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朋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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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烊还是来了，同往常一样的沉默，与人狭路相逢时轻轻地侧身让步，别人是不想碰到他的，他知道。
面上的微笑是常要挂着的，否则就会被挂上冷漠的头衔，他走近教室，有人戳了戳范攀，他回头看一眼，面色不善，易烊不去理他，见王俊凯已经在自己的位置上，手秉着一支笔，呆呆地出神，便同他打一个招呼。
王俊凯他麻木地抬起头来，眼下一片萎靡的黑眼圈。
“你昨天晚上没睡好吗？”
王俊凯没有回答他，闭上眼伏在了桌上，一个早上，没有说半句话，当老师问起的时候，也是王源替他开解，说他病了，难受地说不出话。
因为这个缘故，午餐易烊特意做了清淡的粥饭，配上开胃小菜，希望他能多吃一点儿，王源看了一眼，悠悠道：“你真把小凯当病人啦。”
易烊不明所以地看向王俊凯，他仍是无心说话的模样，捧起那粥随意吃着，也没有解释的意思。
“小凯心情不好。”王源凑到他耳边说了一句，附加补上：“你最好别烦他。”
易烊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不由地扫了他一眼，他并不知道王源正因他打架时的怯懦心有怒气，见他面上挂着笑容，便以为他只是说笑而已，略加沉吟，便也保持了沉默，自己同王俊凯的关系，究竟是不如他们二人来的亲密的，既然王源也说了不要去烦他，自己又何必多嘴多舌呢。
王俊凯的坏心情便一直持续了整天，易烊总盯着他，连范攀几次似有若无的挑衅也仿佛看不见听不见了。
“小凯，今晚记得早点睡。”下午最后一节课结束的时候，他嘱咐了一句。
王俊凯不想回家，放学之后信马由缰的，不觉又来到了易烊工作的店铺，从玻璃窗里可以看见他忙来忙去的身影，年轻的脸上已经有了行事稳健的味道，与他相比，王俊凯觉得自己仿佛是一本装帧精美的大白书，内里皆是填枯燥无趣的文字，越是看清，便越会让人失望。
正微微的有些出神，突有人道：“来了怎么不进去？”易烊充满喜气的笑容，口中哈出白气。他身上只穿着一件灰色的毛衣，外罩着单薄的工作服，王俊凯连忙推他，“快回去，外头冷。”
“没顾得上。”易烊全不在意地笑了下，登登登往回跑，见王俊凯不动，又停下来，“快来啊。”
脚尖在地上蹭了几下，王俊凯点了点头。
一进店立马暖和了起来，老板和薛明明都跟他打了招呼，“你在这儿坐一会儿，今天比较忙，还得待会儿才能下班。”易烊嘱咐他在无人的位置坐下，便又忙活开了，他走到哪里，王俊凯的眼睛就跟到哪里，惹得薛明明咯咯笑起来，“老板，你快放易烊回去吧，我们小帅哥眼睛都转累啦。”
事情也不是很多了，老板便大发慈悲，让易烊下班，留下薛明明来收拾尾巴。
易烊换好衣服出来，“走吧。”
王俊凯默默地跟在后头，他回过头看他一眼，想要说些什么，又住了口，有些沉默地走了一段儿，看见路边有卖烤红薯的，易烊便买了一个，胡乱塞给王俊凯，“拿着暖暖手，要是不喜欢吃我带回家。”
正烫手的山芋，王俊凯慌忙地接了，无论放哪儿都是太烫，两手轮接了一会儿，方才适应，易烊看着他，憨憨地笑。
“笑什么笑。”
“没有啊。”易烊立刻摆正了表情，大步地往前走。
王俊凯拉开拉链将山芋揣在羽绒服里，与他并肩行走着，两人不时的望对方一眼，却不约而同地一句话也不说，王俊凯终于忍不住问：“你今天怎么了？怎么一句话都不说？”
“你不是心情不好吗？”
原来是因为这个，王俊凯笑了，“那你怎么不问我为什么心情不好？”
“唔……”易烊的眼神飘荡开，“我怕你不喜欢被问。”
“你还没有问呢，怎么知道我不喜欢被人问？”他调笑似的说着，微微停顿了一下，“其实我还真不喜欢被人问。不过，是你的话——”
“嗯？”易烊瞪大了眼睛，等着他的后文，他故作高深地昂起头，随后揉乱了他的发，径直向前走，易烊追赶着他的步伐，瞥见他的唇角微微噙着笑，知道他的心情好了起来，胆子也大了起来，“那你为什么心情不好？”
王俊凯并没有立刻回答他，而是走进了一家尚未关门的店铺，买了一杯热饮给他，淡淡的柠檬味。
两人在公交车站的候车座坐下，周围无一个人，彼此都不寒冷。
“易烊。”他微昂着头，清俊的轮廓有一种说不出的魅力，“你看天上的星星。”
今天天气不甚好，只有寥寥几颗小星挂着，王俊凯望着他们，微扬起嘴角，“我就是因为他们心情不好。”
“啊？”易烊一脸的茫然。
王俊凯忽然转过头来，盯着他的眼睛，神情无比认真，似乎正等着他说什么，易烊紧张地缩了缩，很是抱歉自己还没能领会他话中的意思，“我……”
他忽而大笑起来，叫易烊愈加地不知所措。
“你刚才的样子真是太好笑了。”他笑得根本停不下来，“这算什么心情不好的理由嘛，一听就知道是逗你的啊。”
“你！”
王俊凯在他的报复到来之前撒腿就跑，易烊追在后头，引得两三路人纷纷侧目。
“你怎么跟个小孩儿似的。”王俊凯被抓住了，笑着挣扎着。
“谁是小孩儿。”易烊不放手。
“哦不对，应该说，你怎么跟王源似的，这么爱闹啊。”
易烊不由地放松了力道，被他一挣，便挣脱了开，但看易烊微有些失神，也不再跑，“怎么了？”
“你和王源认识很久了吧。”
“是啊。”王俊凯一笑，“从小学就认识，到现在十几年了吧。”
“能有一个这么久的朋友，真让人羡慕啊。”
王俊凯站到他面前来，“再过十几年，咱们也是认识很久的朋友了。”
可再怎么久，始终是比不上王源的，易烊心中叹息：“十几年后你没准都不记得我了。”
“哪儿能啊。”王俊凯信誓旦旦：“友谊天长地久知道么？”
他清了清嗓子，大声地朗诵起来：
宁有故人可以相忘
曾不心中卷藏
宁有故人可以相忘
曾不隽怀踌曩
我尝与子乘兴翱翔
采菊白云之乡
载驰载驱微逐踉跄
怎不依依既往
我尝与子荡桨横塘
清流浩浩荡荡
永朝永夕容与徜徉
怎不依依既往
愿言与子携手相将
陶陶共举壶觞
追怀往日引杯需长
重入当年好梦
往日时光大好时光
我将酌彼兕觞
往日时光大好时光
我将酌彼兕觞
“什么诗？”
“李秋浣的《宁有故人可以相忘》，以前在书上看见，觉得喜欢，就背了下来。”
“嗯。我也很喜欢这首诗。”因为自己的原因能让王俊凯开心起来，就已经让他很满足了，就算他和王俊凯的关系永远也不会像他和王源那么好，又有什么关系呢？
有此朋友，足矣。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朋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