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霹雳]碎月》浮觞

9、琴剑争鸣

　　冷别赋与玄同以琴音对剑律，一决高下。一时间天地俱静，只余一丝裂锦之声徒然拔高，如寒剑出鞘。紫色余分捂着胸口退到了一旁。
　　冷别赋淡淡看了眼玄同，手指翻舞，拔、撩、拨、扫，一曲不知名的琴曲如山间悬瀑一泻而下，铿锵之间，又似有金戈铁马，飒然作响之声。
　　玄同道了声“有趣”，拔剑起舞。
　　蚍蛉剑出鞘，舞动之间，如蝉翼微振，配合上玄同以内力注入，其声大如林间风叶，相互碰撞，地上落叶也纷纷摇曳，似乎下一刻就会随风而起，席卷天地。
　　两人一人弹琴，一人舞剑，远远看去有如一对志趣相投的好友在此处消磨时光。只有紫色余分知道此地危险。
　　琴音化作一道道气刃破空而来，开山裂石，被削到，断根头发都是小事。紫色余分左脚右脚，一步一退，退了两米，一猫腰躲入岩石后面，回头，岩石已被气刃削掉一角。
　　紫色余分咽了口唾沫。
　　再观玄同，他自然是不可能跟紫色余分一样临阵脱逃，只是运起剑，舞起山川剑法。此时此刻，他最想舞的，就是这套剑法。乱世烽火，狼烟不断，战魂缕缕，毫气干云，将军有将军的战场，侠客有侠客的归处。
　　两人针尖对麦芒，互不退让。
　　紫色余分对琴瑟之道不甚了解，但他知道剑，懂剑，对剑气甚为熟悉。这套山川剑法，他看玄同舞过几次，却是第一次有这种泰山崩顶的气势，仿佛这一刻，山也怒了，水也怒了，咆哮着，要将这打破山河寂静的入侵者丢出去。
　　玄同在生气。
　　为什么生气，紫色余分想大概是连日的奔波与争斗让玄同平静的心起了波澜，变得杀气腾腾，那个冷别赋简直是自个儿把脑袋送上来给人削。
　　冷别赋在音律上有着极高的造诣，对剑法也有独到的见解，但对上玄同，他有一种不知如何应对的无措。玄同的剑律如漫天风叶扑面而来，里面夹杂着怒、恨、怨、衰，执着与无奈，就像舞剑的人，一声不吭，却用气势告诉你，我的内心十分不爽。
　　不爽什么呢，不爽有些人就是喜欢挑起纷争，打破宁静，惹事生非，让本该逍遥于天地的人被俗事缠身。这种硬生生被扯入红尘的愤怒，让人心生怨怼，恨不得毁天灭地，将所有人杀之而后快。
　　冷别赋额上冒汗，指下越舞越快，琴音瞬间如千军万马齐齐冲出，尘土飞扬。而万千兵马的对面，是一孤高剑客，迎风而立。
　　玄同不知怎的突然想到了阎王。想到了传说中的那把剑，想到阎王对那把剑的势在必的。想到他对自己的虚与委迤，顿时有一种拳头用尽全力挥出，却不得落处的无力感。
　　罢了罢了，这一生，于吾，也只是一场梦幻。
　　玄同双眸低垂，额发迎风扬起，却是一套剑法即将进入尾声。
　　紫色余分不禁有些着急，这是，这是要输的节奏么。
　　于万马奔腾前，剑客不是拔剑，而是弃剑，闭上了眼睛。
　　剑客的执着，剑客的洒脱，远不是追逐功利的将士所能理解的。
　　玄同嘴角轻笑，似在苦笑，似在自嘲，却依旧不肯吐露只言片语。有些人，有些事，有些不能奢望的感情，通通尽付一笑中。
　　在玄同收剑负手的一刻，冷别赋的杀招也随之而至，半点没停。一时间，天地变色，气刃袭来，夹带着万千杀戮积攒的血腥味，杀向玄同。
　　紫色余分心里大骂冷别赋不是个东西，连比武过招，点到为止的道理都不懂。而事实上，冷别赋也很意外，根本来不及停手。
　　这一招，若中，本就身受重伤的玄同就真的大大不妙了。
　　紫色余分见玄同根本不躲，也不知哪根筋搭错了，竟然跑到玄同身前，替他挡招。
　　在被气刃贯穿身体前，紫色余分脑里只来得及闪过一个念头，那就是，“我一定是疯了。”
　　玄同接住紫色余分的身体，气刃几乎是挨着紫色余分的心脏贯穿过去的，创口不大，却很深，一下子，紫色余分的衣服就被血染红了。
　　玄同一时没了反应。
　　紫色余分艰难抬眼，看了看毫发无伤的王子，嘴角弯了弯，“真不像你，怎么这么想不开，真不像我认识的那个……”
　　下面的话没说完，紫色余分头一歪，没气了。
　　玄同心中一恸，抱住了紫色余分，紧紧抱在怀中。
　　冷别赋收了琴，起身，朝这走来。玄同一动不动，冷别赋似乎听到他在说些什么，但隔得远了，没听清楚，直到近处，他才听见玄同低沉沙哑的声音。
　　“我该把你葬在何处？”
　　冷别赋一手搭上紫色余分的手腕，诊了一会儿，开口，“为什么你不是想着该怎么救他，他还没死。”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