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弈》转寰

1、小偷与强盗

　　窗外雨雾缭绕，整个城市被朦胧笼罩。詹姆斯·劳伦斯警官一脸沉思地站在窗边，直到烟头上的烟灰掉下来烫到手指才移开目光。
　　“你是说，两个类似的案件几乎同一时间在不同地方发生了？并且和我们推断的完全不一致？”
　　“……”沙发上的人，回应的只有沉默。
　　“说点什么啊，沉默难道能抹去事实吗？”詹姆斯把烟头摁进烟缸里，脸上表情不大好看。
　　“这是案件记录，你看看吧。”来人把东西递过去，面上有些尴尬的情绪，小心翼翼的。
　　詹姆斯接了过去，并没有着急看，先是猛地给自己灌了一大口咖啡，联邦调查局最近真是越来越抠门，这咖啡又苦又涩，不过也确实能让人精神一振。
　　“你先出去吧，我看看。”詹姆斯向赫恩扬了扬手，在他出门前又说道，“抱歉，我情绪不太对劲。”
　　“没事，大家都很紧张。”赫恩理解地勾了勾嘴角。
　　“哦，天哪，看你脸上的表情，我想我现在不用进去送咖啡了。”艾米在门口看到赫恩，夸张地撇了撇嘴。
　　“他不会朝你开枪的，艾米。或许他现在压根不会注意到是否有人进去。”赫恩耸了耸肩。
　　“谁知道呢？我可不想忍受劳伦斯警官的坏脾气，我怀疑他有些歇斯底里综合症。”艾米眯着眼睛摇了摇头，然后想起了另外一件事：“哦，对了，伊莲娜让我问你新闻发布会究竟是实话实说，还是隐藏起这个意外。”
　　“艾米，我现在一点儿也不想和你说话，让我安静地待会儿，我的阿司匹林呢？”赫恩一脸头疼地逃离了艾米。
　　“所以，这个咖啡怎么办？”艾米看着手里的马克杯，皱了皱眉，“我还是自己喝吧。”
　　詹姆斯沉默地坐了会，心里说不出什么感觉，难受不至于，愤怒也没有，非要说出点什么，应该是无力并且无奈吧，代号为“Rook”的连环杀手，在国内为所欲为，每一次FBI出动都会铩羽而归，他狡猾得像只狐狸，机警得如同猎豹。
　　现在更好，居然出了这样的事情，怎么弄成这样的，詹姆斯想不上来，只好叹一口气，低声咒骂了一句。

　　迪恩在雨里一路狂奔，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个能避雨的地方，结果一辆车飞驰而过，溅了他一身水。
　　“这该死的！”迪恩抹了一把脸，重重地打了一个喷嚏。
　　迪恩今年28岁，在一家公司从事着十分苦闷的程序员工作，至今仍然单身。不过他并不觉得自己可怜，相反，他想象着自己是个优秀且挑剔的钻石王老五。
　　“我发誓，这辈子都不来东部了。洛杉矶多好，华盛顿简直令人恶心！”迪恩在屋檐下拧着自己湿透的衣角。
　　“需要纸巾吗？”迪恩避雨的地方是一家商店门口，这时有人从里边出来，友好地询问道。
　　“哦，谢谢，这天气真是糟透了。”迪恩接过纸巾低头在身上擦拭着。
　　“这雨恐怕一时半会儿不会停了，要进来坐一会吗？”那人推开商店的门，邀请道，“我叫沃克·莱特，是这家店的店主。”
　　“迪恩·斯托普斯，一个倒霉的游客。”迪恩欣然接受了邀请。
　　这是一家手工艺品店，装潢得很别致，空间很高，留白很多，简洁而精巧，玻璃货架上摆放着各式各样的手工制品。
　　“你是第一次来华盛顿吗？”沃克将柜台下面的抽纸拿给迪恩。
　　“是的，并且非常有可能是最后一次，抱歉，我并不是说这儿不好，我只是，你知道的，可能不太习惯，我没做好准备。”迪恩边用纸巾擦着头发边说，柔软的头发湿嗒嗒地贴在头皮上。
　　“事实上，我也不怎么喜欢这里。说说你的家乡吧。”沃克礼貌地笑道。
　　“我？哈，我从洛杉矶来的，你知道的，天使之城，好莱坞，迪士尼，科比，等等等等，不用我太多介绍，人人都知道的好地方。”说起自己的家乡，迪恩充满了自豪。
　　“我喜欢阳光和海滩。”沃克点头赞同道。
　　迪恩低头看了看自己湿透的仍在滴水的衣服，无奈道：“抱歉，这样可能不太礼貌，但我能脱下衣服拧一拧水吗？”
　　“当然。”
　　迪恩卷起衣角，双手交叠往上一拉，露出了精壮的上半身，如同上等大理石雕凿而成的肌肉分明却并不狰狞突兀，像是文艺复兴时期的标准雕像般。
　　“哇，身材真不错。”沃克赞美道，“我喜欢你的纹身。”
　　“哈哈，谢谢。”拧干了滴水，迪恩将湿衣服套在了身上，开始环顾欣赏这间别具一格的店铺。他很快被一件子弹壳拼出的模型吸引，“哇，这东西很特别。我是说，非常好看。”
　　“谢谢，这是少数的我亲手制作的工艺品。”沃克从饮水机里接了一杯热水，递给迪恩，“抱歉，店里只有这个。”
　　“谢谢。”迪恩喝了口水，拿起那个吸引他的模型，“收集这么多空弹壳需要开多少枪呢？等等，先让我猜一猜这是什么枪的子弹。HK45C？”
　　沃克没有回答，只是站在原地似笑非笑地看着迪恩，蓝色的眼睛闪着光芒。
　　迪恩看着他，这个人有着深邃的眼睛，仿佛夜空中璀璨耀眼的启明星，高而挺直的鼻梁，使得五官看起来轮廓分明且立体，白皙的皮肤突出了嘴唇的红润，好像是智利最甜美的草莓，又像是巴西东北部沙地里最鲜艳的针叶樱桃，简直是，天生尤物。
　　“你这样看着我，我会以为你爱上我了。”沃克笑容更加深邃。
　　“和第一次见面的人说这样的话，似乎不太合适。”迪恩手上仍在把玩着那个由空子弹壳制成的模型，“不过，你这么迷人，爱上你我也并不吃亏。”
　　“你似乎很喜欢它？那么就送给你好了。”
　　“不，这显然不是最好的。让我想想好东西藏在哪里。”迪恩说着就在店面里来回走了起来，指尖滑过一个个的工艺品。忽然，像是卡住了一般，停在一个并不起眼的物件旁，那是一枚玛瑙纽扣，小巧而精致，迪恩用手指将它向后推动，玻璃橱柜立刻移动开来，露出一扇仅能容一个人进出的门，“哇哦，看来我打开了阿里巴巴之门，里面会不会有一个新世界呢？”
　　“你不妨进去看看，但很有可能里面通向地狱。”沃克似乎并不介意这个秘密花园被迪恩发现，他脸上没有任何负面情绪，笑容真诚地像是在邀请最美的姑娘共进烛光晚餐。
　　“和你这样的美人一起下地狱，我并不觉得有什么遗憾。”迪恩说着，已经走进了那扇门。
　　往门里走一段路，有一个向下的楼梯，没有灯光，看起来真的很像通往地狱的道路，不过迪恩并没有任何犹豫地就踏上了阶梯，一路向下，接着，他看到了自己期待的东西，在迪恩的眼前，出现了一间武器库。
　　这是一间真正的，应有尽有的个人武器库，甚至于，还有很多停产了的非常古老的武器。
　　“阿里巴巴的宝藏。”迪恩朝身后的沃克扬了扬眉毛。
　　“欢迎光临，Mr. Rook。”沃克微笑着欠了欠身。
　　“哈哈哈哈哈，可你居然只给了我一杯白开水，这并不是招待客人的好东西。”
　　“当然，我很抱歉，如果有下次的话，我一定会好好款待你。”
　　“为什么要等到下一次呢？就今天，我们，两个人，去吃点好的怎么样？中国菜，你喜欢吗？”
　　“我不太喜欢在下雨天出门，不过，如果你坚持的话，我知道有一家餐厅不错。”
　　“那么就去那里吧。”
　　一家安静的中国餐厅，两个样貌出众的年轻男人互相凝视着坐在角落里。
　　“你特意来华盛顿找我就是为了让我请你吃饭吗？”沃克娴熟地用筷子卷起盘子里的炒面。
　　“差不多吧。”迪恩喝了口中式凉茶，味道怪怪的，类似中医针灸诊所里的药味。
　　“差不多？先生，你又要逗笑我了。”
　　“好吧，听我说，虽然我这个人平时十分友好并且绅士，但是，你企图和我抢生意的行为，令我非常的不愉快。”迪恩将鸡脆骨咬得嘎嘣脆响。
　　“我得纠正，不是企图，是已经成功了，而且，如果你的效率达不到委托人想要的标准，你就没有权利阻止你的委托人将生意转给我。”沃克优雅地擦了擦嘴角，继续道：“另外，你的吃相可真不雅，和你所说的绅士行为相去甚远。”
　　“好吧，见鬼去吧，咱们走着瞧！”迪恩愤怒地放下筷子，转而狡黠一笑，沃克感到有什么东西正戳着自己的大腿，“我听说中国有句古话，敬酒不吃吃罚酒，我生气了，现在，让我们开战吧，你这该死的强盗！”
　　“你要在这里杀了我吗？”沃克这样问着，但脸上的表情却在告诉迪恩自己并不担心。
　　“不，当然不会，我说过我友好并且绅士，我可不想影响了客人们的食欲。不过，拿走点见面礼还是可行的。”迪恩说着，将沃克放在桌上的车钥匙拿走了。
　　临走的时候，迪恩转身扬了扬手里握着的武器，尽管只是一瞬间，但沃克还是看清楚了，那是他的勃朗宁M1906。
　　“可恶的小偷！”
　　迪恩开着车在公路上驰骋，尽管还在下雨，不过他的心情晴朗了许多，直到他听到不寻常的动静，作为一个常年和各种枪械、弹药打交道的人，他十分清楚这是某种炸弹定时器的声音，身体先于头脑做出了反应，打开车门，迪恩直接朝公路边的草地上扑去。车子胡乱地朝前开出了一段路，接着在一声巨响中炸成碎片。
　　空气中，火药味十足。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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