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他的欧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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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太阳初升的时候，莱戈拉斯就前去赴约了。他心里还有点忐忑不安，担心国王的侍从是否能守约，又担心自己可能去早了。但是，他刚走到小镇入口就在晨曦微光中看见了那个名叫欧塔的少年。
黎明时分天气阴冷，欧塔在外衣外面罩着一件破旧的大披肩，整个人裹在里面还有点瑟瑟发抖，但一见到精灵来了，两眼就开始闪闪发光了。
“你准备好了？”他有点兴奋地问精灵。
“如果你指的是打架，我不需要准备。”莱戈拉斯回答，“但你还没告诉我你的计划究竟是什么，我可不喜欢意外。”
“意外？哦不不，不会有意外的。”欧塔笑嘻嘻的说，“只要你照我说的做，我们一定能顺利进入王宫。我都计划好了！”
看他那副得意洋洋的神情，精灵总觉得不怎么放心。“既然如此，为什么要打架？你说的瑞文戴尔和罗丽安的精灵弓箭手又是怎么回事？”
然而欧塔已经脚步轻快的朝着后山方向小跑了。一边跑，一边回过头来对精灵说：“快来快来！趁现在天色还早，我们从后山的小路绕到阿努米纳斯，不会有人注意到我们！”
精灵没办法，只好跟着他跑。
欧塔显然很熟悉这条山路。因为虽然地势陡峭、道路泥泞，他给莱戈拉斯带路却走得飞快，精灵几乎要竭尽全力才能追上他。莱戈拉斯猜他一定经常从这条路溜出王宫到镇上去。
他们不一会就来到了阿努米纳斯城墙边上。阿努米纳斯是北方人类王国最宏伟的王城。它的城墙是仿造努美诺尔王宫所建造的，白色的石墙由巨大的岩石砌成，坚固而漂亮。欧塔带着莱戈拉斯在城墙边上绕了一会，忽然就钻到了一个不起眼的凹陷之处，打开了一扇墙角下面的小门，里面是一条地道。
“这个如果你说出去，我就会被……”欧塔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精灵怀着好奇而紧张的心情跟着国王的侍从走到了地道里。这里黑漆漆的，四周围隐约可以听见滴水的响声。很多地方很曲折，莱戈拉斯需要集中精力才能记清楚自己走过的路线。然而精灵天生具有很好的方向感和灵敏的知觉，他很快就意识到欧塔在带着他绕弯，仿佛故意不挑选最近的通道。
莱戈拉斯的手按在了身后的刀柄上。
“喂！”他停下脚步。
“快点，马上到出口了。”欧塔指着前方的一个亮点。
“现在是时候说清楚了。否则即使你只是个仆人，我也不会对你手下留情。”莱戈拉斯脸色严肃的说。
“你不是因为害怕打退堂鼓了吧？”欧塔斜着眼睛看莱戈拉斯，“国王对我说，林顿的精灵都跟随吉尔·加拉德陛下参加过最后联盟之战，一个能打三个，绝对不会输给其他精灵，难道他说错了？”
“他没说错。”莱戈拉斯说，“虽然我没参加最后联盟之战。”
“为什么？”欧塔立刻追问。
“别扯开话题！”莱戈拉斯意识到眼前这个所谓国王的随身侍从比他想象的狡猾多了，跟他对话稍不小心就会被操纵。“告诉我你带我去哪里，做什么。否则我不会再往前走一步，你脖子上的那颗脑袋也有点危险。”
欧塔嘴角略微翘了起来。精灵猜想那个表情说明他放弃了继续绕圈子的意图。
“好吧，我想你说得对。是时候说清楚了。”欧塔转过头来看他。“既然你都已经跟着我到这里，足以说明你的确想要见国王。可是你不仅仅是想见国王而已，你想说服他去鲁道尔，我没的说错吧？”
“你偷听了不少我跟别人的对话。”莱戈拉斯显然有点不高兴，但他并没有否认。
“告诉我，你为什么那么在意鲁道尔？”欧塔问莱戈拉斯，“那只是一片人类的领地。荒芜、偏僻，几乎寸草不生。它跟你这个从林顿来的使者，有什么关系？”
对于这个问题，莱戈拉斯沉默了片刻。
“我们木精灵并不以任何领地的归属来评价它的意义。”他说，“在我们眼里，一片土地的价值，在于其上生长的草木，以及它们所经历的故事。”他从行囊口袋里拿出了昨日鲁道尔女孩送给他的那袋麦芽。“我经过鲁道尔的时候，正遇上冬季。那里战火肆虐，人们饿着肚子逃亡。可是我见到的难民全都带着这种种子，据说是鲁道尔荒芜的土地上唯一可以耕种的东西。”
说到这里莱戈拉斯忽然自嘲一般的笑了一下。“对不起，我知道我这些话在你们人类听来也许很可笑——”
“说下去！”欧塔打断精灵的道歉。不知为何，人类少年说话声音里的那种轻快突然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带着苦涩味的命令语气，简直像是换了一个人。
“你问我为什么在意鲁道尔，”莱戈拉斯说，“我想，那是因为再贫瘠的土地都有它所孕育的种子。就像我看见的那些流离失所的人一样，不该轻易被放弃。”
在黑暗的地道里，欧塔的身影本来就显得很模糊，他背后的一点微弱的光芒更将他的脸色掩藏的很好。然而莱戈拉斯天生一双锐利的眼睛，他无法不注意到人类少年明亮的眼睛中此刻闪烁的波光。
“你该留在国王身边。”欧塔说，他的口气有一点点颤抖，“你该多告诉国王你所看到的情形。告诉他战火是怎样烧红了他的土地，邪恶的戒灵是怎样驱赶他的臣民。你该用你的利箭指着他的脸，让他从这高高的王座上走下去，看看他的国家都发生了些什么！”
“现在还不晚。”莱戈拉斯说，“他依旧可以战斗。”
“你愿意帮他？就像你说的？”欧塔问。
“这首先要看他自己。”莱戈拉斯回答，“如果他不想打仗，我也无能为力。”
欧塔突然朝他走过来，张开双臂，一把按住莱戈拉斯的肩膀。精灵的一只手原本还放在刀柄上，冷不防被人类少年的举动吓了一跳，往后退了好几步，手终于松开了。
“国王身边没有人赞同打仗。”欧塔说，“他们都说这场仗打不赢。包括埃尔隆大人，格洛芬德尔将军，还有其他阿尔诺的贵族们。可是，国王有他自己的想法。”
他牢牢的盯着莱戈拉斯的眼睛。
“我再问你一遍，你是否愿意帮他？”
“只要他敢站出来面对巫王，我会帮他。”
“不后悔？”
“不会后悔。”
欧塔再次微笑了，他笑起来的时候，脸颊边上露出一个隐约的酒窝，就像是个孩子一样。
然后，脱下自己身上那件脏兮兮的大披肩，伸手一甩，从精灵头上套了下去。莱戈拉斯试图伸手推，可是人类少年不由分说给精灵罩上了。
“穿着它！”他说，“你需要它在竞技场上掩饰身份。”
“竞技场？”精灵挑起眉毛。
“对，竞技场。”欧塔说，“今天是国王的十八岁生日。他说服格洛芬德尔将军为他举办了一场竞技比赛。瑞文戴尔和罗丽安都有精灵参加，也有一些来自山地的杜内丹人。”
“你还说不会有意外？”莱戈拉斯忍不住讽刺他，“我就这么从一个堂堂正正的使者沦落为一个卖艺的蒙面客了。”
“哦，委屈一下嘛。”欧塔在精灵肩膀上揉搓了两下，也不知算是鼓励还是安慰。“只有胜者才可以留在国王身边。”
“给他洗澡换衣服还是当保姆？”莱戈拉斯歪着脑袋问，“那不是抢了你的饭碗？”
欧塔这一回笑的有点傻傻的。“我的饭碗可不好抢。知道欧塔是什么意思吗？”
莱戈拉斯摇了摇头。
然而欧塔并没有解释，他替精灵把大披肩的兜帽拉下来，遮住半张脸。然后冷不防紧紧抱了精灵一下。
“图卡斯与你同在，把他们打个落花流水，留在国王身边！”
“为什么就没有别的方法？非要这样？”莱戈拉斯问。
“国王能决定的事很少。”欧塔回答，“他现在全都指望你。”
说完，欧塔放开了莱戈拉斯，转身朝着亮点跑去。
精灵紧跟在他身后走出了地道，惊讶的发现他们正走在王城中央的大广场上。他的四周围一层一层围着看台。虽然没有任何观众，却依然让莱戈拉斯感觉浑身不自在。
欧塔在他前面跑，一直跑到一处看台高处。他本来一直跟在人类少年的身后，可是当他看清看台上坐着的人，他立刻收住了脚步，仿佛脚下生了钉子一般，停在广场中间，不再向前。
一个金发的精灵，披着长发，穿着盔甲。他身材高大而威武，旭日的照耀下，他身上的盔甲反射着金色的光芒。
格洛芬德尔。绝不会有错。这个精灵天生有一种压倒性的气势，叫人在他面前油然而生一种敬畏。莱戈拉斯不由自主地拉了拉兜帽，把脸低了下去。
不知道哪里传来一声号角。格洛芬德尔微微欠了欠身，让一个穿着蓝色长袍的少年从他身边走过，欧塔走在他身边，一只手扶着他的手臂。
莱戈拉斯忍不住再度抬起头，去看阿尔诺的小国王。他对他的记忆有一点模糊了，只知道国王有一双炯炯有神的灰色眼睛。他面前高高站着的小国王似乎比他记忆中更漂亮，有着高挺的鼻梁和修长的眉毛，一头乌黑的头发绑在脑后，梳成精灵的发辫。
国王和格洛芬德尔先后在看台上坐下。欧塔则很随意的坐在国王脚边的一个丝绒垫子上，半侧着身体，双手交叉搁在国王宝座的扶手上跟国王说话，莱戈拉斯看不见他的表情，但他注意到国王低头看着欧塔，全神贯注的听。
而后欧塔跪坐起来，伸长脖子，在国王耳边说了什么，国王的目光就越过宽敞的广场，落在莱戈拉斯身上。
难道他搞错了吗？
在地道里，有那么一刻，莱戈拉斯几乎认为欧塔就是他要找的人。
也许他真的搞错了，也许阿尔诺现任的国王跟前国王一样，也有一个名叫欧塔的侍从。
这个坐在树上吹着花瓣的少年并不是他心里想的那个人。不知道为什么，莱戈拉斯心中有种莫名的失望。
他什么也不是，只是他的欧塔。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他的欧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