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友进行时》右耳

26、讨打

　　我想起之前关韶阳对我说的话，突然有些可怜起杜薇来，不管她是真怀孕还是假怀孕，这样几次三番的折腾下来，就算他俩真的结婚，这段婚姻又有什么意义？

　　同学们这时候都围拢过来，好几个人说：“杜薇你赶紧走吧。”

　　有人附和，“就是，瞎闹什么！”

　　班长叉着腰，“喂，傻站着干嘛，说话呀！”

　　罗莲冷笑着讽刺，“我说杜薇你是不是喜欢吃耳光，特意送上门来讨打的？”

　　我扯了罗莲一把。

　　并不是我胆小怕事，只是我发现杜薇的目光不再涣散，而是闪烁起来，带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疯狂，我很担心她在刺激之下，做出什么不可收拾的事情来。

　　我对杜薇说，你走吧，不要再让我看见你。

　　她显然已经回过神来，用极怨毒的眼神看我一眼，恨恨的一跺脚，飞快的冲出了包厢。

　　她这一走，大家也都没心思吃饭了，纷纷起身告辞，我本以为班长会留下，谁知她推说儿子被保姆看着不放心，要赶紧回家。我看她神情有异，猜想她今晚那两记响亮的耳光不但震撼到我们，也震撼到了她自己。

　　我多多少少能理解一点班长的想法，便随她去，跟她约好改天联系。

　　最后只剩下我和罗莲两个人。

　　罗莲提议，要不出去走走、散散心？

　　我的确是需要散心，今晚的事情太过戏剧化，足以让我消化不良。

　　在车里，罗莲问我：“你说杜薇是不是疯了？”

　　我苦笑说：“从饭店到车库，这已经是你问的第五遍了吧。”

　　罗莲摇头，“看来关韶阳真的是铁了心不要她，否则她不会这么歇斯底里。不过我就是不明白她干嘛那么傻，就是用膝盖想也该知道，在这里跟你闹根本就讨不了好的嘛……唔，也亏了她去打听今晚的地址，真是煞费苦心！”

　　我撇嘴，“人家那是真爱。”

　　“绝对是真爱，我几乎以为她要杀人，现在想起来都有点后怕。”

　　我也后怕起来，“喂，你说旁边要是有把刀，她会不会拿了来捅我？”

　　“我觉得有可能哎，她当时不是都来掐你！”

　　“幸好没吃西餐。”用筷子当武器总是多有不便。我心有余悸的想。

　　罗莲忽的转过头，“对了，你说我们能不能告她蓄意杀人？”

　　“嘎？！”

　　“她那副样子，明显是想要跟你拼命的好不好，”罗莲越想越带劲，“我们反正有人证，要不我们告她吧？”

　　我表示怀疑，“现在全都散场了，你告她还有用？”

　　“这倒是！”罗莲撅着嘴，“早知道就应该录像的，至少也该拍个照。”

　　我好笑，“你还想拿来当呈堂证供不成！”

　　“就算不能当呈堂证供，好歹也是证据，握在手里吓唬吓唬某人也好的……”说着，她伸手拿起我放在仪表盘上的手机。

　　我问：“你干嘛？”

　　“你别管！好好开车！”她把手机放到耳边，“喂，关公子啊……听不出我是谁？没关系，你这种说翻脸就翻脸，说变心就变心的人，记不住我的声音也是可以理解的……哟呵，不错啊，听出来啦！我是回来了，但这不是重点……”

　　我都无语了。她居然给关韶阳打电话。

　　“……你要是个男人，就把家里那条母疯狗看紧点，别没事放出来乱咬人，得了狂犬病算谁的……没错！”罗莲转过头，“他要跟你说话。”

　　“没什么好说的！”我开车过弯道，大晚上性命交关，今晚我已被杜薇倒足胃口，谁还要跟关韶阳讲话！

　　罗莲对着手机，“她不想跟你说话，拜拜！”

　　挂的倒是爽快。

　　她咯咯直笑，“关公子着急了，说要找杜薇那女人算账。”

　　我撇嘴，“你无聊不无聊。”

　　“你真的对关韶阳没兴趣了？”

　　“不知道，”我略有些焦躁，“我心里乱的很。”

　　和罗莲在一起，我用不着掩饰自己的情绪，我心里的确乱，千头万绪，说不清楚。

　　我说，“最近就没有一桩顺心事。”

　　罗莲沉默一会儿，“因为……费城？”

　　我不吭声。

　　罗莲又说：“我早知道，你不可能这么快就放下的，本来断了就断了，现在突然又冒出来，还成天在眼前晃，爱火重燃也是难免。”

　　“什么狗屁爱火！”我重重的踩油门。

　　“哎，你的脖子是不是破了，”罗莲凑过来，“真的破了！”

　　我伸手去摸，刚碰到，顿时就疼得倒吸一口凉气。

　　“皮破了，挺长一条口子，还好没出血，”罗莲仔细观察，“肯定是被杜薇那爪子抓的，刚才乱糟糟的没看见，你怎么也不知道疼！”

　　“要不是你提醒，我都没感觉。”

　　“你这个有个专有名词的，叫做痛感迟钝。”

　　“唔，有可能。”

　　我的确有可能痛感迟钝，只要不伤到骨子里，不主动伸手去触碰，都可以忽略不计。

　　罗莲又开始翻我手机。

　　“你又想干嘛？”我问。

　　“给费某人打电话！”

　　“喂！”我惊慌起来，伸手去抢手机，“你别乱来！”

　　“好好开车，两条命在你车上呢！”罗莲往车门方向躲，“谁说我要乱来，我是想帮你试探试探他。”

　　“别胡闹！”我看到罗莲在手机上划拉，真是急得汗都渗出来，“那是我老板啊……快拿来！快点啊！我生气了……”

　　“Hello，请问是费先生吗？”罗莲异常彬彬有礼。

　　我瞬间噎住，心跳一百二！

　　“苏珊被人欺负了……”罗莲绘声绘色的，“是啊……具体的我也说不清……嗯嗯……”

　　我的瞳孔在一点、一点、一点，放大……

　　“她啊……她这会儿情绪很不好，嗯，具体的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清……是的……好啊！我们在，”罗莲朝窗外看去，“浦东机场附近……好！”

　　我不得不强迫自己把注意力集中在开车上，虽然我其实很想靠边停下、打开车窗、一把把罗莲扔到高速路外面的农田里去！

　　罗莲把我的手机“啪”得扔回仪表盘，口吻淡定的对我说：“他过来。”

　　“什么！！！”

　　“看路看路！”罗莲指着挡风玻璃，“瞎激动什么，别人还没到你倒先死了。”

　　“去你的乌鸦嘴！他到底说什么？”

　　“没说什么，你不是都听到的？他说他现在过来，快到了打电话。”

　　“别的没了？”

　　“没了！”

　　“他就……就这么说来了？”我百思不得其解，“什么也不问？”

　　“什么也不问。”

　　“为什么？”

　　“我怎么知道！”

　　我琢磨半天，还是去拿手机，“这事儿不靠谱……喂！”

　　罗莲又把我手机抢过去，“你神经病啊！”

　　我皱眉，“赶紧拿来，他毕竟是我老板！”

　　“老板又怎样？他自己主动说要过来的，你何必拒绝？倒不如趁这个机会，看看他是怎么想的？”

　　我承认，我动心了，动的厉害。

　　罗莲拍拍我的头，“他对你绝对有意思！”

　　我一晃脑袋甩开她的手，“狗屁！”

　　“切，矫情！”她不屑。

　　在我的矫情和罗莲的不屑中，我成功的把车开到了机场附近的一条断头死路上。

　　罗莲把头伸出去四处张望，“这地方荒郊野岭的，费某人能找的着吗？”

　　我闷哼一声，“找不着才好！”

　　“嘴硬！继续嘴硬！”罗莲放下椅背，“我先躺会儿！”

　　我心神不定，忽的想起脖子上的伤口，连忙翻出镜子来验看——不深，但很长，从下颌一路绵延到锁骨上方，有点点血渍，这会儿开始火辣辣的疼。

　　除了这一道，旁边还有两道比较淡的伤，被指甲抓破了油皮。

　　“杜薇这女人好歹毒，”我在伤口旁边轻轻摁着，“再往上一点，我就毁容了。”

　　半天没动静。

　　罗莲闭着眼睛一动不动。

　　我想起她原来还在跟我怄气，忍不住好笑，就随她去。

　　不过这伤口的确要命，我冬天打底的衣服全是一色的低领，根本遮不住，今晚偏偏又没有戴围巾，要不我把羽绒服的拉链一路拉到下巴上……

　　忽听到罗莲阴阳怪气的声音，“拉拉链干嘛，这伤口一会儿要用来卖可怜的，你还打算遮起来不成？”

　　我大乐，“你不是不理我？”

　　“我这不是看不下去了吗！”罗莲没好气的，“白痴！”

　　停了一会儿，我又有新的担心。

　　“喂，”我推罗莲一把，“你确定他要来？他知道地址吗？”

　　“人家说了，快到了会打电话的！”

　　“哦……”

　　我正对着镜子思忖要不要补点妆，突然粉盒被罗莲劈手夺去。

　　“你干嘛！”我恼火的瞪她。

　　“少浓妆艳抹的，你是被欺负了，得楚楚可怜，懂不懂？”

　　“哎呀烦死了！”我狠狠一巴掌拍在方向盘上，“都是你搞得，干嘛叫他来啊！”

　　“叫都叫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淹，你慌什么！”

　　“谁说我慌了！”

　　“你看你……”

　　她话音未落，我的手机就响了。

　　“来了来了！”罗莲兴奋的大叫，一把抓起手机，“他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