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逍倚天》陇首秋云飞

6、初登桃花

　　纪晓芙没曾想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在此人算计中，一时间又羞又气，竟愣在当场。
　　杨逍笑道：“晓芙晓芙，你果然还是来了。”
　　纪晓芙索性一剑拔出，对着杨逍脖颈：“你，你有什么目的？”
　　杨逍一挑眉，说不出的风流潇洒：“我的目的，你还不知么？”
　　纪晓芙不知杨逍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皱眉不答。杨逍道：“晓芙，晓芙，你是为了我而来，还是为了屠龙刀而来？”
　　“自然是，自然是，为屠龙刀。”纪晓芙的声音弱了少许，又扬起，“你别痴心妄想，我是不会被你诱惑的。”
　　傻丫头……杨逍低低叹息。你可知，我早已被你诱惑。他笑笑：“晓芙，既然你已经上了我的船，自然不会让你空手而归。等到了岸，我会让你有毕生难忘的经历。”
　　纪晓芙一怔：“你……你要做什么？快让船停下！”
　　哪知杨逍出手如电，点住了她的穴道，上前打横将她抱起。纪晓芙羞愤欲死：“姓杨的，你快放开我！”
　　杨逍只是笑，将她从舱中带到一处整齐的房间里，放在床上，解开穴道。纪晓芙脸色惨白，只狠命发誓：“姓杨的，我做鬼也不放过你！”
　　杨逍当真笑出声来：“丫头，想什么呢？我把你从船舱带出来，安置在房间里，你还要做鬼？”
　　“你……假好心。你要不是……要不是……”纪晓芙一想到可能发生的事，心里害怕无比。
　　杨逍唇边的调笑越来越深：“我只是想让你好好休息，怕什么？你不会是想到其他什么事罢？”说罢，转身走到门边。
　　纪晓芙诧异，他真有那么好心？忽见杨逍转头，她又紧张起来，忙缩在床角。却听杨逍道：“现在正在东海上，你若是要跳海，也无妨，海里的鲨鱼正等着美食。”
　　见纪晓芙被吓得花容失色，杨逍关上门，独自在外闷笑不已。
　　这房间布置简单，胜在一尘不染。纪晓芙知道，在海上能有这样的居处，已经足够舒适。一想到杨逍心机深沉，她又有些害怕。一时间，心里百味陈杂，甜的苦的辣的酸的都有。
　　船行许久，忽地停住，静止不动。纪晓芙好奇，拉门一看，船上众人都聚在一处，指指点点的。纪晓芙见没人阻拦，大着胆子上前看去。
　　只见杨逍独站一只小船上，负手立在船头。一个渔夫正操纵船只，左右游摆。在巨浪中，那小舟如一片叶子，任来个浪头都会将船打翻。纪晓芙有些心惊，不知杨逍有什么打算。有个男子上前行礼道：“纪女侠，左使吩咐了，纪女侠可随意走动，令我等小心伺候。”
　　“他是在做什么？”纪晓芙问那人。
　　男子道：“左使只说，要在此处找一个岛。刚刚我们就在这里转了好久，也没见什么岛。”
　　纪晓芙问：“什么岛？怎么没见着？”
　　那人手一摊：“正是。我们兄弟在这里打听了近半个月，也没听说过什么开满花的岛。”
　　开满花的岛？纪晓芙皱眉看着逐浪的杨逍，不明白他要做什么。今日天色不大好，灰蒙蒙的，连同海水也不中看。偶尔还升腾起雾气，让人看不真切。小舟极小，幸亏那渔夫灵活，在浪里传来传去，像一条灵活之极的鱼。
　　明教众人不断发出惊呼声，纪晓芙却有些明白。此处必然是高人以奇门遁甲之术设下迷宫，借着洋流让人寻不到入口。
　　“小岛？花？”纪晓芙喃喃自语，忽地心神一开——杨逍要寻找的，莫非是桃花岛？
　　她是峨眉弟子，祖师郭襄便是桃花岛岛主黄药师外孙女。灭绝师太偶尔说起，郭祖师出家后，一直没有回过东海，进出桃花岛的口诀，这世上怕是已无人知晓。难道杨逍是要找到出路不曾。
　　如此一想，纪晓芙更加担忧，紧张地看着与海浪搏击的杨逍。过了约有半个时辰，渔夫才驾船而归。
　　明教众人忙迎上前，拉过小舟。纪晓芙见杨逍无恙，心也放下大半。
　　杨逍换下被海水沾湿的衣裳，往纪晓芙走去。纪晓芙忽觉脸红耳赤，别开脸不言语。杨逍立在她身前，挡下明教众人好奇探究的目光，对她轻声道：“晓芙，我已知路，但需要你的协助。”
　　纪晓芙道：“杨左使文采风流，何须我相助？”
　　杨逍笑道：“你是峨眉弟子，易经心传自贵祖师，从桃花岛传下，自然一派。若你肯指点方位，寻桃花岛的路径，定会手到擒来。”
　　纪晓芙皱眉拒绝：“我做什么要指点你？”
　　杨逍早料到此节，只微微一笑：“桃花岛上，或许有当年东邪的武功秘籍，晓芙你自然是没兴趣的。不知尊师灭绝师太有没有兴趣？”
　　纪晓芙当然了解师父秉性，师父定然是最感兴趣的。她略思考，点头道：“好，我去。”
　　踏到小舟上，纪晓芙过了好一阵才适应上下起伏的波涛，眩晕感层层袭来。一个大浪打来，她顿时站立不稳，杨逍眼明手快，一把揽住纪晓芙的腰，助她稳住身形。
　　“你！”纪晓芙低喝，“快放开我！”
　　杨逍笑得戏谑：“你确定？”手轻轻离开了少许。
　　纪晓芙忙一把抓住他的袖子：“你……不要！”
　　杨逍眼里的调笑更深：“要，还是不要？”
　　纪晓芙薄怒：“你若不愿助我，我回去便是！”
　　杨逍笑着转头，不再言语，依旧帮着纪晓芙稳住身体。
　　上小舟前，杨逍已经告诉了纪晓芙诀窍所在。在这片海域，有几股洋流汇在一起，方位、流速各不相同，源源不断，生生不息。若是不小心，就会被带回原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自己迷了路。杨逍看了许久，心里有了成算——这是有人借助潮水流向，加之人力，运用奇门遁甲之术做成的。要越过这片海域，须得观测准确，结合八卦方位，方能顺利通过。
　　这等阴阳开阖、乾坤倒置的能耐，怕也只有当年东邪才有。杨逍低声告诉纪晓芙关节所在，她很快明白过来，一双眼紧盯着洋流不放。
　　杨逍也不催促，只整暇以待。纪晓芙看了许久，忆起师父所言的四象八卦诀窍，再看那几股洋流的方向，皆是从震位到乾位的顺，中间有细微差别，可忽略不计。她忽地了悟，指着前方道：“顺着这处洋流漂行到师位，再转相反方向的蒙位。”
　　渔夫是明教中人，除了驾船精湛听不懂什么师蒙，杨逍便出言指点。两次变流极其细微，两人对易经虽算不上精通，但比凡夫俗子高上许多。在船上众人只见，那叶扁舟在波浪里钻来钻去，忽地就越过一带雾水屏障，渐渐远去。众人惊诧之余，只得耐下心等待。
　　杨逍与纪晓芙越过这海上迷宫，不由得对视一笑。纪晓芙这才察觉，杨逍的手臂一直牢牢护着自己腰间，想要挣脱，又恐落入水中。杨逍只当不知，两人并肩而立，但见眼前豁然开朗，一座批云挂霞的小岛现了出来。
　　待划近了，纪晓芙才看清，岛上遍布桃花。正是孟春将尽仲春欲至，棵棵桃树上开遍粉色花朵。绿草如茵柔嫩。海风轻拂，落英缤纷，如红尘仙境。
　　纪晓芙看得有些痴了。杨逍说过的话响在耳畔：“等到了岸，我会让你有毕生难忘的经历。”
　　这云蒸霞蔚的奇景，自己，大概，永生都不会忘记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