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霸王爱人]Black Rosevil Ⅱ》二月萧瑟

142、chapter142

　　“我们，穿的是情侣装喔。整个会场，只有我们两个穿这种颜色。”

　　慕斯有些懵。
　　薇薇安大概是在攻击，只是这样的攻击似乎有些无聊。说是攻击，倒不如说是撒娇。
　　这是薇薇安和水龙尚未解决的事，慕斯并不想插手。然而，水龙眼下病怏怏的，让他自己解决，似乎有些麻烦。
　　她解决？
　　慕斯第一个反应却是拿枪……
　　或者用拳头解决所有争端？

　　冗长的一声叹息。

　　发出叹息声的水龙拿起桌上的红酒瓶，瓶口倾斜，酒液顺着他的左肩蔓延，酒色划拉出色调浅浅的画卷。将酒杯轻轻搁在桌上，他对着慕斯微微一笑。“可以了吗？
　　慕斯瞪着眼，素来灵光的此时一片空白。
　　水龙想了想，微微俯下身，在她耳边轻声笑道，“这样一来，我们的衣服颜色一样喔，情侣装。”最后三个字一字一顿，每一次字音的停顿都像是一次温柔的呼唤。

　　水龙又转向薇薇安，脸色变了，；“今晚这么多青年才俊，薇薇安小姐随意选一个就行了。犯不着惦记着我这个穷医生。还是说，因为选不到合适了，才会继续纠缠我这个穷医生？不过真是抱歉了，我既满足不了薇薇安小姐的期待，也没有丝毫兴趣知晓你现在的期许。”
　　水龙话说得相当决绝，眼神中也尽是不耐烦。

　　被水龙扯着离开的时候，慕斯忍不住回头一眼，看见薇薇安趴在似乎才从洗手间出来的若拉肩上，哭得一塌糊涂。

　　“happy……她……”
　　“可怜人。”水龙的语调很轻，说话的时候，酒气浅浅，脚步略有些踉跄，没走几步，整个人都似乎挂在了慕斯身上。
　　今晚他的确喝了不少。

　　水龙已经这样，慕斯即便有些在意他口中那句“可怜人”究竟是什么意思。
　　却还是罢了。

　　搀扶着水龙走出大厅，迎面走来面带微笑的侍者，侍者手中捧着一张房卡。
　　“这是主办方为两位安排的。”

　　慕斯瞥了眼，是传说中的蜜月套房。
　　这主办方还真大方，不但为客人提供伴游，连房间都准备好了。这笔开销应该不菲。慕斯倒想知道，是哪位财大气粗的商人这么善解人意。

　　那人还真解决了慕斯眼下的麻烦——
　　眼下水龙连路都走不稳了。
　　慕斯没开车。摸遍水龙的衣兜却都没有找到他雷克萨斯的钥匙。叫出租吧，慕斯身上又没钱，一开始本准备和经济科的一道离开，但听见之前两人对话的经济科成员很早就“善解人意”的走远了。水龙的钱包又不知道在哪里……
　　最重要的，似乎有人说喝醉了的人吹了冷风容易引发别的病症。

　　既然主办方作美，慕斯索性在这里休息一会儿。至少休息到水龙清醒，而后问清他的车钥匙在哪里。

　　是不是蜜月套房，不重要。
　　有床就行。

　　进房间，水龙仰面躺在床上，一动也不想动。没多久冲进洗手间，吐了个一塌糊涂。
　　吐了出来，水龙酒略微醒了一些。
　　喝着慕斯泡的茶，低声说谢谢。

　　看得心疼，慕斯赶紧接来热水给他擦了擦脸，又给他倒了杯热茶，看着水龙喝下，扶他坐好，给他搭上被褥。
　　又开始打电话，打算让酒店送一些粥来。
　　至于小费问题，慕斯决定装自己是土老帽，什么都不明白。

　　帮着水龙脱下燕尾服，看着他礼服上大片红色迹污迹，慕斯终于忍不住，“既然你只是想要和那个人不同，为什么不把酒倒在她身上？”
　　“我是男人，任何情况下，男人都不能欺负女人。”简单的话。

　　慕斯抿抿嘴。
　　在这种情况下都谨记着这点，这人还真是骨子里是个好人。
　　薇薇安曾说的那些事情，自然是假的。

　　“但是happy你不觉得你这种处理方式太小孩子气了吗？”
　　水龙想了想，似乎恍然大悟，“也对，你说的正确！”

　　慕斯点点头。
　　“这种时候自然应该报警了，不是吗？”脸贴近慕斯，酒气随着说话的节奏缓缓弥漫，“那么，警察姐姐，你说，这种时候我应该怎办？”

　　“……”居然叫她姐姐？
　　身为姐姐，慕斯绞尽脑计，“这个嘛，应该走上法庭，让法官来处理……”
　　= =

　　水龙笑出声，笑着笑着，“我今晚很高兴。”忽然又开口了。

　　醉成这样，吐得一塌糊涂还高兴？

　　“我高兴是因为你一直陪着我。也很高兴终于救了你一次。”
　　慕斯半晌才明白水龙说的是之前替她挡走麻烦的富二代的事情。其实这种事她平日也能做啦，拳头和枪是万能的法宝！
　　只是今天……

　　“大概每个男人都有这种英雄救美的想法吧。但在过去，我总觉得，被救的我才是那个‘美’。”水龙对着慕斯轻笑，“今晚帮了你一次的感觉，还真好。”

　　慕斯听着，微微垂头，额头轻轻碰了碰水龙。
　　“那就谢谢你了，英雄先生。”

　　水龙微微仰头，看着她笑。
　　“说来，你就不问我怎么会和那个女人穿情侣装吗？”
　　“你不是说是偶然吗？”慕斯浅浅回应道。

　　“真是偶然。”水龙又强调了一遍。
　　“你说是就是。”慕斯说着，从水龙手中拿过杯子，又给他倒了一些热水。不舒服就喝点热水，这种治疗方式也适合男人。“你钥匙呢？我开车，我们回家。”

　　“慕斯，你真不在乎我从来不说和她的事情？”
　　“你不说，我总不可能把你拖进审讯室逼供吧？”慕斯的声音很轻，语调也很轻松。那些事情，说不在乎倒是假的，但水龙不想说，也就不问了。
　　“只要不是作奸犯科，杀人放火，你不说也行。”

　　“所以，慕斯你从没有想过因为那些事情和我吵一架？”

　　“想找你吵架啊，当然想。”
　　慕斯很早以前就想就这个事情和水龙好好聊聊，既然水龙主动提出来，说清楚也好。
　　“用冠名堂皇的话来说，我对你的态度叫做我相信你，永远相信你，作为一个相信你的人，你不说，我没有必要穷追不舍。”
　　谁没有过去？

　　总是拘泥于过去，对人生是一种负担。

　　水龙努力坐直身子，打起精神，“那不冠冕堂皇的话呢？”
　　“怎么说呢，虽说不爽，但那是过去的事情，我又没有哆啦A梦的时光机器，又回不到过去。对吧？”她微微扭头看向水龙，“既然如此，在乎有用吗？反而让对方觉得自己很重要，不是吗？”

　　如果水龙愿意说，她会认真听着，不会和他大吵大闹。直觉告诉她，当年的事情，不是普通的两个人有了情愫又分离那么简单。
　　但是，水龙还不想说，她也就算了。
　　反正时不时会冒出个杀人犯供她转移注意力。

　　“这样啊……”水龙轻轻拉起她的一只手，放在唇便浅浅一吻。“慕斯，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就很喜欢你。”
　　“你就胡说八道吧……”= =

　　慕斯的态度让水龙哑然失笑。
　　这种时候难道不应该一脸羞涩？为什么慕斯却一脸“请问你当我是傻子吗”的表情？
　　但他依旧不放开慕斯的手，反而徐徐落下浅浅的吻。“真的。”

　　“happy，你还是骗鬼去吧！”
　　水龙第一次见面就喜欢她？
　　哈哈……
　　这真是慕斯今年听过的最可笑的笑话了。是谁当初看见她就跟耗子见了喵星人似的？是谁在自己去找他的时候全程黑脸？是谁从不回复她的消息？是谁长时间玩冷淡，最终搞得她认为不放弃是不要自尊？
　　现在说第一次就喜欢她？
　　“你当我傻吗？”= =|||

　　看着水龙一脸憔悴的样子，慕斯又转了口气，“其实第一次你是不是喜欢我不重要。重要的是现在。”
　　现在喜欢就行了。

　　身子一晃。她一把被水龙抱住。

　　“我没说谎喔，和你在一起的时候，很多时候都很开心。包括第一次见面……其实我啊，很久没有笑过了……那天，我说的是第一次见面的那天，和你分开后，我一个人趴在方向盘上，笑得喘不过气来。我似乎，很久没有那样笑过了……”
　　“你为什么笑？”

　　“因为那天你很可笑。”

　　慕斯深呼吸。
　　忍！
　　看他已经醉得要死不活的份上！

　　真是酒后才会吐真言？
　　但这酒后的真言，似乎还是不听比较好。

　　水龙却似乎停不下口了。
　　依旧一个劲说。

　　其实他平日很少喝酒，酒精对他来说，唯一的作用是乱人心魄。在喝酒这件事上，水龙一直很佩服地龙，地龙酒量很好，千杯不醉，醉后不会胡说八道也不会敞开心扉，因而皇龙一直让地龙挡酒。
　　水龙却不行，他酒量不行。而酒品虽不至于很差，但也好不到哪里去，略一醉就停不了口。有些话，平日说不出来，喝点酒，什么心里话都说了。

　　关于这个毛病，皇龙和他促膝长谈过一次，之后水龙就很少喝酒，至多喝点红酒。应酬也很少去。

　　今晚特殊情况。
　　没办法。
　　有些醉，就想说话。

　　“慕斯……你和一般人不一样，人总是会精心打扮，不管是肉身还是灵魂，都会打扮，用这种方式，努力隐藏真实的自我。
　　“但实际上，掩盖什么呢？又有什么可掩盖的？人这种生物，总一天会露出马脚。
　　“与其有一个美丽的开头，越往后越糟糕，似乎还是一个糟糕的开头，越往后越美好更好，不是吗？”

　　水龙的这番话让慕斯听得有些心悸。
　　她没想到水龙会和她说这种话。但水龙那番“迟早会暴露本性”的言论似乎也有几分道理。说来，初次见面那一天，她就根本没想过认真相亲，她只是去顺便吃个饭而已……
　　没想到水龙还喜欢这样。

　　不知应该说这男人有时候真是矫情得让人想掐死他。还是应该说，她和他，不过是一个懒得折腾自己的，撞上一些偏就喜欢懒得折腾的。
　　“只是，人总是会掩盖自己吧？”

　　小心翼翼掩盖各种缺点，大张旗鼓释放少之又少的优点。
　　这就是人了。

　　水龙微微一笑，松开慕斯。
　　“或许是，但是人活着这么累，何苦改变自己装给别人看。那段时间你为了迎合我，努力改变，我反而觉得没意思。随便点，是真正的你就好。”
　　“你真是这样想的？”慕斯有些怀疑。
　　“伪装……很累。我大概有些累了。披上伪装这种事情，我真的有些累了。所以，我喜欢不伪装的你。”

　　慕斯终于懂了。
　　水龙只是说，一个人，做真正的自己就好。
　　对他来说，没有什么，比真实更好。

　　“既然如此，那为什么一开始你不理我？”
　　“因为你是警察，我害怕。我还是头一次这么靠近警察，单独靠近。所以，有些害怕。”

　　慕斯彻底听愣了。
　　她想到了薇薇安说的那些话。
　　大概，那些话，也不全是胡说八道。不然，水龙不会是这样的反应。
　　他不会害怕警察……

　　“但是，似乎逃不掉呢……”他又开口了，这一次是嘲讽的语调。

　　水龙在嘲讽自己。
　　轻轻送开慕斯，他托起她的下颚，眼波中流淌着温柔的味道，连身上的酒味，也变得有些诱人。“慕斯，我爱你喔。”

　　先是浅浅的吻，落在唇上也轻轻的。
　　像是一只蝴蝶落在娇软的花瓣上，又悠悠然离去。

　　而后是是暴风骤雨。
　　激烈，疯狂，狂乱中带着一种宿命的终结感。

　　慕斯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
　　宿命的终结。
　　似乎，这一切其实持续不了太长的时间。就像是盛夏中忽而落下的雨，急切，剧烈，却又在须臾间逝去。

　　“慕斯……我们……迟早……你啊，会恨我的。只是时间的问题。”

　　“你又在胡说八道什么啊？”不禁的，慕斯的声音也一点点温软。

　　水龙语罢，又一把将她抱在怀里。

　　慕斯听着水龙的心跳声，嗅着他身上的红酒味道。
　　悸动有些不安。
　　今天的水龙，和平日完全不同。

　　人都说醉后才会吐真言。
　　而水龙的真言却是——

　　他讨厌隐藏自我？

　　“你真的喝多了。”

　　“大概……酒真是好东西，喝多了，平时不知道该怎么说的话，全说了。”水龙轻轻一拉，慕斯的假发缓缓落下，揉着她的一头短发，他的声音，越来越小，应该是真累了。
　　“慕斯，把头发留长，好吗？短发也很可爱，但我更喜欢你留长发的样子。虽说你长发短发都很好。”

　　慕斯托腮，嫣然一笑，“都倾国倾城美艳绝伦？”

　　“慕斯，我知道你希望我高兴，但不要说笑话，好吗？”

　　慕斯深呼吸，握拳。
　　她告诉自己，眼下这个男人还不是很清醒，还不是很正常，吐那么厉害，大概也算是一个重病的病人。
　　不要发脾气，不要殴打病患……
　　水龙正常的时候都禁不住她一拳，这个时候更不经打……

　　冷静。
　　冷静。

　　水龙又柔声补充道，“在我看来，你长发短发都一样，嗯。都一般难看。”

　　“happy……你想死想疯了是不是？！别以为你喝醉了我就不敢揍你！！！”

　　回应她的，是将头搁在她肩上的水龙那轻轻的鼾声。

　　这男人，还真会选时间睡着。

　　慕斯趴在床上看着水龙的睡颜，似乎是头一次，水龙愿意和她开诚布公的说心里话。
　　只要他承认她的重要。有些事情，其实不重要。
　　比如薇薇安。还有薇薇安说过的那些话。

　　慕斯这样认为。
　　一直这样认为。
　　直到两周后，她找“那个人”找得心力交瘁的那一刻，回想起这次谈话，才觉得有些后悔。

　　原来曾有个时候，真相距离她，这么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