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春》鱼冻子

43、仰望

　　干将剑光大作，剑身不停颤抖，像是随时要横空出世，崇莱惊疑的看着这一幕，怎么会有这么浓重的杀气？
　　“教主，莫干山开始地震了！”叶荀由于愈发剧烈的震动几乎要站不稳，“怎么会这样？明明神兵还没有出世。”
　　叶离躲开掉下的落石，忽然想到，“唐姐姐他们没有内力，根本不能躲避这些落石，怎么办？”
　　崇莱眸色一紧，想到叶华和叶淳到现在还没回来，心里忽然有了不好的预感，“你们在这里等着。”
　　说完，身影如风驰电掣般消失。

　　唐簇和卓饮冰到时，看见地上尸体横陈，刀剑打斗声大作，四个人犹在缠斗。
　　“西蜀掌门！云川掌门！”唐簇叫喊着，可两人早已死去多时，尸身都开始冰冷。
　　卓饮冰忽然看见一旁坐着一个人，走过去时发现是黄玄，他怀里抱着已经死去的钟灵秀，手上似乎握着什么。
　　“黄掌门，你没事吧？”
　　黄玄仿佛没听见，只是反复摩挲着手上的物什，似乎想确认什么。
　　“师父！”唐簇惊呼一声，段玉没有内力，早就难以支撑，而叶华招招出手狠辣，沂蒙掌门也渐觉吃力。
　　听见唐簇呼喊，段玉还未说话，沂蒙掌门却先叫嚷了起来，“就是这两个人杀了各派掌门，你们快来帮忙杀了他们！”
　　叶淳听他颠倒黑白，气得火冒三丈，当下舍了段玉攻向他，怒喝道，“胡说八道！”
　　对付叶华一人已经觉得吃力，突然加上叶淳，沂蒙掌门吓得大喊，“段掌门，你快救我！”
　　段玉见他们要杀人灭口，连忙出剑救援，只想着打散两人的攻势，后背全无防备，谁知身后一阵力道却把他往右拉去。
　　叶淳的剑离沂蒙掌门还有寸余，没想到段玉会突然挡在他的身前，剑尖一下子没入段玉的胸膛，发出沉闷的血肉碎裂声。
　　“师…师父…”叶淳没想过要杀段玉，事实上，他在蓬莱派的这一年，很是敬服段玉的教导照顾，他一下子僵在了那儿，不知该怎么动作。
　　沂蒙掌门奸计得逞，则是忍不住暗喜，趁着身前有段玉的遮挡，叶淳又无还手之力时，他软鞭忽然挥出，若是打中，叶淳这条胳膊就算是废了。
　　叶华看穿了他偷袭的目的，恼怒不已，沂蒙掌门没防备叶华会半路杀出，待要收手却来不及。
　　手腕剧烈的一痛，沂蒙掌门痛呼一声，软鞭被抛上了半空，他的实力本比叶华高得多，只是刚才杀人心头恐惧，又消耗了许多体力，叶华使的招数又是全不留退路的狠招，才会一时难分胜负，然而现在失去了武器，他眼睁睁的看着即将穿破喉咙的软剑，害怕的浑身发颤。
　　“铮一一”金属撞击声响起，断雪剑硬生生挡住了叶华的软剑，唐簇愈发用力，叶华自知再撑下去恐怕剑会被砍断，往后一跳收回了剑。
　　唐簇到刚才都坚决相信，这不会是魔教的所作所为，直到亲眼看着叶淳刺向段玉，叶华那一剑是打算取沂蒙掌门的性命。
　　“叶华，你为什么要杀他？他不是你的师父吗？”
　　叶华眼中满是戾气，看向唐簇时更是多了几分恨意，“你给我滚开！你有什么资格在这质问我！”
　　“唐姑娘，他们魔教野心勃勃，杀人不眨眼，一定是那个魔头要杀了我们八大掌门，好称霸武林啊！”沂蒙掌门看见唐簇站在身前，瞬间心花怒放。
　　“这些掌门是不是你们杀的？”唐簇声音颤抖着。
　　“唐簇，全天下最没有资格站在我面前的人就是你！”叶华怒不可遏，“我早就想帮教主杀了你，不如就今天。”
　　寒光闪动，饮冰剑劈开叶华的剑势，卓饮冰快速说了一句，“双剑合璧。”
　　唐簇知道叶华是真的想杀了她，一时下了决心，两柄剑皓如冰雪，合砍而出，剑势犹如冰山飞雪，寒气入骨。
　　“叶华小心！”叶淳看叶华收招不及，连忙抱住他后退，然而空旷回荡的石壁加大了断雪饮冰的范围，后背像是被重重捶打，同时寒气入体，砭人肌骨。
　　沂蒙掌门眼睛一转，他巴不得将叶华碎尸万段，岂会放过这个一箭双雕的机会，这一剑刺出，两人绝对避无可避，倒地立死。
　　他猛的出击，唐簇大吃一惊，却根本来不及阻止，眼睁睁的看着软鞭如箭一般刺入两人的心口。
　　“砰！”强劲的掌力绞碎软鞭，震碎石壁，卓饮冰和唐簇到底内力稀薄，受了这样的反震，不约而同的一起收剑，沂蒙掌门没料到这样的突变，又是咬牙又是跺脚。
　　烟尘散后，崇莱稳稳的站着，脸色阴沉的收回掌，快速查看叶淳的伤势，他的后背已被冻住了一块，皮肤变得惨白，显然是寒气入侵，他掌心隔空输入温热内力给他，不多时那一片冰冻消解，重新恢复知觉。
　　唐簇看着他的动作，忽然有种莫名的熟悉感，那种灌输内力的感觉，好像似曾相识，却想不起是什么时候见过。
　　“你先带他回祭剑台和叶荀他们会合。”
　　“是。”
　　叶华扶着叶淳离开，崇莱转过身来，明明只有他一人，却无端让人有种被压抑的恐惧。
　　“自相残杀是你们的事。”崇莱扫了一眼地上的尸体，眼神狠戾毒辣，“但是敢杀我的人，我绝不放过！”
　　话音刚落，掌风已起，猛烈的几乎让人睁不开眼，只听得一声惨叫，沂蒙掌门胸口中掌，口吐鲜血，两腿蹬了几下，断了气。
　　唐簇震惊的看他一掌打死沂蒙掌门，卓饮冰则是戒备的皱眉，崇莱的实力远远超乎他的想象，以他和唐簇现在的功力，若崇莱要杀他们，几乎难逃一死。
　　崇莱只看了沂蒙掌门一眼，视线转到两人身上，唐簇从没想过，有朝一日会和他兵戎相见，他走近一步，她就害怕一分。
　　一只不甚有力却坚定的手横在了两人面前，黄玄脸色苍白的走上前，“崇莱教主，多谢你为灵秀他们手刃凶手。”
　　崇莱停下了脚步，没有说话，卓饮冰想起刚才黄玄的异样，开口道，“黄掌门，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黄玄不置可否，“我们都中计了，崇莱教主，就算各大掌门不是魔教所杀，但是魔教难以撇清，等四大高手到齐，痛失爱徒的愤怒会让他们用尽全力，江湖中人也会对魔教群起而攻之，纵使你有神兵，尚可自保，众怒之下，你却难以保全你的属下。”
　　崇莱一动不动的看着他，“你想做什么？”
　　“我曾说过你一定会输，却不想付出了这样的代价。”黄玄握着令牌的手微微颤抖，“我想和你再打一个赌，只要你答应放过剩下的门派众人，我以性命担保，一定还正邪两道一个真相。”
　　崇莱知道黄玄不是在危言耸听，但是所谓的正教中人，是否会相信黄玄的话？就算相信，各派掌门被杀，归根究底因自己的囚禁而起，无论如何，魔教都是众矢之的。
　　但是答应黄玄，也许还有希望保护叶淳他们，他早已把自己的性命置之度外，却不能不顾这些花叶村的遗孤。
　　或者，还因为她，他不想卑劣到连自己都厌恶，靠挟持他们的性命作为威胁的资本，尤其是在唐簇的面前。
　　“好，我答应你，不过你必须跟我走。”
　　“一言为定。”黄玄虚弱的笑了笑，至少要保住这些年轻人，他们才是八大门派，乃至武林将来的希望。
　　黄玄转头看向两人，“你们会来到这里，我就知道你们都是侠义之人。所以，为了武林正义，我有一事托付给你们，今日的惨祸，或许和魔教有关，但是更和裴家堡的人脱不了干系。”
　　“裴家堡？”
　　“这枚香山派的令牌，灵秀死前紧紧握在手里。”黄玄将令牌放回她的手心，又把她的碎发缕到耳后，看着她逐渐冰冷但还未变色的容颜，“这枚令牌就是证据，待我出去后，我会向武林众人解释，现在，请你们把他们带离这里。”
　　“既然明知凶多吉少，为何还要去？”卓饮冰突然开口。
　　黄玄微笑，“但我若不去，只会死更多无辜的人，如何取舍，你以后会明白的。”
　　卓饮冰默然不语。
　　“黄掌门，不如让我替你去。”唐簇语气笃定，“你现在武功被封，而且只有你知道真相，你不能再有危险，不如就让我去。”
　　黄玄微微惊讶，卓饮冰则是有些不解的看着她。
　　“崇莱答应我的条件，是因为他想保护他的属下，所以我对他有用处，而且，只有我还在莫干山，北斗七星阵才不会崩坏，因此，非是我不可。”黄玄神色平静的往前走，“万一我出不去，你们告诉阿紫，灵秀喜欢阳光充沛的地方，她的墓穴记得要朝阳。”
　　地动山摇中，他一步步走的平静，唐簇看着他的背影，忽然就生出了几分悲壮。
　　她蹲下去扶起段玉，后者朝她微微一笑，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在她耳边说了一句话，唐簇瞬间泪流满面。
　　“师父…师父…”唐簇哭泣着唤他，她在蓬莱待了十二年，即使被逐出师门，段玉对她而言，永远是她尊重爱戴的师父，可是他现在却在她怀里撒手人寰，死在这样黑暗阴冷的洞穴，她却无能为力。
　　星光漫天的山顶，清晰的连风声都听得见，又一颗星辰滑落，犹如眼泪落入深不见底的漆黑夜空，耳边像是渐渐的有了哭声，姜奇却恍若不闻，他屏息看着最后剩下的那颗星，在坠落的流星中仿佛下一秒就会随着消失，他一眨不眨的盯着，眼眶早已酸涩的通红。

　　下章wuli温舵主就该出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