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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当时年少(阎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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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玄膑行完冠礼的两年后,玄同也迎来了十六岁生辰。
繁杂而耗时的祭天仪式终于结束,红袍金冠的玄同站在高台上接受了来自森狱民众的祝福。十六岁的少年身材颀长,面白如玉,虽然还有些稚嫩,却已经隐隐显露出将来的绝代风华。好看的嘴唇抿出的却是冷漠的弧度。
已经很不耐烦了呢。
十六岁的少年微垂眼帘,将各类情绪尽数敛在眼底。
想要离开了。
玄同看了看站在一旁的大哥玄膑,见他没有注意,脚尖轻蹑,往后一退,化光遁走。
森狱的地界很辽阔,就是太冷太暗太无趣。只是一个皇子的十六岁生辰,硬是要大肆操办,举国同庆,果然是无聊到一定的境界了呢。
冷笑挂在嘴角,玄同漫步林间。大片大片的白梅已然盛开,花瓣像雪花一样悠悠飘落。
“有花无月恨茫茫,有月无花恨转长。花美似人临月镜,月明如水照花香。扶筇月下寻花步,携酒花前带月尝。如此好花如此月,莫将花月作寻常。”
随口吟着从某本书上看来的诗句,却对诗中诗人的情感不甚了解。只是花和月,又有什么好吟的。
折了枝白梅凑在鼻前轻嗅,随手又丢了。
一路前行,渐入梅林深处。
落英缤纷,暗香流动。几经曲折回转,一抹立于树下的黑色身影蓦然闯入视野,惊诧了岁月流年。
玄同愣了下,站定。
“父王。”
款款行礼,扭头就走。
真是太糟了有没有,从自己的生辰庆典上偷溜,却在这里碰上了森狱的王者,简直是自投罗网啊。
“同儿。”
不怒自威的嗓音从身后传来,玄同僵硬着身体,缓缓转身。
自从千玉屑当上了国相,阎王就很少出现在了人前,连玄同的生辰庆典也没露面,没想到会出现在这里。
阎王一身黑袍,黑色鎏金面具覆盖住上半边脸,露出清俊的下巴和嘴唇,嘴角翘起,似在发笑。
玄同嗅了嗅鼻子,空气中散发着淡淡酒香,歪头一看,被阎王身体挡住的石桌上放了一壶一盏。
原来是喝酒了啊。
玄同撇撇嘴。
就说,好端端的怎么会笑呢,森狱的王可最是冷酷无情。
阎王静静的看着他的四子,眼神竟带上了温柔。今日的玄同与往日不一样,披散的长发被梳起,束上金冠。红色的宫装绣着金线。腰缠玉带,脚蹬金靴,明艳贵气。
真是美好的年纪,美好的容颜。
阎王招手,示意玄同走近。
“……”
不去可不可以。真的很不想过去啊。
抱着这样的想法,玄同走近,站在阎王的身侧,还未完全长成的少年身高只到阎王的肩膀。阎王难得温柔了一回将玄同耳边的散发掠到耳后。
好可怕!
玄同全身肌肉绷紧,却一动不动。
“呵……”森狱的王笑了,面具下弯起的眼角显示他很愉快。
“同儿很怕我?”
“……不敢。”
“不是不怕,而是不敢么?”阎王的话意味深长,听上去似乎有些纠缠不清的感觉。
玄同心里默默吐槽,阎王你真的喝醉了。
跟一个喝醉的人说话,我也真是够了。
“若父王无事,请恕玄同先行离开。”
心里某名的烦躁,玄同转身想走,却被阎王抓住了手臂。
“既然来了,不如陪为父喝上一杯,我们父子还未曾一同饮过酒。”
玄同看了看桌上的酒壶酒盏,默许了阎王将他拉到桌边的动作。
两人在桌前坐下。
酒是桃花酿,一股醇厚芳香的味道,倒是挺配这个男人。黑袍的阎王在玄同眼中一直是清俊中带着风雅,只可惜他从未摘下过面具,所以玄同也不知道面具下的脸是否配得上他的气质。
阎王又化出一只酒杯,替玄同斟满,递了过去。
玄同看了看酒杯,又看了看阎王,端起,饮尽,眼睛一闭,嘴角抿出一丝浅笑,砰的一声趴倒在桌上。
“……”
阎王看着趴在桌上的玄同一阵无语。
“一杯就醉倒了么,同儿你真不是一般的扫兴呢。”
阎王又替自己斟了一杯,慢慢品味。
此时趴在桌上的少年心里想的却是,我是很扫兴啊,所以你就放过我吧,该干嘛干嘛去。
玄同打定主意装醉装到底。
白梅的香气混着酒香有种温暖的味道,玄同一杯酒下肚,渐渐感到热意涌了上来,蒸腾得睡意渐生。
正想着干脆趴在桌上睡上一觉,一件带着体温得披风覆了过来,将他包裹在其中。
阎王解了自己的披风盖在了玄同身上。
“……”
王家的骨肉亲情从来都是凉薄虚假的,阎王这么做,又是想得到什么。玄同不敢相信这个男人会有片刻的舐犊之情。
所以,接下来又会有什么样的阴谋诡计。
玄同覆在披风下的手握紧了拳头。
沉默地看着少年,阎王知道他是清醒的,并且此刻很紧张,就像突然落入了陷阱里的幼兽,恐惧得连呼吸都快忘记了。
呵,吾的四子,还不够成熟呢。
阎王弯身,手臂绕过玄同的腿弯,将裹着披风的少年打横的抱了起来。
玄同大惊,却努力放松身体,不要让阎王发现自己其实是醒着的。
他、他大概是要送自己回玄同殿,所以,忍耐,忍耐,坚持一下下就行了。
玄同打算继续装下去,阎王也不拆穿,只是抱着他走出梅林。
身后一阵清风吹拂,又落了无数洁白的花瓣。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