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城贵公子》暮雨子

9、往事

　　楚玉情绪逐渐有些控制不住，拉着我一会哭一会笑，一会又说带我去哪，一会又说叫我别怕，已经完全语无伦次了。

　　我有些害怕，真的很害怕，楚玉这的这副模样太吓人了，她下手不知轻重了，捏得我的肩膀非常痛，我既害怕又不喊出声。

　　若是让人进来瞧见我这副模样，又会以为我做了什么不好的事情，闹得整个王府都以为我是个麻烦。

　　只能尽量的把自己缩成一团，免得被楚玉弄伤自己，她只是在发泄，等她发泄完了就没事。

　　感觉到楚玉的手正在掐着我的后颈，她的指甲已经掐进了我的肉了面，来的这个世界以后我一直都是很爱惜自己的身体的，从来没有让它受过伤，这是这次楚玉的指甲深深的掐进了我的肉里面，疼的我直冒冷汗，我紧紧的咬着嘴唇不敢发出声音。

　　我不知道为什么外面站着的景禾没有进来，突然楚玉不掐我了，声音渐渐的变成了呜咽声。我把脸轻轻的从膝盖里面挪出来，此时的楚玉坐在我面前的地板上，一双眼睛肿的跟个兔子似的，一直在哪里抽泣。我缓缓的抬起头往后退了两步，尽量离她远点，然后试着出声叫了她两句：“姐姐，姐姐。”

　　我瞧着楚玉眼睛此时已经清澈很多了，我都怀疑她又轻微的神经病，在现代不是也有人有种情况么，有的会突然的发起疯来，有的则是受到刺激才会有，楚玉可能是后者。

　　我见她一直盯着我看，心里特别的紧张，警惕的看着她，继续试着叫了她两声：“姐姐，姐……”

　　楚玉突然向我爬过来，我吓得只能用手撑着往后退，我的双腿现在已经站不起来了。楚玉伸出手拽住我的袖子，哽咽着说：“阿钰。”

　　在听见这一声叫唤时，我吊起来的整颗心终于放了下来，我深深的吐了口气，然后瞧着坐在我前面的楚玉，这时的楚玉一双桃花眼格外的清澈，轻声的对我说：“阿钰你怎么了，你怎么坐在地上啊。”

　　然后她自己站了起来，摸了摸自己的脸，一脸无知的看着我：“我怎么哭了啊？”

　　我静静的坐在地上，楚玉这是神经病还是精神分裂症啊，我现在全身痛的不行了，根本没多少力气去和她说话，只能看了她一眼然后坐在地上休息。

　　我突然觉得得了这种病的人比鬼还要可怕，你不知道她什么时候会突然发疯，然后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被她掐死或者推到，想着我的一身就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楚玉走了过来将我抱起来，然后把我放回轮椅上，用着刚刚掐过我的手给我捋头发，我突然感觉自己就像她的玩偶一样，就像小时候那些小女孩子抱着自己的娃娃给她打扮。

　　楚玉的手在帮我把头发捋到耳后的时候，突然用手掰开我的后面的脖颈：“阿钰”

　　突然灌入的冷空气让我缩了缩脖子：“恩”

　　楚玉用手轻轻的摸着刚刚被她掐过的地方，用着平静的声音对我说：“我刚刚是不是又发疯了。”

　　我想都没想的点了点头，突然楚玉嘤嘤的声音从我后面传了过来：“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我摇了摇头，也不能全怪在楚玉的身上，没有人愿意自己疯掉。楚玉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了一盒金疮药，然后轻轻的给我擦着脖子上伤口，这药擦起来凉凉的，估计我整个脖子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楚玉一边帮我擦药一边用着非常平淡的声音，就如同那白开水一样：“其实我这样是从我母妃去世的时候才开始的，那时候我正在父皇和其他嫔妃面前念诗，念完诗以后父皇夸我用功，我非常高兴，心里想着母妃不在了父皇还是爱着我的。可是当我坐回位子上的时候，那些嫔妃悄悄的在后面嚼舌头，说我母妃是想害死皇后不成，怕被发现才服毒自杀的，我听着非常气愤，可是父皇当时还在场，所以我就忍着。”

　　这时楚玉已经给我擦好了药，我没有想到她会把这种事讲给我听，楚玉坐在我面前的将金疮药盖好继续说：“等到大家都散了的时候，我在回去的路上又听到了这些闲言碎语，我不想听这些话，便加快了脚步赶紧离开。可是我竟然听到一句非常难听的话，她们说我的母亲其实是发现了父皇的秘密被父皇赐了毒药。那时候我只知道我听的非常气人，最后就什么也不知道了。等我醒过来的时候我正被父皇掐着脖子，我被父皇用力的扔在地上，我看见那些嫔妃都横七八竖的躺在地上哭泣。我不知道怎么回事，我只听到父皇将我逐出了皇宫，所以从那以后我就一直住在自己府邸里。”

　　听了那么大段才知道，原来楚玉有自己的府邸根本不是什么受宠，或者是有多厉害的权利，只不过是有精神病才被赶出来的。其实我蛮同情她的，只是我这身子的原先主人也是个差不多可怜的主。

　　楚玉搓了搓自己手，然后有些不好意思的看着我，难得见到她露出这副表情，我想这种病如果不刺激应该是不会发作。

　　楚玉叹了口气，然后愣愣的看着我说：“阿钰啊，等过完年就住到我的府邸里去吧。”

　　如果是当初我恐怕想都不会想就答应了，可是自从刚才见识了她那发起疯来的样子，我就心有余悸。楚玉貌似瞧出了我不愿意，用力的吸了吸鼻子，然后自顾自的站了起来：“好吧，你不愿意也没关系，不过我还是会经常来找你玩的。”

　　我木纳的点了点头，然后软着声音对楚玉说：“等我身体好了以后就去找姐姐玩。”

　　楚玉点点头，像在叙述故事一样的说：“我母妃在的时候给我订了一门亲事，不过那家人自从我母后死了以后得知我又得了这种怪病提都没提过这事了，连父皇都未曾提起过，前些日子又议了门新的亲事，听说明年春后就成婚。”

　　我听的心里很不是滋味，为什么明明这么小的一个小女孩子要背负那么多，而且她在说这些话的时候能那么淡定的说出来，仿佛不是自己的故事一般。

　　突然楚玉靠到我的耳边，咬着耳朵说：“阿钰，记得防着点，你娘被父皇接走了并不代表你住在这里就安全了。”

　　我听的微微一愣，难道还有人想置我于死地，到底是谁？楚玉静静的看着我的眼睛，仿佛把我的整个人都看穿了，突然楚玉噗嗤的笑出了声，然后用手摸了摸我的脸：“我们家阿钰再过几年也可以成亲了。”

　　听了这句话我不由的脸色一黑，这才多大啊，在现代我这身体的年纪也就小学刚毕业，你说对着一个小学刚毕业的孩子说再过两年就要娶老婆了，这正常么，要反对早恋，况且这身体都还没长熟呢。

　　楚玉给我整理好刚刚被她发疯的时候扯得乱七八糟的衣服，我的手臂和肩膀到现在都还痛着，还好我最先的是保护头部，没让楚玉把我的脸给掐烂，本来就一副瘦不拉几的样子，脸上再抓几道印子我就彻底是个丑八怪了。

　　楚玉突然坐在我的旁边轻轻的搂着我，就像唱儿歌一样：“阿钰啊，等哪天我们就去山上买个房子，然后住在那里，每天养养鸡啊，喂喂猪啊，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牵着牛去溪水里捉鱼啊，……这样活着多好啊。”

　　听着楚玉这么念着，我就开始迷迷糊糊的泛起困来，也许是被楚玉刚刚折腾了一阵子太累了，没一会我便渐渐的沉睡过去了。

　　在梦里我看到一个坟山上有很多的坟，一排排的坟碑上都有一张死者生前的照片，但是我走到一个坟前的时候不自觉的停下了脚步，因为这个坟碑上是一个非常年轻女孩的，下面放着一束新摘的百合上面还带着露水，照片上的那个女孩笑的非常灿烂。

　　坟前跪着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他佝偻着身子，动作有些缓慢的拿起了身旁的根拐杖，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一边咳嗽一边嘴里碎碎念着：“小钰啊，都这么多年了。你就原谅他吧！！！他也是个可怜人，一辈子无儿无女，当了一辈子老光棍。你走了以后他就天天来这里找你，天天给你说你们以前的事，他说你听得见，后来他得了胃癌的时候都不忘过来看你一眼，他经常对我说他这辈子就是欠你的最多，说下辈子要连本带息的还给你，你听见了没，现在他马上就要去找你了，你要是听见了啊就去看看他吧。”

　　突然我眼前的场景换了一个地方，这是一家医院，我仿佛在古代呆了很久，回到了现代有种陌生的感觉，这家医院仿佛有着什么东西在牵引着我过去，我站在一条灯火通明长廊里。突然医院的紧急呼叫器响起来了，我瞧着有很多的医生护士往一间病房里赶去，我跟着慢慢的走进了这间病房。

　　这间病房里面充满了死亡的味道，我不知道我为什么知道这是死亡的味道，但是我知道我曾经也闻到过。我站在这间病房里面，静静的看着床上那个即将快要死去的中年男人，医生在不停的给他做着抢救，可是我知道那个男人已经不行了。

　　他静静的闭着眼睛躺在病床上，只听到一声嘟的声音，原本躺在病床上闭着眼睛的人，突然睁开了眼睛看着我，把手伸向了我，嘴里还说了一句什么，可是我还没听见他说什么他就已经气绝身亡了。

　　我守着他的尸体一起进了太平间，最后进了火葬场，最后在那个女孩子的坟边又多了一座新坟，也多了一株石榴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