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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7、第六十七章 战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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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昔仙魔大战,净女以无伤之体退敌百千,刀枪难损,威慑众魔。”
——《六界闻录》
昙净守在幻巧房门外,走来走去,心神不宁。萧云芪都进去一个时辰了,不知二人在里头做甚么,怎还不出来?
终于,门开了。萧云芪一身血污站在门前。
昙净忙上前探视,她知道“换心”,很是麻烦,如今才知,不止麻烦,还很脏。萧尊者一尘不染的青裳变得不忍多看。
“她且昏睡着,你看着些。”萧云芪吩咐道。
昙净点头,好奇道:“这心是如何换的?”
他叹了口气,似乎不想与她白费唇舌。
“改明儿帮我也换个?”她笑道。
他淡淡道:“幻巧原有草木之心,如今虽枯萎,我只需以新鲜藤草编制成心,施了法,可再维系她十年性命。而你受了巫仙咒术,即便无心也无碍,不需要换心。”
她一愣,忽地恍然:“如此说来,我不吃药,也无碍了?反正死不了。”
他道:“若是咒术一直不消弭,你应当无虞。不过,一旦咒术失效了,你当即殒命。我并不知你那巫仙咒术到底维系多久,让你服药,却是保证你死时,身上染着我的药味,我可替你在冥王面前求个情罢了。”
她苦笑一声:“原来如此。那多谢尊者费心了。”
他道:“无妨。”
说完便同她擦身而过,回己屋梳洗清洁去了。
她默默翻了个白眼,亲都亲了,还有必要这么高冷么?
往里看了看昏睡的幻巧,她心里一沉:萧云芪不会也对她采取了甚么试探之举吧,亲亲摸摸什么的,咦,委实龌龊下流……她打了个寒噤,不敢深想。
她守在幻巧床边,直到她醒来。终归是凡胎,失血过多后面色惨白,一时连床也下不来。昙净帮她拾掇安排,喂药送饭,不觉忙了一天。
华灯初上,二人对坐吃晚饭。幻巧话少,默默低头吃着,还不忘夹菜给昙净。昙净累得不轻,胃口大开,吃得津津有味。
“尊者用过膳了么?”幻巧轻声问道。
昙净道:“不用管他,他们神仙不吃东西的。”
幻巧点点头:“多亏尊者,不然我再没命活着。”
昙净见她一脸崇拜,心底叹道,谁都有三灾五病的,若有个妙手回春的医者在身畔,恰巧那医者长得也俊俏,人品也正直,怕是但凡是个女的,都会心动罢。
“呃,问你个事,”昙净嘿嘿一笑,放下碗筷,“萧尊者可用了甚么特殊的方式给你瞧病?”
幻巧迟疑片刻,不知她所指何事。
“就是……就是那种很难启齿的方式啊,”昙净冲她挤眉弄眼,“他用来试探病情的,有没有?”
幻巧思忖半天方道:“试探病情是有的。”
昙净脸色一凛,心中泛起苦笑,果然啊果然,萧云芪这个色胚郎中。正忿忿想着,听得一阵脚步声,却是萧云芪来了。
他面色不善,幻巧朝他见礼,他也没给个好脸。
昙净甚少见他如此,想是出了甚么大事。不想,那尊者冷冷道:“你说说看,我是如何试探病情的?”
哎哟我的娘亲,昙净差点没咬到舌头,敢情这神仙一直在偷听呢。
萧云芪原本过来瞧瞧她俩,见二人谈的正欢,便隐了身形不去打扰,不想却听到些闲言碎语。
幻巧见救命恩人似是不悦,难免慌神,还未张口便急了个满脸通红。昙净一见,以为她害羞,心下更是五味杂陈。
萧云芪正要说什么,忽见外头天色倏忽变亮。本是昏定时分,竟变得如正午般艳阳高照。三人皆惊,才往门外望去,紧接着一股强劲大风灌入,一桌菜肴悉数掀飞,幻巧体弱,更被飓风甩到墙壁上。萧云芪见状,忙结印堵住风力。
昙净将幻巧扶起,疑惑的看向萧云芪。
“仙魔大战。”他的唇轻启,说出了一串骇人的词。
昙净活了数百年却从未亲历过此等盛况,怎么突然就大战了呢?
“魔界和妖界联合入侵人界,且残害人界仙修,神帝和仙君都看不下去了。”萧云芪叹道。
正说着,郎朗晴空,惊雷滚滚。神帝矣洛、仙君念途、魔尊慕容炎、妖皇简柏同时于云端显身,四人身后,浩浩荡荡,皆是兵马将卒。随着四方令下,将士们英勇冲锋,开始了殊死之斗。
萧云芪抚额,心知好日子到头了。
空中流火乱窜,砸向人间。无辜百姓吓得四处躲藏,不出一日,所有的地窖都装满了难民。
“空空阁”因有萧云芪的结界守护,免遭战火所伤,故也接纳了一些难民。一时,萧云芪忙得焦头烂额。昙净、幻巧和腓腓皆帮衬着救治受伤者。满堂皆是血污气,腓腓素来洁净,累了几日便钻进萧云芪袖中修行去了。幻巧凡胎弱质,兼之换心不久,元气未复,萧云芪不允她过度劳累。于是乎,昙净成了他最得力的跑腿。
储藏的药材很快就用尽,萧云芪出门搜集药草,临行前命昙净好生照料病患。昙净自是应下,面对炼狱般苦痛的人群,她心生怜悯,也不觉累,忙忙碌碌不得停歇。
话说萧云芪以宝葫芦搜集了药材,便匆匆往回赶。岂料,途中遇到魔修在狙杀仙修。他出手救下五名仙修,将其带入“空空阁”。魔修眼睁睁见他窝藏仙修,却忌惮其法力高强,不敢硬闯,只得回去搬援兵。
是夜。人界魔修带了数百魔族将士,将“空空阁”围了个水泄不通。萧云芪的结界被黑气砸撞,令他不得不屡屡耗损元气重新结印。昙净见他脸色略显苍白,知他伤了元气。劝他休息,他却不知疲倦的医治伤患。
昙净趁他熬药的空档将他堵在药庐——那尊者额上布满细密的汗珠,一手做法将火生得更旺,一手飞快结印抵挡魔族入侵。昙净只觉鼻子一酸,想也没想就抱住他。火苗跳了几跳,燃得更旺了些。
她脑袋嗡的一声,嘴唇已先于思考,碰上了萧云芪的唇。萧云芪看起来淡然从容,一手继续做法将火生得更旺,一手继续结印抵挡魔族入侵,舌头缓缓侵/入昙净口中,勾/缠她的舌。她毫不知耻的吸/吮他的唇舌,延长这个无关情/欲的吻。直到“空空阁”的结界彻底瓦解。
萧云芪嘴角流淌的并非唾液,却是血。
昙净一时想不明白为何接个吻也能让他呕血,当然也容不得她多想,魔族将士已然蜂拥而入,惊得人群一阵尖叫。
“屋主胆敢窝藏仙修,屋内大小,统统格杀勿论!”为首的魔将怒吼一声,手下兵卒开始肆意捕杀。
一道白光闪过,数十魔兵齐齐倒地。弯月小镰如电斩空,锋芒及处,见血封喉。萧云芪已然接上,玉笛横扫,广袖掠天,一干魔将被强劲之力弹开,被迫离开“空空阁”。剩下的游兵散勇见势不妙,慌忙调头就逃。忽有一魔兵由背后偷袭萧云芪,幻巧竟想也未想,直接扑上前拦腰抱住魔兵——
幻巧被狠狠摔砸在地,魔兵被萧云芪制服。
结界复又笼罩,昙净长舒一口气,见那萧尊者的脸色益发难看。
阁内伤患吓得面如土色,幻巧亦捂着心口,想是受了伤。萧云芪起手挥掌替她稳定伤情,见她软软瘫倒在地,俯身将她抱起,往房内调养。
昙净愣了一愣,心中似被针扎般,绵绵密密的疼起来。也不顾满地需要照顾的伤患,径自尾随萧云芪,偷偷立在幻巧门口偷看。
但见那医神小心翼翼的将幻巧放在床榻上,动作温温柔柔,言语也是温温柔柔,哪里有半点冷漠之气。他竟让幻巧褪去上衣查看她心口伤情,幻巧撇过脸去,羞得满脸通红,而他却丝毫不避嫌,目不转睛的看女子。
昙净心头一酸,转身离开,大步流星地往阁外走去。
……
等到萧云芪走出“空空阁”,他看到昙净浑身皆是血,手握弯月小镰,宛如修罗。她脚下是倒下的人界魔修,她周围是被诛灭后而成黑气散的魔族将兵。她以无伤之躯,几近肉搏,已然皮开肉绽,虽痛却不死。
敌人为她的气势慑住,连连后退,嘴里叫嚣着:“臭丫头,你等着!”
萧云芪并没有上前帮忙,直到她击退最后一名魔兵。她单膝跪在地上,喘着粗气,身上的伤痕渐次愈合。她勉强起身,回头淡淡扫了萧云芪一眼——他如往常一般无二,依然面色冷漠。
“你无需如此。”他启唇道。
“姑娘高兴。”她头也不回,径自往阁内去。
萧云芪幻作一片树叶,悠悠尾随她,随她穿过满地的伤患,穿过溪流蜿蜒的竹林,入了她的房内。
她转身阖门,萧云芪倏然现身,将她堵在门框。一股血腥味熏得他皱了皱眉,他起手作法,她一袭血衣瞬间换成皎白纱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