《萧氏余孽》无缺

29、劝诫

　　李翔和陈项回到麟德殿，此时已近子时（11点），殿中除了那200将士和舞姬外，只剩下一些高官家无事可干的公子哥，三五成群的聚在一处，互相灌酒。

　　李翔宣布晚宴结束，陈项命舞姬们好好服侍突厥来的客人。

　　殿中人终于醉醺醺的散去。

　　陈项回过身来，向李翔跪下告退，眼睛始终垂着，不看李翔。

　　李翔心里不知道什么滋味，陈项很少向他行君臣大礼，事实上过去两人私下里都是你我相称的。

　　“熙之，今夜你能送本王回寝宫么？”李翔慢慢的说。

　　陈项过去经常夜宿李翔寝宫，两人本来就是表兄弟，又从小一起长大，只差一岁，都未娶妻，所以经常同榻而卧，无话不说。甚至某些女人，两人也共享，当然，这事不能让威德帝知道。

　　李翔这句问话，等于是在委婉的请求陈项，希望两人关系跟过去一样。

　　陈项抬眼看了李翔一眼，又垂下了眼睑。说心里话，陈项不愿意，他心里牵挂着萧绛，虽然不敢去客栈找她，可也不想跟李翔在一起，但是李翔已经开口了，而自己是他的臣下，并且从小宣誓，永远效忠于他的。

　　“臣遵旨。”陈项终于慢慢的开口说道。

　　两人出殿，侍卫将两人的马牵来，太监们打着灯笼，要给两人照明。

　　李翔摆摆手，表示不想要他们跟着。两人在月光下，策马向紫宸殿北横街方向跑去。

　　横街是大明宫外殿和内宫的分界线，横街以北是寝殿区。李翔住承乾殿。

　　东宫是皇太子的住所，李策还未立太子，但是大皇子李翎在离京之前，住东宫。而李翔住的承乾殿，在唐朝时还住过一位同不是皇太子，却最终成为一代明君的皇子，秦王李世民。所以李翔有时在想，父皇让自己住承乾殿，是不是有所暗示。

　　当然圣意难料，尤其是这种圣意，妄自揣度是要掉脑袋的。

　　李翔和陈项两人并骑，在沉默中一路小跑，月光如银，马蹄清脆。

　　李翔慢慢开口道：“熙之，事情并不是你想的那样。”

　　李翔放慢了马，低声把这一天发生的事，包括自己在回廊前换衣，萧钰主动过来找他，所说的话，都一一告诉了陈项。

　　“熙之，我知道你喜欢她。可是，真的是她.....”李翔觉得自己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我想她找我，是为了多招揽几个贵客。”

　　“如果这是过去，我也会这么想。”陈项思索着，慢慢的说，“但是今天看来，有萧钰在，她怎么从妓？”

　　李翔一呆，这一天来发生了太多的事情，尤其是最后的惊险，让他没时间去思考这些。

　　“身为靖国公庶女，却口口声声要从妓，”陈项慢慢的说，“但是我向她求~欢，许诺她价钱随她开，一夜万金，在所不惜，还主动提出为她造势，捧红她，她却从未让我如愿。她倒是许诺过从妓后委身与我，如果她真打算为娼，挂牌之前之后有何区别？我相信，这些并不是她真正想要的东西。”

　　“今天你又说，她连接唇都从未有过，承欢的表现完全一如处子......”陈项继续说，“她真的想当名妓？我觉得只是说说而已。但是她为什么要这么说？”

　　“我跟她一路同行，感觉她完全视金银如粪土，对权势地位也全无敬意。”陈项抬头看着明月，“但是她今天如此主动的引诱你, 直接投怀送抱.......”

　　陈项看了李翔一眼，在马上躬身行礼道：“二殿下，您能听臣一句谏言么？”

　　陈项忽然这么危言正色，李翔一惊：“熙之，不必多礼。咱两谁跟谁啊，你说。”

　　“臣在初遇她时，曾一再的怀疑她是突厥奸细，显然，她并不是。”陈项说，“但是今日~她让臣心中非常不安。殿下，在没有摸清她企图前，您能跟她保持距离么？”

　　李翔尴尬，有点脸红，好在月光下也看不出来：“熙之，这事就是你不说，我也不会再......今日,萧钰他......咱们还是不要让他犯戮君之罪比较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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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客栈萧绛的卧房中，萧绛泡在一个大木桶中，萧钰在给她清洗身体。

　　萧绛胸前脖颈上全是吻痕和齿印，萧钰又怒。

　　萧绛倒是不以为然：“并不疼啊，这应该是男女交~欢正常现象吧，难道你没把女子弄出来过？”

　　萧钰生气：“我哪有这么粗~鲁。”

　　萧绛笑了起来，但是萧钰给她洗到腿部时，看见她大~腿内侧一片青紫。萧钰打开看了一眼，果然红肿。

　　萧绛忙说：“那种油膏，你给我涂过的，我改良了配方，用阿尔泰山上的雪莲炼制，有奇效，等会你给我抹上。”

　　萧钰把她从木桶中抱出，给她擦拭干身体，放到床~上，然后从她行囊里找出寝衣来给她穿。

　　“衣服都很不错嘛。”萧钰说。

　　“都是陈公子给我购置的。”萧绛说。

　　陈项一路上给萧绛添置了大量衣物，都是从长安绣坊为她定制，陈项还嫌不如御绣坊的好。

　　“你好像真有点喜欢他。”萧钰不悦。

　　萧绛轻轻叹了口气：“今夜后，他估计要视我如蔽履了。”

　　你管他视你如啥呢。萧钰更加不悦了，但是也没再说啥，给她穿好寝衣，抹上油膏，又放下床幔。

　　萧钰叫店小二进来换水。

　　店小二从陈项陪萧绛进来住宿，就注意到了萧绛胡汉混血的容貌，现在看两个晚上换了两个男人，心中暗暗撇嘴：就知道是个暗娼，不过长得真不错，难怪来的男人都是又有钱长得又体面的公子哥。

　　萧钰泡在水里洗浴。

　　萧绛忽然惊讶说：“咦，我今天还没打坐呢......哦，看来跟男人交~欢就不用打坐了。”

　　萧钰一口气没转过来，连连咳嗽。

　　过了会，萧钰慢慢问道：“杀了那条蛇了？丹药练成了？”

　　“当然，否则我怎么会返京。”萧绛说。

　　萧钰沉默。

　　萧绛却问道：“钰哥，女人......要怎么做，才能让男人念念不忘，再继续来找她？”

　　萧钰皱眉：“干嘛问这个？”

　　萧绛羞愧：“他说我......像根木头。”

　　萧钰大怒，过了半晌，冷笑：“怎么，要我教你？”

　　萧绛哈哈一笑。

　　萧钰心中酸楚，知道萧绛心里只把他当兄弟看待，但其实，两人只是堂姐弟，而且两个父亲还是同父异母，血缘上来说，并不比时下流行的，那些亲上加亲、互相婚配的姑表亲、中表亲兄妹来得更近。

　　过了会，萧钰慢慢的说：“有些是天生的差异，比如容貌、身材、肌肤、下面的紧致、水润；有些是技巧，长安的娼家要花两年时间调~教稚妓，让她们学弹唱、言语、媚~态，还有诗书应对；但是还有些，我也说不清楚，每个女人在床~上给男人的感觉都是不同的，总会有某些女人让男人感觉乏味可陈，不想再去找她，有些女人让男人欲~仙~欲死，一次后满脑子都是怎么再跟她交~欢......”

　　萧绛忍不住笑了起来：“看来这四年，你没虚度啊。”

　　“怎么，你吃醋。”萧钰立即反唇相讥。

　　萧绛笑：“继续说，那怎么才能让男人欲~仙~欲死？满脑子都想再去找她？”

　　萧钰苦笑了一下：“我真不知道，我又不是女人。不过......香红姐应该懂吧。我好几次听那些纨绔在背后议论她，说她虽然年龄偏大，却身上有个销~魂窟，让他们恨不得长在她身上......等你安顿下来，我们去找香红姐，让她教你。”

　　萧钰洗完了，擦干穿上里裤，叫小二进来把水抬出去，然后上床躺在萧绛身边。

　　萧绛却翻身起来，拿过蜡烛，仔仔细细看他的身体,手指从他身上的那些伤疤抚过：“我用百年雪蛤做的冰雪生肌膏，能让切断的肌肉重新生长。就是得把伤疤重新切开，让它们重新生长愈合.....我慢慢给你弄吧。”

　　“理它们呢。”萧钰说，“长安的女子们可是爱极了我这些伤疤，觉得这样才能证明她们确实睡到了那个生擒莫查可汗的萧钰。”

　　萧绛忍不住哈哈大笑，笑完后：“不过，你那些伤疤太深，阴雨天会酸痛，而且里面肌里断裂，不利于运力.....我们慢慢来，我一条条的给你修复，就是会让你再受一次痛楚。”

　　“这点痛算什么。”萧钰不以为然。

　　萧绛把蜡烛放好，一掌扇灭：“睡吧。不过已经丑时了，你是不是要准备上朝了？”

　　“没事，我到时间会自动醒来。”萧钰说。

　　萧钰伸开手臂，让萧绛枕在他手臂上，萧绛侧身而卧，抱住了萧钰的腰。

　　萧绛把被子拉上来，蒙住了两人的头，在萧钰耳边极低声的问道：“怎么没见大皇子李翎？”

　　高级客栈的上房往往会留有窥视孔，让人偷听偷看。萧钰进门，就把整个客房从屋顶到床下统统检查了一遍，用碎布竹签把所有的窥视孔全部堵上，又放下了床幔，但是饶是如此，两人说到重要的话，还是蒙在被中，声音几乎自己都听不见。

　　“大皇子李翎是五年前，左相姚绰去世，皇帝命他扶柩还乡，那时我们还在边关打仗。”萧钰也极小声的回道，“同去的还有我大哥萧珫。这事很怪异，李翎只是姚相的外孙，我大哥就更远了，只是姚相的孙外甥。皇上却要他们两人行孙子之礼，除扶灵还乡外，还令他们守丧三年——姚相的亲儿子孙子反而不必。而且现在早过了三年了，也没见两人回来。”

　　“这事蹊跷。”萧绛说。

　　“对，我爹对这事是一句话都没提起过。我倒是听我妈说，我大哥他们根本没去什么姚相老家，离开京城后就失踪了。我大哥一封家书都没写，只让我爹转告我妈，一切平安，勿念。”萧钰说。

　　“另外，香红姐那边，有听那些高官在背地里议论说。皇帝身边，过去有一个叫杨锦宣的大太监，武功深不可测，一直在皇上身边不离左右的，也同时不见了。”萧钰说。

　　“这个杨锦宣是皇帝登基后，忽然冒出来的，过去宫里没这个人。据说他原本不是太监，而是一个江湖中人，绝顶高手，不知道为何忽然净身当了太监。皇帝对他极其信任，过去一直留在身边保驾的。”

　　红香院这些年一直在暗暗为萧钰收集情报，而且效果相当不错。

　　“那你的意思是，他们三人在一起？”萧绛说，“你大哥辅佐李翎，杨锦宣在保护他。”

　　“我感觉应该是。”萧钰说，“就我看来，陈元哲、郝乐志这些年势力过大，满朝都是他们的爪牙。李策是怕他们为了让李翔登上皇位，暗杀李翎，所以把李翎藏了起来。”

　　萧绛咬牙：“得想办法把这个畜生找出来。”

　　萧钰微微惊讶了一下，萧绛的目标如果是威德帝李策的话，她把报仇途径扩展到李策的两个儿子身上，可以理解，但为什么要骂他们“畜生”呢？叫声“贼子”也就到头了。

　　萧钰犹豫了会，这个话题萧崇远禁止任何人提起，命令他们两要彻底忘掉：“阿绛，6年前，到底是谁？”

　　当时宫中只有三个人算得上男子，但是李翎那时才17，李翔更小，才15。萧钰过去一直以为是威德帝李策，但是今天看，好像不一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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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这里讨论一下萧绛和萧钰的血缘关系
《红楼梦》中，贾宝玉的结婚对象是两个，一个是林黛玉，一个薛宝钗
贾宝玉曾经跟林黛玉说：我们两个是姑表亲，我和她（薛宝钗）是中表亲，从亲戚关系来说，我们近，她远。
贾宝玉的意思是，他父亲贾政和林黛玉的母亲贾敏是兄妹，他母亲王夫人和薛宝钗的母亲王姨妈是两姐妹，古人认为父亲一边的亲戚比母亲那边的亲戚来的重要，所以他和林黛玉的亲戚关系更近。
但是从现代人的婚姻血缘关系来说，有这么一句：三代内血亲，不宜结婚。
贾宝玉跟两个从伦理关系上看，都是三代内血亲，但是从真正的血缘关系上看呢。
贾母无子，只有贾敏一个亲身女儿，贾政贾赦都是庶出的，就是说贾敏和贾政是半血兄妹，从血缘上说他们类似于表兄妹，所以单从血缘上看，贾宝玉和林黛玉类似于第四代。
而薛宝钗呢，王夫人和王姨妈两人是同父同母的亲姐妹，所以贾宝玉跟薛宝钗反而是三代血亲。
萧钰跟萧绛两人从血缘上类似于贾宝玉和林黛玉的关系，因为他们两个父亲是同父异母的。不过两人不是姑表亲，而是堂姐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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