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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第 20 章 ...

  •   失血过多的应情被医护人员抬上担架,推进了救护车后备箱,送往医院。在此期间汉尼拔一只手扶着担架跟随着她,失魂落魄的威尔稍微落后一点,两个人一直陪伴着她,直到救护车的门锁上。

      应情没有感觉到疼痛,但失血导致的虚弱令她陷入半昏睡的状态,脑袋空空茫茫,浑浑噩噩。

      这种情况可不多见,为了维持人设,她极少会说出不符合设定的话语作出不符合设定的动作,而她本质上是个混迹二次元、既宅又蠢的大学生——在她第一世匆匆结束的时候她也才大三——也许不是那么的蠢,但无疑会思虑不周,并且缺乏经验。

      因此她脑袋里时常会涌现出许多漫无边际的奇思妙想,简言之就是毫无逻辑的脑洞,或者一些她曾看过的文学作品,某个她非常喜爱的情节,游戏画面,或者漫画,或者配音,或者剪辑,或者就只是一堆由卧槽哎哟尼玛这类词汇汇集成的长句。

      只有在年幼期她才没有给自己定下严苛乃至于吹毛求疵的规矩,毕竟那时候她的人生还没有那么无聊,她会因为父母的高要求、各种各样的补习班忙的焦头烂额,手忙脚乱地处理各个科目的作业,竭力平衡那些繁多的任务所花费的时间。这件事也并不多么有趣,但对一个初级玩家来说,连连看已经具有相当的娱乐性。

      当然了,谁也不可能满足于连续玩上十几二十年的连连看。当适度繁忙的学习令她感到厌倦之后,很快的,她从镜子里发现了那份介乎于男与女之间的美貌,高挺的鼻梁,漆黑的瞳孔,那双大而尾部长长挑起的眼睛,越接近太阳穴就越丰茂、向外卷曲的睫毛。

      美,并且过分轻佻。

      笑起来可真要人命的,她想。

      从那以后她就很少笑,也很少与人对视。虽说东方人一向以黑头发黑眼睛自居,但任何一个东方人都知道,真正漆黑的眼睛是非常罕见的,大部分人的眼睛都是深棕色。黑眼睛让应情很愉快,她最憧憬的就是这样的黑色眼睛,深邃又深沉。

      但看着一个人的时候也有够要人命。

      她对着镜子思考人设,那时候她十六,身高接近一米七,绝对的御姐风。妩媚御姐的选项被首先排除,女孩子们已经很让她头疼了,异性也来?不,绝不。

      而且这张脸确实过分轻佻。

      那么就高冷吧,她决定,还不忘苦中作乐地想,要一个逗比假装高冷真是有她受的。

      可其实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困难,鉴于这一辈子因为心事重重她很少说话很少笑,人设确定后她惊奇地发现并没有太多需要改变的地方,非要比较的话,就是过去她一天会主动说上那么几句话,而现在,一句也没有。

      她渐渐习惯了不提问,只回答。

      对她而言人生有什么意思呢?这念头能叫卫道士暴跳发狂,可是讲真的,一个人,心里没有信仰,没有正义,没有希望,甚至没有欲.望,活着很没意思。要知道欲.望并不是个坏东西,一切往上爬的、希求更好的、对自己有利的驱动心理都是欲.望,只是有些人堂堂正正遵守规则,有些人不。

      欲.望的可怕之处在于吸引人想尽办法去满足它,可是要是一个人连欲.望都没有,那还会剩下什么呢?

      空虚。冷漠。而你不知道一个空虚冷漠而又并不算愚不可及的人会做出什么,也许会像是有些没脑子的反派那样发誓毁灭世界?

      待在一个恶贯满盈的狂徒身边,可不一定比待在她身边更危险。

      偶尔清醒的时候应情能听到房间里自己的心跳,速度均匀恒定,除此之外别无他物。也有几次她能感觉到有一只手握住了她的手,温暖、强大且有力,这只手出现的时候也许会伴随着第三个人的心跳。

      那只手属于汉尼拔,第三个人是威尔。

      她心说穿到汉尼拔世界未免也太悲催了,还穿成了阿比盖尔,这妹子死路一条。这整部剧说白了就是两个男人之间的基情,那些凶杀案件都只是点缀,精髓是汉尼拔精心操控而威尔,不管怎么说,他总是服从。

      应情在睡梦里梳理了这个世界,汉尼拔是当之无愧的主角,心理医生,精通外科和烹饪,兼具反派;威尔是另一个主角,为FBI工作,因为特异的共情能力被汉尼拔看上。别的像是阿比盖尔在汉尼拔心里到底是什么,像是威尔究竟会变成什么模样,她一概不知。

      ……她不会真的像原剧里那样躺上三个星期吧,应情想,那可……她想了想又改了主意,其实也没什么,反正死不死也无所谓。

      这样的昏睡让人很放松,只有疲倦,没有伤痛。放松下来的疲倦是非常舒服的,不是美好,不是温柔,不是别的正面的感觉,你甚至没有感觉,就是很舒服。

      她在这样的昏睡里做了个梦。

      梦的色调是灰暗的,天空,森林,土地,还有她自己。她漫步在森林里,走走停停,遇见一头麋鹿。那头麋鹿是唯一的亮色,它那么纯洁和美丽,矫健的四肢,光滑的皮毛,湿漉漉的眼睛。她举起手中的枪,一枪命中了那只麋鹿。

      她把麋鹿带回了木屋。

      这个过程似乎有人协助,但是那不重要,重要的是这头死去的麋鹿。她珍爱地抚摸它仍鲜活的皮毛,就像母亲抚摸自己最幼弱的小女儿那样温柔——然后她一刀剖开了它的肚子,剥下它的皮毛,制成小毛毯。她有条不紊地依次取出它的内脏,腌制或是煮熟;把它分解成大块的肉,不同的部位做不同的处理,然后放进冰箱冷藏;她把它的骨骼打磨成饰品和小刀,把碎屑发酵,埋进花盆。

      做这一切的时候始终闻到一股奇怪的恶臭。

      好了,完工了,她最后心满意足地想,完美的作品,丁点也没有浪费。然后她回过头,发现麋鹿的脑袋还没有处理。不,不是没有处理,是没有处理好,她还是没忘记割下那对角。

      她拎起麋鹿的头——但那不是麋鹿,是一个女人的头。

      应情猛地惊醒。

      她扯下呼吸罩,一把撸下手臂上的针头和一些贴好的磁片。她左顾右盼,一种陌生的力量渐渐消散了,又有新的力量填充进来,更温顺,更如臂指使。

      一间独立病房,窗户紧闭,窗帘拉开,空气不太好闻但也差不到哪里去,浑浊而静止。应情坐了一会儿,在护士和医生到来之前按响了召唤铃。

      很快的,她被转到了一家疗养院。训练有素的护理师挂着春风一样的笑颜,用面对哭闹不休的婴儿的态度为她服务,几个和善的心理医生对她做了心理辅导和心理评估。她不知道结果如何,一天后,阿娜拉带着礼物进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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