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第 2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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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情盯了瑟琳娜耀眼的笑容三秒，然后面无表情地把扭来扭去挥舞着双手的小姑娘从肩膀上撕下来，并着碗一块儿拎到餐桌前。
“吃饭。”她心平气和——起码表面上心平气和地说，“吃完洗手，我去洗澡换衣服。在我回来之前，不要做多余的事情。”
瑟琳娜举手，“先洗手好吗？洗完再吃啊，手上黏糊糊的好难受……”
仿佛为了证明自己的难受，瑟琳娜搓了搓手指。粘腻的半凝固的红色液体呈现出极其鲜亮的光泽，随着她的动作发出轻微的水声，再配上她天真烂漫无忧无虑的笑脸，棒极了，准是一部叫好叫座的恐怖片。
作为恐怖片第二位实力出演的演员，应情古怪地看了一眼那只举起来的沾满了血的手，心情略复杂。
讲真的，如果没有浓郁的血腥味，那只手看上去像是裹了一层草莓酱或者覆盆子酱或者番茄酱或者别的什么一个色的酱的白面包球。
看起来酸酸甜甜的，让人很有食欲。
……要是瑟琳娜能舔一下血的话这恐怖电影光是截图妥妥吓死几个心脏病患者。
这脑洞一开，应情一下子就气不起来了，心说得了你跟一神经病怄什么气啊，难道二次元没有教会你求同存异？多少精神病纪实档案和相关小说给予的经验之谈，最重要的就是不要去深究神经病们的世界观，因为很多时候你还真没证据证明别人是错的而你是对的。
需知不少神经病都是大物理学家大数学家，甚至还有精神病医生本身。有时候你听着他们的疯言疯语，会觉得他们是火刑架上的哥白尼，而你是举着火把的愚民，然后并不存在的寒气从四面八方悄无声息地涌过来，穿透你的皮肤，浸透你的肌理，凉透你的骨髓，冻僵你的血液和心脏。
你觉得不寒而栗。
在精神病院里最可怕的不是疯子，而是聪明绝顶的疯子。
不要试图驳倒他们，更不要试图理解他们。
“那就先洗手，洗完好好吃饭。”应情说。她退出厨房，拿了套衣服走进浴室。
而且瑟琳娜的说法她怎么听着那么耳熟呢，什么“万事万物都有另一个事物为其原因”衍生出的“世界上一定有一个解释一切存在的原因”，什么“最初的原因”……这不是神学家辩论“上帝一定存在”所用的说法吗？
那些家伙说：“这个原因就是上帝。”
好嘛，瑟琳娜给自己造了个上帝啊，在她心里上帝不仅是个姑娘，还是个白种人。这脑洞，这推理，这逻辑，真是，唯有献出膝盖才能形容应情的心情。
读书太少，天天瞎想，傻了吧这是。
这个思路乍一看完美且值得推敲，其实有一个巨大的逻辑错误。要是万事万物都有其原因，那“姐姐”这个上帝也会有其存在的原因啊，“姐姐”又有什么原因来存在？总不会是依托于瑟琳娜的思想存在吧？！要是“姐姐”依托瑟琳娜的思想而存在，那“姐姐”就不是“最初的原因”了。
所以“姐姐”要超脱于这个世界，在这个世界的运行法则之外，属于更高层次的力量。那么问题来了，瑟琳娜是在世界运行法则之内的，她怎么可能感受到更高层次的存在呢？
不过她本来就不是这个世界的人诶，所以这个拥有巨大漏洞的逻辑似乎是……完美的？！
应情脱下的衣服上血迹未干，她抚摸着赤.裸的胸膛，那里光滑且完整。头顶的淋浴花洒喷射出的温水洗去了胸口的血，清水中夹杂着一缕缕鲜红流向出水口，像红色的缎带在冲刷下褪色。
刀刃穿胸而过的伤口愈合还可以用内力安慰自己，可心脏整个被搅烂之后光速愈合该怎么解释？
水温似乎有些不够热了，她的手臂上生出密密麻麻的鸡皮疙瘩。
应情打了个哆嗦。
不要试图理解她，更不要试图驳倒她。
结果到了晚上临睡前，应情还是没有想好该怎么处理瑟琳娜，和她关于世界观的小问题。
夭寿了，心理疏导怎么也得专业的来吧？！心理医生请给我来一打！！
然而她们俩还是失踪人口，头像滚动出镜，长了眼睛都能被认出来。易容了再去看医生也不可取，瑟琳娜个没大脑的，她的逻辑是你一个假的没办法伤害我真的伤害了我就一刀捅死你丫，在这种保证了己身安全（……）的情况下她的大脑跟个广场似的，全无遮拦，完全没有丁点防备心，和心理医生说两句话八成就把自己的资料全卖了。
没法正常看医生，换句话说，没法看正常的医生。
等等。
这是汉尼拔世界啊。
汉尼拔的设定是啥？除了食人魔、厨艺小能手、音乐爱好者、周游世界成就达成、随叫随到威尔专属好基友等属性外，他还是本世界最好的心理医生之一吧？
剧情里没有明说心理学上拔叔的成就究竟有多高，但周围各种人话里话外对他全是崇拜，加之控制威尔的招数溜溜的，将一群专业人士忽悠得团团转，想来也是扛鼎人物，尤其擅长利用人性的那种，一句话能在业界掀起腥风血雨。
应情也不打算改变瑟琳娜的世界观，就想着让瑟琳娜活得有真实感一些，别动不动就杀人放火的，就算世界都是假的，也可以勉强遵守一下秩序啊……至少装得像些吧？
好的等瑟琳娜睡下了电话拔叔！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
“你要走了吗姐姐？”瑟琳娜躺在床上问。
“嗯。睡吧。”应情说。
在瑟琳娜的要求下她每晚都会和瑟琳娜在一起，看电影，看电视剧，然后在熄灯后离开。今晚也是一样，两人看了超级正能量的电影，干了一部炖得相当地道且不油腻的心灵鸡汤。应情都要给自己跪了，心说醒醒啊你旁边那姑娘三个小时前才弄死了你一回，不说老死不相往来吧现在相处气氛那么温馨真的好吗？！
可她就是没办法，说不出狠话，也狠不下心一走了之。
而且瑟琳娜对她真的没有敌意，更没有杀气。那时候瑟琳娜从她身后靠近，尽管放轻了脚步，在应情听来却像细高跟靴踩在空心的木地板上，无比清晰。她怎么可能会不知情？只是她以为小姑娘想要吓吓她，所以纵容地假作不知。
刀尖在前胸伸出的刹那她感觉到瑟琳娜指尖的颤抖，像湖心落入鸿羽。
伤害她令瑟琳娜感到由衷的痛苦，可即使是这样的痛苦也无法让她收手，仿佛那个片刻某种凌驾于瑟琳娜本身的意志支配了她，让她甘愿忍受，乃至于没有丝毫抗拒和挣扎。
“姐姐不需要我了。”瑟琳娜说，“真奇怪，我以前那怎么没有意识到呢？明明是那么显而易见的事情，我看得见太阳，看得见夜空，唯独看不见你。”
应情：“……”
完全不明白你在说什么。还是不要接话的好。
“晚安，瑟琳娜。”应情走到门口，关上了灯。
她掩上门，渐渐走远。
“晚安，姐姐。”黑暗里瑟琳娜说。
“对不起……和姐姐在一起真的很开心。世界上用一生来朝圣的人不知凡几，我一定是最幸运的那个，我真希望活在姐姐的注视下啊，可虚假的生命甚至承受不了片刻的恩荫……真实是个残酷得逼人去死的东西……有时候我也觉得自己没有必要那么做，又觉得不那么做一定会后悔。我果然没有后悔……我知道姐姐不会死的，可是姐姐一定很痛。”
她的声音听上去像是深夜独自痛饮，杯子滑落碎成一地，独饮人喉间似哭似笑不成调的梦呓。
“而使你痛的，都是我的敌人。”
同一时刻，应情正坐在草原上最高处，手搭凉棚瞭望远处。
没什么好看的，夜里十分寂静，没有虫鸣，没有光，草原空旷。家养的马和牛都入睡了，夜间活动的野生小动物悉悉索索的声响若有若无，这样的景色不似茂密森林的千变万化，看久了只会使人感到枯燥，还有些许不安。
应情出了会儿神，拿出手机给拔叔打电话。
问哪里来的电话号码？别这样，莱克特医生当然会有对外联系的电话，图书馆就可以查到。但应情没去图书馆查，而是从威尔的手机上找到的号码。
所以这一定是传说中二十四小时不关机的私人号码。
电话只响了两声就接通了。
“这里是汉尼拔·莱克特。”电话那一端的人说。
他的嗓音喑哑而磁性，你能轻易想象出一个在昏黄灯光下明暗不定的的阴郁面庞。
作者有话说
第28章 第 2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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