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友进行时》右耳

32、撒娇

　　“咦，他是御彩轩的老板啊！”我咂舌。

　　原来就是那家“不求最好、但求最贵”的饭店老板，难怪坐得起宾利。

　　“是啊，人家老板很大的，上次我生日宴不就是摆在他家店里的么？”小芳阿姨语气中有着控制不住的得意，“他跟你丁叔叔是同学，接下来大概有生意好合作。”

　　“同学？”那这黄先生看上去可比丁叔叔要年轻多了，我记得丁叔叔都有五十多。

　　“一起读EMBA认识的。”

　　我隐约想起妈妈提过，丁叔叔读了一个EMBA的总裁班，当时还颇嘲讽的说真正上学的都是秘书。

　　小芳阿姨又问我：“你这么晚为什么在这里？是不是去关太太家？”

　　“嗯。”

　　“听说她儿子媳妇正在闹离婚？”

　　“这你都知道？”

　　“谁不知道啊，”小芳阿姨颇嫌弃的瞥我一眼，“她家儿媳妇这几天一直过来闹，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真是可怜，对了，我听关太太讲过，她儿子媳妇是大学同学，那你应该也熟悉的，到底是为了什么？之前不是还好好的吗？”

　　的确是熟悉，熟到不能再熟。

　　“那我就不清楚了，人家又不肯同我讲。”

　　“这倒是，终归不是什么好事，”小芳阿姨摇摇头，“坍台。”

　　客厅里传出一阵笑声。

　　丁叔叔一见到我们进来，便指着黄先生对小芳阿姨道：“看看这个人，之前一直说时间不早了要走要走，现在突然又肯留下，可见珊珊的面子比我大的多！”

　　这话说得暧昧，我暗中皱眉。

　　黄先生笑着说，上次遇到珊珊小姐，就觉得实在是有趣，难得这次又碰到，还是熟人，当然不肯错过。

　　他倒是一派落落大方。我心道这家伙难道真的对我有兴趣不成？

　　小芳阿姨揽着我的肩，笑吟吟的道：“我们珊珊当然是一等一的好小姑娘，又漂亮又能干，还是大作家咧！”

　　我忙道：“什么作家，随便瞎写的。”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我现在最怕别人提这个茬。

　　黄先生却还是问：“那么厉害！是写书还是写杂志？”说罢还一脸兴致盎然的望着我。

　　我只好说：“就是个专栏而已。”

　　丁叔叔插嘴，“我记得是《时报》吧？发行量很大的报纸。”

　　我发觉丁叔叔今晚真是异样的热心，令人狐疑他的动机。

　　黄先生立刻道：“《时报》？我明天就去订一份。”

　　我干笑一声，算是致谢，转头对小芳阿姨说：“我去下洗手间。”

　　这种类型的谈话向来是我最讨厌的，没有之一。我打算在洗手间耗上个十分钟，然后找个借口离开。

　　谁知不一会儿就听到外头有脚步声，我只好出去，果然发现小芳阿姨站在外面，显然是专程来堵我。

　　她径直拉着我到隔壁厨房里，低声问我：“你觉得他怎么样？”

　　我装傻，“什么怎么样？”

　　“哦哟，你不要跟阿姨说你没看出来，这么明显的，人家是对你一见钟情啦！”小芳阿姨白我眼睛，“他条件是很好的，除了开饭店，好像还在做投资生意，可惜就是岁数大了点，四十岁出头了，又离过一次婚，带了个儿子……条件我统统告诉你，你自己衡量，我们是自家人，你要是不肯，我这个媒人也不好乱做的……不过他这种身家的男人，就算离过婚带个小孩，还是不知道有多少女人要主动往上扑，你自己想清楚，好好把握。我听你丁叔叔说过他眼光也高，别看他是做生意的，喜欢看书，又写得一手好字，还资助过几个艺术画廊，算是半个文化人……”

　　“等等！”前面我越听越觉得哪里古怪，直到小芳阿姨提到“一笔好字”，我终于察觉出不对来。

　　我飞快的从口袋里摸出那张名片，刚才只顾着被抬头震惊，却没注意大名，现在看到了，如同五雷轰顶！

　　黄兆辉

　　真的是这三个字！

　　“怎么啦？”小芳阿姨凑过来看，“这名片有啥问题？”

　　我木呆呆的看着她，不知如何回答，难道我要告诉她，这位黄兆辉先生，九成九就是当初放我鸽子的那位相亲对象？

　　我是从小芳阿姨家落荒而逃的。

　　我不理丁叔叔和小芳阿姨的挽留，只推说人不舒服，飞快的告辞，一上车就死命踩油门。这世界真是小，小到让人害怕。

　　开到半路手机响起来，是费城。

　　“找我有事？”他问我。

　　他的语气很硬，让人觉得他其实还有别的事。我想自己是打扰了他，于是莫名的便觉得万般委屈，话到嘴边味道就走了样，“怎么，没事就不能找你？”说完自己都吓一跳，好像是小女子娇嗔。

　　“你怎么了？”他果然也不习惯。

　　“我……”我说不出话来。严格的说，是我不知道该说什么。他又不是我的什么人，我能怎么样？我不开心，可我只会徒劳的咬一咬嘴唇。

　　电话里突然就安静了，有沙沙的呼吸声，分不清是他的，还是我的。

　　“我手头还有些事情，回头我打给你。”他说。声音平稳，听不出情绪。

　　他说完就挂断了，我怔了一会儿，却发现自己不知什么时候，居然把车停在了大马路的正中央，幸亏夜深车少，否则大概要出事。

　　我问我自己，你这是在做什么？

　　我发动，一路开回家，厨房里亮着一盏灯，光线昏黄，爸妈卧室的门是开着的，我听见细微的鼾声，便轻手轻脚的走过去，想替他们关上房门，手刚碰到门把手，就听见爸爸含糊的问：“回来啦？”

　　“嗯。”

　　“你妈叫你喝杯热牛奶。”

　　“哦！”

　　终于不说话，我带上门，去卫生间洗头洗澡，然后用微波炉热牛奶。

　　喝牛奶的时候，我认真的想，我有这样爱我的父母，还有几个这样爱我的朋友，我为什么，要为那些认识不久的人伤心难过？

　　我把手机给关了。

　　过十分钟又打开，再关掉，再开……反反复复，直到我睡眼惺忪，也没等到一个电话打来。

　　这一切真是毫无意义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