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魂）来自天照院奈落》KenDmr

34、蝼蚁

　　雅子很少做梦，但是眼前光怪陆离的景象却应征了一点——她正身处梦境中。

　　半人高的木架上堆满尸体，熊熊燃烧的大火中，看不清那些人的面孔，所有的都简化成一团团的黑色块。——这是她从未见过的景象……不，或许说曾经见过，只是时隔太久太久，久到她都忘记了。

　　心里没来由地害怕，想要后退，身体却根本动不了。

　　突然，静止的黑色动了起来，不断扭曲，向上延伸，最后化作一个个人影将她包围。

　　再回神，被火焰包裹的已然变成了自己。身体被什么束缚着无法逃脱，灼热的痛苦折磨着她，恐惧、无助、绝望如潮水般涌来。她就像溺水的人，无论怎么挣扎，都只是越沉越深。

　　眼睛紧盯前方，固执地想要辨清那些黑色人影，终于，蒙在四周的白雾散去，露出一张张陌生又熟悉的面孔——

　　！！！

　　……

　　从梦中惊醒，雅子捂着脸，好一会儿才恢复平静。她下意识往右边看去，那里空无一物，才后知后觉地想到，凪已经回不来了。

　　看了眼左边同样没有人的床铺，雅子起身披了件外套，走出了营帐。

　　梦中的场景已经不记得了，留给她的唯有被冷汗浸湿的寝衣和那挥之不去的恐惧。

　　夜已深，雅子走到水井边，掬起桶中的一捧水扑到脸上，将心底的不安和焦躁扑灭。双手压在脸上，好一会儿才移开，她直起身，而身后也响起了一个声音。

　　“……你也睡不着吗？”

　　背光的地方，沙耶正靠坐在一块大石上。雅子看向她，视线不经意落到沙耶手里捏着的一片东西上。

　　察觉到雅子的目光，沙耶大方地将那东西递过去。

　　这是一张普通的照片，一个中年男人抱着一个女孩和一个小男孩，旁边坐着一个和沙耶很像的女人。那女孩看上去不过十岁左右，一看就是缩小版的入江沙耶。照片里的每一个人都笑得很开心

　　雅子有点惊讶，在她的印象里沙耶很少笑，就算笑了也是极浅极淡的，没想到她曾经也会露出这样开怀的笑容。

　　“我家曾经世世代代都服务于幕府，也算得上是一方名门吧。”

　　“……十几年前，天人打开幕府大门，父亲曾经带着我去外星，我那时候只是惊讶于居然还有那样发达的地方，那样的生活方式，却完全没发现父亲的忧心忡忡。他一直在上书幕府，要求幕府变法、攘夷，然而宽政年间，德川定定发动扫荡，父亲成了第一批被杀的人，作为幕府官员，杀鸡儆猴。”

　　说到这里，沙耶苦笑了声。

　　“孤立无援，落井下石……有谁见过从小康家庭走向困顿的？这其中，真的能见到世人的真面目啊。”

　　这样的事情，雅子已经屡见不鲜了。曾经在天照院，虚就经常拿类似的案例来告诉她，人类是多么的恶劣和可悲。有时候，在执行任务的过程中，虚还会进行现场教学。

　　正因如此，她才会讨厌人类。

　　可是，现在面对沙耶，她却说不出一个字。内心空荡荡的，没有高高在上的不屑，也没有心生怜悯和同情。

　　“……安顿好弟弟，拿着父亲留下的刀走上了战场，从那天开始我就发誓，我一定要完成父亲的愿望，砸碎这个迫害世人的幕府。为了这个目的，我是不怕牺牲的！”

　　谈起当初踏上战场的决心，沙耶的声音突然变得坚定而有力。

　　“——你大概很不满我对银时大人说的那番话吧？但是我不后悔，凪一个人的事情是悲剧，但是在这场战争中死掉的士兵们，他们难道就只是一个数字了吗？”

　　她转过头看向雅子，锐利的目光中带着浓浓的不解。

　　“从以前开始我就不明白，银时大人和晋助大人虽然战斗勇猛，是我们所有人憧憬的对象，可是我一直觉得很不对劲啊！今天听到银时大人居然说要离开队伍，就为了找凪一个人，仿佛根本没把战局放在心上，而晋助大人居然会那么失态，他平时不是这样的——他们到底是为了什么来到这里的？还有井上你，平时你是很能说会道的吧？可是这次，你既没帮晋助大人，也没劝银时大人……”

　　“……我不明白……真的不明白……你们这些老同学到底在想什么？你们留在这里到底是为了追求什么啊？！”

　　——为什么留在这？
　　雅子很清楚自己的回答不会是沙耶希望听到的，所以她只是低垂头，沉默地看着脚边水桶里倒映的弯月。既没有直接说出真相，也没有用谎言掩饰，而这在过去是绝不可能的，她……竟然开始考虑其他人的感受了。

　　过了好一会儿，沙耶收回目光，她的心底并没有太多的失望，更多的是对自己猜测的笃定。

　　等到沙耶走后，雅子也离开了这里，但是她没有回去营帐，而是漫无目的在营地里游荡。

　　心中被烦乱的情绪所扰，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已经走到了高杉的营帐前，让雅子意外的是，里面的灯竟然还亮着。

　　抬起的手向前伸出又收回，犹豫了许久，雅子才终于下定决心，出声询问：“晋助，你休息了吗？我……可以进来吗？”

　　隐约似乎有衣服摩擦的声音传来，没多久，熟悉的声音便响起。

　　“进来吧。”

　　……

　　数月后，江户城。

　　夜已深，圆月高悬，街道上已经见不到任何人影，而在月光照不到的黑暗中，有几道身影快速闪过，悄无声息地穿梭在巷子间，目标直指关押着幕府重犯的监狱。

　　他们不是别人，正是前来劫狱的雅子几人。

　　几周前，攘夷军制定了反攻计划，而劫狱救老师也是这其中的一环。劫狱以潜入为主，人不能多，最终由雅子和银时带了少数几人组成，而其他人则负责攻城战，两边相互配合，以期达到扭转现今攘夷军颓势以及救出老师的目的。

　　当前进到监狱大门前，雅子停住了脚步，她向后打了个手势，示意银时和其他人先等一等。这里关押的都是幕府的重犯，守备自然森严，但是让雅子意外的是，她并没有感觉到有天照院的杀手隐藏在周围。

　　这很不正常。

　　她抬头看向天空，薄云浮动，月光映照下，四周的景象虽不清晰却也能看出个大概——并没有什么可疑的地方。

　　“雅子同学你这是在磨叽什么啊？如果是害怕了的话，干脆把位置让给阿银我好了！阿银我绝对不会嘲笑你的哦~”

　　斜睨了银时一眼，雅子虽然心里隐隐有一股不安感，还是下达了行动的指令。瞬间，刀光咋现，刚刚还一副优哉游哉挖鼻屎模样的人已经闪身到守卫身后，出手结果了守门人。

　　借着阴云遮蔽月光的时机，雅子几人紧随银时潜入了监狱内。当月光再次洒向大地的时候，只剩下倒在门前的两具尸体，而高楼上负责警戒的守卫根本没发现有人潜入，更是注意不到底下死角处的尸体。

　　“哇——”

　　一声低哑的鸣叫，与树影融为一体的黑色中，有一块突然动了一下，随之飞出一只乌鸦。振翅高飞，盘旋于天空中，将黑夜下发生的一切尽数看尽眼底，这只机敏聪慧的鸟儿最终俯身冲向高楼屋檐之上，停在了一个人的肩膀上。

　　禅杖，黑白相间的僧侣衣服，卷曲的银发，还有脸上那长长的一道疤，如果雅子在场，一定能认出这个人——虚曾经救下的那个孩子，胧。

　　“猎物已经入局了？很好……去监视另一边。”

　　抬手，乌鸦重新回到天空，向着远方飞去。屋檐上，胧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只余下一片寒凉的空气。

　　不一会儿，喧嚣便划破寂静的夜空，刀剑碰撞的声音，因闯入者而闻讯赶来的守卫，纷乱的脚步声。而远在另一处地方，由高杉和桂带领的攘夷军也发起了攻城战。

　　虽然幕府安排了众多的守卫，但还是挡不住雅子和银时几人。监狱内的地形复杂，雅子他们并不知道松阳老师被关在了哪里，在确定了大概方位后，几个人决定分头行动。

　　雅子选择了向上的路，而银时则凭感觉随便挑了个方向，两人不约而同地都选择了一个人行动，眨眼间就没了踪影。也许是女人的第六感，也许是野兽的直觉，他们似乎都感觉到了藏在这黑暗背后的危机，于是所有的想法都只剩下了一个——赶紧救出老师，越快越好。

　　刀光，鲜血，不断重复的挥砍动作……不知何时，身后的守卫已经倒了一片一路，而眼前空旷，尽头只有一间牢房。银时微微喘着粗气，他的目光落到牢房里那个背对自己的人身上，冷凝的目光不觉柔和。

　　“看来中奖的是我……”

　　握刀的手收紧，他慢吞吞挪过去，准备开门放出老师，然而钥匙却几次都没有插进锁孔里。银时的手里起了一层薄汗，平时在战场上杀伐果断的白夜叉，此时却紧张地屡屡出错。他深吸一口气，定定神，终于成功打开了锁。

　　扎根心底数年的愿望即将实现，心神都放在老师身上的银时，根本没有注意到危险的逼近。

　　“铛——”

　　近在咫尺的杀机突然袭来，银时慌忙横刀抵挡，身体受力后仰，退了好几步才稳住身形。

　　因为太心急，所以他之前没有把刀收起来，从开锁到走进牢房始终都提着自己的武器，若非如此，他现在估计不是重伤就是身死了。然而，就算如此，他的肩上还是被刀刃划过，鲜血溢出染红了白衣。

　　“倒是一只顽强的蝼蚁。”

　　胧从黑暗中走出，立在了牢房前，他的身后，那个“吉田松阳”已经倒在地上，露出了属于假人的模样。

　　眼前人的装束和当初带走老师的那帮人一模一样，看到这，银时已经明白这是个陷阱，他不知道其他人是否也遇到了和自己一样的情况，他甚至不敢去想高杉他们那边……也许如今只有先解决眼前这个敌人。

　　红眸浮上冰冷的杀意，牙关紧咬，银时双手握紧刀柄，欺身而上攻向胧。几番刀刃相撞，两人一时间竟还分不出上下，只是，银时抱着必死的决心引战，而胧并不打算和他耗下去。

　　“叮——”

　　又一次挡开银时的攻击，胧飞出几枚毒针，拉开两人的距离，翻身落到台阶高处，居高临下地看着眼前还想抵死顽抗的人。

　　“妄想与天对抗，最终也只能自取其辱。”

　　向前的脚步并没有停下。

　　“……无论是劫狱，还是攻城，你们的一切都在天的监视下……”

　　脚步一顿。

　　“……战友同窗乃至老师的性命，这将是你们向天挥刀的代价。”

　　手中的刀垂落，银时直直地看向胧——

　　“你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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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胧：妄想与天对抗，最终也只能自取其辱。
银时：（听不懂，继续往前冲）
胧：……你们的一切都在天的监视下……
银时：（虽然还是听不懂，但还是停住了脚步）
胧：……战友同窗乃至老师的性命，这将是你们向天挥刀的代价。
银时：听不懂，说人话！
胧：（沉默好一会儿）高杉晋助和桂小太郎在我手上。
ps：明明是严肃的一章，但不知为何，最后写到大师兄装逼，莫名就……于是有了上面的小剧场
—— ——
抱歉，消失了好久（士下座）在基友的多次鞭策下，努力跨过瓶颈，在新年前码出一章
不会坑的，只是之后的更新不会很稳定（研究僧学业繁重……）
打算快点结束攘夷篇……可能剧情会走的有点快
再次抱歉，让小天使们久等了（士下座）
最后——新年快乐，各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