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白露出谷（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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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白露出谷
将自己的大衣脱下，盖在明月身上。明诚这才又回到驾驶座。刚下飞机，又经历了一场与明楼的斗智斗勇，也怪不得一上车便睡了。看着明月安静的睡颜，明诚松了口气。
其实明诚自己也不明白为何如此。这些年，他跟着明楼，从中·共到军统，再到如今的伪政府，多少次死里求生，都不曾怕过。但此时，他却害怕。害怕独自面对明月。害怕明月会问他，是不是汉奸。他无言以对。他不是明楼，无法用明楼的那套去敷衍，却也无法告诉她真相。
汽车缓缓前行，在明公馆门前停了下来，却没有开进去。明月准时醒了。明诚开了车门，把行李拿出来，递给明月。“好好休息，我就不进去了。”
明月歪着头，瞪了他几秒，“学大禹啊！过家门而不入？”
“我和大哥还有正事。很重要！”
明月撇过头，明诚叹道：“听话！”
明月无奈接过行李箱。明诚转身要走，又被叫了回来。
“阿诚哥！”明月从身后掏出一个小礼盒，是一盒香水。清新简单没有太多藻饰的玻璃瓶，里面装着微黄的液体，“礼物！送你的！”
明诚失笑，“我一个大男人，要这东西干嘛？”
“阿诚哥！亏你还是留洋回来的！还在巴黎那么浪漫的国度生活了好几年。难道看不出来这是男士香水吗？”
明诚笑着拧开瓶盖闻了闻，“不错！”这并不是敷衍，是真的不错。明家家世雄厚，对几个孩子的吃穿住行向来讲究精细，追求高品质生活。不过香水这东西，他用过几款，皆是巴黎品牌主打，口碑不错。但总觉得不对味。自此便没有再用。这款香水却与之前的几款都不同。香味清雅，似有若无，好不张扬，却又在不知不觉的沁人心脾，精神舒爽。
明月眯眼笑了，“我自己调制的。包括瓶子也是我设计的。全都出自我之手。我打算下个月列入明家香，开始全面出售。这是第一批特制精品款，你是第一个拿到的。大哥和明台可都没有呢！”
“这下我们家小少爷知道，可不得了了！”说着，郑重地将香水揣进兜里。“谢谢！天色不早了。大哥还等着我！”
明月点了点头，道：“阿诚哥！不论你和大哥是什么人，想要做什么！我只知道，你们始终都是我的家人！”
明诚的脚步一顿，这话说的略有深意，明诚不敢想她是知道了什么，猜出了什么，还是想要试探什么。只得加快脚步，拉开车门，上车，开车，一气呵成，近乎是逃一样的跑了。
家里主人都不在，只有阿香早前得了信，特意做了一桌的菜，为明月洗尘。只是，一个人的晚餐。明月吃的索然无味。加之这一日舟车劳顿，着实累了。匆匆吃了几口，就回房睡了。
次日。明月起床下楼，明镜已经坐在餐桌前。明月飞扑过去，“大姐，你回来了怎么也不叫我呀！我可想你了！”
“你睡得那么香！可见累着了。大姐在这，又跑不了。”明镜拉着明月左看右看，叹道，“瘦了！”
明月不服，“哪有！我这是长高了！”
“嗯！是长高了些！”
明月坐下，边吃早餐边和明镜说着巴黎的趣事，当然不忘给明台上几次眼药，不知不觉间就告了状。
“明台真不像话。你放心，下次他回来！大姐一定好好教训他！”明月笑着点头，心里替明台默哀。
阿香过来，将报纸和信封交给明镜，“大小姐，这几日的报纸，还有船务公司寄给你的信。”
明镜拆开信一看，立马起了身，往楼上走。似乎是觉得自己动作太突然，怕明月担心，又回头道：“生意上的一些事。大姐去处理一下。你今天是要去学校办理入学手续吧？等大姐陪你一起去！”
“不用了！大姐正事要紧。我早就和学校那边约好了，自己就能过去。我还想在学校逛逛，熟悉一下环境。还有，我今天和以前的同学约好了。好几年不见，总要聚聚。大姐，我今天晚点回来。”
“嗯！不许太晚！”
“遵命！大姐！”看着明镜上了楼，明月心里盘算着，风雨欲来，得赶紧躲出去，遂抓了个面包，同阿香交代了一声，出门去了复旦大学。因为之前有和教务处沟通过，明家在上海也有几分名气，手续办理的还算顺利。
下午六点，明月并没有出现在所谓的同学聚会上。
千爱路36号，这是一家小提琴行。里面不仅出售小提琴，还有专门的教室，供人练习，当然也配备了相应的老师。明月出国前便是这里的常客。在此还有一间专属的练习室。这里的练习室有一点好处，绝对隔音。
进入练习室，里面已经有人在等了。
苏阳，三十四岁，上海市市长傅筱庵秘书处机要秘书。没有人知道，他还有一个身份，那就是中·共地下党，代号飞鸟。也是明月的上级。
明月庄重敬礼，“白露到沪，前来报道！”
“白露同志，我希望你清楚自己的错误。昨天的刺杀行动，我们布局周详，为了任务成功，甚至出动了整队的人在机场策应你。可你却自作主张，私自取消了全盘计划，放走了山本逸夫。”
明月站的笔直，“违背组织命令，白露愿意接受处分。但是，请组织听听我的解释！”
苏阳全面接受上海工作的时候，明月已经出国。但是，苏阳看过明月的档案，非常漂亮。虽然年纪不大，但是进入组织已经几年，立下过不少功劳。向来服从命令，所有任务，都完成的非常到位。并且连这处联络点，也是明月捐出来的。所以，以明月的能力与性格，不会无缘无故违背命令，必有原由。
苏阳很好的继承了组织一贯的传统，相信自己的同志，“你说！”
“山本家族与藤田家族向来不和，乃是政敌。山本正雄这次派山本逸夫前来上海，绝对不会像表面那么简单。上海乃是对华战争的必要之地。这个重要的位子，日本人不会放弃，但是，日本人内部也并不一定一条心。山本家族不会任由藤田家族掌握这么重要的地方，扩充自己的实力而不作为。
飞机上，我试探过，也偷看了山本逸夫任职文件。上海日军宪兵司令部副部长，这是明面上的。还有，日本特高课驻上海办事处侦查队长。这两处的最高职权，如今可都在藤田芳政的手里。”
明月看着苏阳，请求他的示意。话只开了个头，但是以苏阳如今身处的地位的敏锐性，已经渐渐明白明月的深意，道：“继续！”
“也就是说山本逸夫这次是来分权的。分藤田芳政的权。如果刺杀成功，山本逸夫一死，我们不过是杀了一个可恶的日本人，残杀同胞的刽子手。上海的时局不会有任何改变。藤田芳政把持整个上海，所有人都需听他的。这是一张密不透风的网，我们很难再寻求突破口。而如果留下山本逸夫。一山不能容二虎，他们二人势必彼此窥探，戒备，甚至出手，分食掉对方的权利。我们便能从中获利。即便他们私下因为某种原因，达成暂时的合作，维持表面的和平，我们也有办法让他们出手。”
苏阳神色严肃，点了根烟，大吸了一口，来回踟蹰了好几圈，“你的意思我明白，不过，如此一来，我们必须有人能够潜入藤田芳政或者山本逸夫的身边，才能利用局势，筹谋计划，否则一切都是空谈。而藤田芳政身边心腹颇多，不容易接近。我的身份在新政府还算有发言权，但是对上日本人，却并不够。”
“我知道。但是山本逸夫刚来上海，他急需拉拢一切可以拉拢的力量来集中自己的权利，对抗藤田。他势必调查过我的身份。我大哥如今的地位，是他拉拢的对象。在飞机上，我已经成功让他对我产生了兴趣。我看得出来，不论是因为个人喜好，还是为了利益需要，他都会来追求我。这是一个机会。”
烟头烫到了苏阳了手，苏阳颤抖了一下，这样的说辞，确实让他有些惊讶。他如鹰隼般的眼睛盯着明月，一点点走近，“你知道你这么做意味着什么？”
明月并没有避讳他严厉的审视，“我很清楚。但是您不可否认，这是我们目前最好的选择。您的身份很重要。傅筱庵是藤田的人，山本逸夫不会浪费时间去策反，而即便策反，心中也会有顾虑。因此身为傅筱庵秘书的您，即使被山本认可所利用，他对你也会戒备，警惕。别说影响他的决策，只怕从他这里得来的消息，也只会是他想要让你知道的。
我明白您的担心。我是女人，这样的任务，如果尺度把握不好，即便任务成功，我也可能失去最重要的东西。而一旦任务失败，我的下场会比普通的暴露的同志更加残忍。但是，您要知道，女人也有女人自己的优势。如果能够走进男人的心里，那么他就会放松警惕，消除戒心。甚至于让这个女人登堂入室而不自知。我想，您应该相信我，我是一个漂亮的女人，一个有魅力的女人，更是一个有能力可以引人入胜的女人！”
最后一句，明月笑容妩媚，眼波如水，声音不疾不徐，却彷如清风，撩拨着男人的内心。苏阳呆在市长秘书的位子上，这几年声色场所去了不少，观遍美色，却也仍旧不由得为之颤抖。苏阳慌忙撇过脸去。
“您是我的上级。我的所有决定都必须得到您的认可。在此，我请求您批准我的计划！”瞬间恢复到之前的认真与严肃，好像刚才那一幕只是苏阳自己的错觉。
苏阳看着面前这个不过二十一岁的女人，不，准确的来说，她还只是个女孩，她还在读大学。可是她的能力，她的魄力，她的坚定，她的心性，都不得不让他佩服。苏阳深吸了一口气，发自内心地敬了个军礼，“白露同志，我批准了！”
明月立正，“是！”
“你的组员已经全部到位。并且我会安排行动组的其他组员随时听命你此次行动。万事小心。组织不希望自己的同志作无谓的牺牲！”
“是！白露明白！”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白露出谷（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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