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第二十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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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夏目大人，请把我的名字还给我吧，非常感谢。”
又一次让妖怪半夜吵醒，夏目贵志掀开被子，伸手揉去眼角因为困倦而溢出的生理性泪水，少年打着哈欠，迷迷瞪瞪的去取友人帐，这种事情他现在已经做得非常轻车熟路了。
“这群家伙！真是太嚣张了！”
也只有那只圆乎乎的招财猫还在义愤填膺，挥舞着小短腿，不满的叫嚷着：“笨蛋夏目！友人帐又变薄了！”
“嗯，嗯。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嘛。”
还完名字的夏目贵志被夜风一激，已经清醒了不少，他起身去关窗，习以为常的随口应和着。
“都怪你这个滥好人的个性！这样等友人账到我手里的时候，究竟还会剩下多少啊！你也该给我时可而止一点了！”
少年无奈的笑了笑，好脾气的回答：
“可是老师已经跟我约定好了，想反悔也已经迟了……咦？”
夏目贵志随手翻了翻手边的友人帐，刚准备合上，突然奇怪的发现其中有一张纸有点异样。它与其他写着妖怪名字的友人帐相比较起来，虽然书写着名字的墨迹还在，却已经相当淡了，使得这页几乎就要成为空白。
“怎么了？”
猫咪老师一脸惫懒的甩了甩短小的尾巴，在被子里翻了个身。
“这一张……有点奇怪啊。”
夏目贵志有点慌乱的举起了手中的友人帐，生怕对方瞧不见似的，干脆奔过来扒开对方的被子，将友人帐的那一页往猫咪老师的鼻子底下一摊，差点跟他的猫脸来了个近距离亲密接触。
“名字变成这样会对名字的主人本身有影响吗？”
“什么变成这样？你这个家伙怎么一惊一乍……”猫咪老师刚想对夏目表达自己的不满，目光无意间瞥到近在咫尺的友人帐时，竟突然一愣，他沉默了一会儿，才语气淡漠的说：“这只妖怪是死了吧。虽然妖怪的寿命很长，但也是会死的。”
“什、什么！？”听到这样一个出乎预料的答案，夏目贵志忍不住有点儿傻眼，他不可置信的睁大了双眼，“死了……”
虽然这本作为外祖母遗物的友人帐，曾被传言为可以命令奴役无数妖怪的大杀器，可夏目贵志仍旧认为，这不过是一本记录了友人姓名、见证着一段又一段友谊发生过程的契约罢了。
缔结着玲子祖母与友人重要羁绊的友人帐缺失了一页，这让夏目有些伤感的低叹了一声。
“朝利……爱子？”洁白的纸张上依稀能辨别出来字迹端正的姓名，夏目贵志心情复杂的低声念了一遍这个名字，心里忍不住产生一股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违和感，说不清是直觉还是什么，他像是感叹一般开口：“这听起来不像是妖怪的名字啊。”
妖怪们的名字比起人类的来说，一般都很特殊，或者说，奇葩。像这样符合人类取名习惯并且有名有姓的妖怪名字更是少见的可怜。
也无怪乎少年会惊讶了。
“那当然。妖怪一旦拥有了姓氏，便代表着有了羁绊。”招财猫一样弯的可笑的双眸内流转着光华，有什么难以辨明的情绪快速的一掠而过，斑意味不明的低语，“哼，都是白痴。”
听了这样一番话，夏目沉默了一会，突然抽回友人帐，将那一页撕下，折在口中，双手合十，闭上眼睛，用力倾吐出气息。
他想要试试。
友人帐上的每一个名字都是夏目玲子生前非常重视的友人。
外祖母已经去世了，然而身为她后人的夏目贵志想要代替她记住这一切。
“你这样根本就……什么！？”斑突然瞪大了眼睛，他清楚的看见那个名字从纸页中脱离了出来，漂浮在了空气中，逐渐化作烟雾消失殆尽。
接连还了两个名字，夏目贵志消耗了大量的体力，他的呼吸一下子急促了起来，如同往常一般看到了一段属于玲子的记忆，它正化作思念，传递到他脑海中。
那是一间荒废已久的住所，一位长发少女正好奇的徘徊着，不时抱怨两声：
“哎呀，这儿可真难走。”
记忆中的外祖母还是非常年少的模样，脸颊上隐约带了些婴儿肥，面容似乎比夏目贵志归还那么多名字以来见到的任何时候都要更加稚嫩一些。
“这就是附近出名的鬼屋？看起来，也不过如此而已嘛。”
少女因为想入内而不得其法而有点不耐烦，她干脆试探性地推了推那扇摇摇欲坠的门。
大门在她面前缓缓开启了。
映入少女视野内的是一位身着传统服饰的女性，这让她忍不住瞪大了眼睛。
“人类的小姑娘。”
容貌秀美的女性望了过来，见到站在门口保持着推门动作的少女一脸呆滞的蠢样子，忍不住轻勾唇角，笑起来的样子非常温柔。她和和气气地开口，给了她一个忠告：
“是误入了这里吗？回去吧，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说完，她就不再看她，又重新转回头，一动不动的盯起了庭院中盛放的樱花。
站在阳光底下，抬头观赏着樱花的女性外露的皮肤上有着健康的血色，性格又非常和善，从对方的外表上完全看不出任何异样，夏目玲子忍不住好奇的问：“你是什么妖怪？”
“我吗……真的已经有很久没有人问过我这句话了呢。”
这位女性的姿态优雅端庄，措辞又很有时代感。与其说她是妖怪中的一员，还不如说她就是从古老的画卷中活生生走出的仕女来的更贴切一些。像是想到了什么值得回忆的美好事物一样，她笑起来的时候无比恬静温婉，既高贵又典雅，有一种特别独特的美。就连那些绽放在枝头，在苍穹之下显得无比艳丽夺目的樱花都要沦为陪衬，变得轻浮起来。
“我是雨女。”
出乎意料的，她给出了一个夏目玲子完全想象不到的答案。这让少女瞠目结舌，先不说传说中雨女出行必将伴随着潮湿的环境，对方周身干净的一滴水珠都寻找不到，完全不像是个雨女……
“一直沐浴着阳光，你不要命了吗！”
这个妖怪的所作所为与自杀无异。
“可是阳光真的非常温暖啊。”听到这样的质疑，雨女皱起了眉，有些孩子气的说道：“我很喜欢它，喜欢到就算立刻死去都无所谓哦。”
“你这个妖怪简直……”她没见过找死找的这样清晰明朗的！气急败坏的少女干脆说：“喂，听好了，我是夏目玲子。反正你都要死了，把名字给我吧！”
“你要我的名字？”
对方惊讶的望了过来，那双漂亮的眼睛就像是天空一样纯粹。
“对啊！我刚刚决定了！要收集齐所有败在我手下的妖怪的名字，第一个就拿你开……刀……嗯？”
还没等夏目玲子说完，雨女沉思了一下，似乎想到了什么，露出非常温柔的笑容，她伸手一挥，摆在回廊下桌案上的纸与笔就立刻来到了她的身边。
纸笔安静的漂浮在空中，她不再迟疑，在横隔在生前的白纸上一笔一划，无比虔诚的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你……”
“如果有能帮到你的地方，请尽管呼唤我的名字吧。”
夏目玲子难得的有些发愣，为对方的不按牌理出牌。“哦、哦，好的。”她低头瞧了瞧手中墨迹未干的纸张，雨女明明是个妖怪，却出乎意料的有着一手非常漂亮的字迹：“朝利爱子——这就是你的名字吗？这是你的家？”
她轻轻摇了摇头，“是我与我丈夫的家。”
“丈夫？他……”
一向大大咧咧惯了的玲子看到她的表情，像是突然明白了什么一样，将声音越放越轻。
“雨月大人可是非常优秀的人类呢。”
朝利爱子发出了一声轻笑，目光之中流露出了深深地眷恋与温暖。
一时寂静。
夏目玲子刚想要收好对方的名字，突然像是反应过来自己完全是在被牵着走一样，突然抬高声音，大声抱怨道：
“不、不对吧！你就不怕我命令你去做什么坏事吗！”
“那你会吗？”
朝利爱子的目光柔和而又包容，这让从小生活在缺乏温情与善意的环境中的夏目玲子有些束手无策，不知如何应对，只好狠狠的瞪着她，重重的哼了一声。
“总！之！”她又强调了一遍：“你这样没有戒心，可是会被人利用到死的！”
“谢谢你，小姑娘……不，玲子。”她伸出手来，温柔的拨开了少女凌乱的鬓发，那双明明是冷色调的冰雪一般的眼眸，却自内而外的散发出了截然相反的情感。“这真是个好听的名字呢，与你本人非常般配哦，让我想到了清脆明朗的声音。既然互相交换了名字，我们就彼此相识了，总有一天会成为朋友的吧。”
朝利爱子注视着夏目玲子的目光非常柔和，仿佛怕吓到了小姑娘一样特地将语气放的和缓至极，那份体贴和沉稳令人如沐春风。
“不过，没关系的。因为……我至今为止，都仍旧深深爱着人类啊。”
夏目玲子愣在了原地。
有一阵风轻轻吹过，撩起了二人布料柔软的衣袖，也让古朴老旧的和式房屋院内栽种的樱花簌簌而落，就连檐角的风铃似乎也在应和着朝利爱子的话语一般，发出了动听的轻响。
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第二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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