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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伤口 ...


  •   詹绵在戴寒生的坚持下,开始第六次尝试。
      三分钟的表演很快结束。因为戴寒生的到来,詹绵的表现比刚刚好了不少。景羽兰在旁打趣:“戴先生简直是一剂鸡血。”
      詹绵有点不安看向戴寒生,后者脸上的笑容,依旧是一如既往地平和。
      她无从判断他的情绪,只能安静地垂下眼去。
      戴寒生道:“景老师,多谢你上心,她进步很大。其实我找詹绵还有点事,要不今天的指导就到这里?”
      詹绵有些惊讶地抬起头。戴寒生只看着景羽兰同他说话,并没朝她的方向看一眼。
      戴寒生同景羽兰又说了两句,然后对詹绵道:“詹绵,跟景老师说再见。”
      口气温和,像是从老师处接孩子的家长。
      詹绵有些腹诽,面上却只是老老实实地按着他说的,对景羽兰点点头:“谢谢您,景老师。那我今天先走了。”
      出了戏,她对景羽兰的态度一直谦恭拘谨,是十足的好学生模样。
      景羽兰顺着她的话,道:“好,下次见。”
      詹绵跟在戴寒生身后,出了景羽兰家的小院子。
      她有些怔怔地看着戴寒生后脑略微发卷的黑色发梢,想起他对她物质上的恩惠,情感上的慈悲,想想无论如何,她应该尊重他。
      所以詹绵鼓起勇气主动找他说话。
      “戴先生,你找我有什么事?”她用上最近面对景羽兰和其他老师时的口吻,但谦恭之中,更多了一些小心翼翼。
      戴寒生没回头,只淡淡道:“你为什么今天状态不好?”
      詹绵愣了一下。他的口吻平和,没有责怪的意味,但是她惭愧起来。
      詹绵想了想,低声地说:“路上接到我妈打来的电话,她摔伤了腿。”
      戴寒生正拉开了半边车门,闻言,回过头来。
      “严重吗?”他微微蹙起了眉头。
      詹绵无从判断他的关切是真是假。
      但即便是假的,她依然为他肯费心顾盼而心存感激。
      詹绵道:“住院了,养一阵子会好的。”
      戴寒生沉默了一会儿,道:“先上车。”
      他启动车子后,才忽然开口问她:“你参加选角的事情,跟家里说过了吗?”
      詹绵不意他竟问起这个,一下子怔在那里。
      她久久不答。
      戴寒生过了一会儿,轻轻吐出口气,道:“绵绵,这些事情,你应该自己处理好的。我不能替你做所有事。”
      他是第一次叫她“绵绵”,语气非常非常温和。
      这称呼,这温和,都令她不习惯。
      詹绵呆了一会儿,才垂下头,道:“对不起。”
      他为她做得已够多。
      戴寒生见她非常明白,于是勾起唇角,淡淡地笑了笑:“我需要你专心、坚定。你明白吗?”
      她从这句话里,听出一丝寂寥。微微沙哑的声音,透着股难以言述的沉郁。
      詹绵知道他这句只是补充的叮嘱,却犹自不安起来,低声道:“对不起。是我做得不够好,让你烦心。”
      她尚记得那日戴寒生说,他的敌人亦推选新人参选。戴寒生还说,他不能让那个人赢。
      她不想让他失望。
      一点也不想。
      詹绵沉默下去。
      他过一会儿,主动开口,道:“听会儿歌吧?”
      征询口吻,语气温和。
      她当然点了点头,说一声“好”。
      戴寒生于是打开了车内音响。
      是一首老英文歌,且单曲循环。
      詹绵是英语专业的学生,将每一句歌词都听得清清楚楚。
      ————
      He deals the cards as a meditation
      (他出牌时冥想沉思)
      And those he plays never suspect
      (他的对手从未怀疑)
      He doesn't play for the money he wins
      (他玩牌不为赢取金钱)
      He doesn't play for respect
      (也不为收获敬意)

      He deals the cards to find the answer
      (他在牌局中寻找答案)
      The secret geometry of chance
      (神秘莫测的几何概率)
      The hidden law of probable outcome
      (可能结果的隐藏法则)
      The numbers lead a dance
      (数据引思维翩翩起舞)

      I know that the spades are the swords of a soldier
      (我知道黑桃是士兵手中刃)
      I know that the clubs are weapons of war
      (我知道梅花是战争之兵器)
      I know that the diamonds mean money for this art
      (我知道方块意味着这棋局艺术里的财富)
      But that's not the shape of my heart
      (但那不是我要的红桃(但那并非我心之形))

      He may play the jack of diamonds
      (他也许会出方块J)
      He may lay the queen of spades
      (他可能下注黑桃Q)
      He may conceal a king in his hand
      (又或者他会藏起手中的K)
      While the memory of it fades
      (而同局者将它遗忘)

      I know that the spades are the swords of a soldier
      (我知道黑桃是士兵手中刃)
      I know that the clubs are weapons of war
      (我知道梅花是战争之兵器)
      I know that diamonds mean money for this art
      (我知道方块意味着这棋局艺术里的财富)
      But that's not the shape of my heart
      (但那不是我要的红桃(但那并非我心之形))
      That's not the shape, the shape of my heart
      (那不是我要的红桃(那并非我心之形))

      And if I told you that I loved you
      (如果我说我爱你)
      You'd maybe think there's something wrong
      (你也许觉得不对劲)
      I'm not a man of too many faces
      (我并不是多面的人啊)
      The mask I wear is one
      (我的面具始终如一)

      Those who speak know nothing
      (多言的牌手却一无所知)
      And find out to their cost
      (只是斤斤计较自己得失)
      Like those who curse their luck in too many places
      (正如到处咒骂自己背运的人)
      And those who fear lost
      (还有胆小如鼠害怕输局的人)

      I know that the spades are the swords of a soldier
      (我知道黑桃是士兵手中刃)
      I know that the clubs are weapons of war
      (我知道梅花是战争之兵器)
      I know that diamonds mean money for this art
      (我知道方块意味着这棋局艺术里的财富)
      But that's not the shape of my heart
      (但那不是我要的红桃(但那并非我心之形))
      But that's not the shape of my heart
      (但那不是我要的红桃(但那并非我心之形))
      That's not the shape, the shape of my heart
      (那不是我要的红桃(那并非我心之形))
      ————
      詹绵听着听着,心里开始出现一种悲伤的情绪。
      淡淡的,却很清晰。
      她侧过头看车外的风景,借以掩饰情绪。
      戴寒生将车子一路开回到了飞凰大学西门外,道:“我今天来只是想看看你表演的情况,并没有别的事。”
      大约是看她实在状态不佳,所以才早早领了她出来。
      他仁至义尽。詹绵礼貌地对着他微笑:“戴先生,谢谢你。”
      戴寒生眸光轻淡地看着她,道:“不用。”
      她同他告别后独自穿过马路,并不回头,径自进了校门往寝室方向走。
      詹绵今天回来得早,寝室其他几个都还没回。
      她的桌上放着一个苹果,是室友昨天给她的。
      詹绵找出小刀来削皮。她心不在焉,削着削着,一下子划到左手拇指指腹。
      血先流出来。
      而后,她才觉得痛。
      詹绵手忙脚乱,抽了纸巾出来擦,却犹自痛得吸冷气。
      偏偏这时候,手机还响起来了。
      不管电话是来自家里,还是周嘉恒那边,她都不能漏接。
      詹绵有些急,将拇指一口含住,而后用另一只手去拉包包的拉链,将手机拎出来。
      她看到来电显示上跳跃着戴寒生的名字,一下愣住。
      詹绵屏住呼吸,单手拿起手机,按下接听键。
      “戴先生。”她把划出口子的拇指从口里拿出来,用其他四指握住。
      很痛。她口里尚满是腥气,却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
      而电话那头,戴寒生很明显地顿了一下后,道:“你怎么了?”
      略有些沙哑的声音里,隐约有些急切,乃至焦虑。
      是她掩饰得不够好吗?他似乎根本不必费力,就觉察到她的异样。
      而且,他好像,很担心她。
      詹绵怔在那里。
      心尖上蔓延开一股酸涩味道,她眼底亦随之涌上些泪意。
      一定是最近演戏太多,所以才会那么容易情绪激动。她想。
      詹绵过了一会儿,才道:“我削苹果,不小心削到手。”
      他沉默了一瞬后,道:“你住那栋楼?”
      詹绵下意识地说:“北九。”
      他说:“我到楼下去接你。你先下楼来。”
      他没给她机会问出任何疑问,就挂掉了电话。
      只一会儿,拇指上伤口流出的血就把左手掌心染红一片。她扯了几张面巾纸草草地擦了擦,便急急忙忙地带上门出去。
      詹绵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么。
      她匆匆奔出寝室楼外,看见一辆黑色车子,沿着道路,开近过来。
      车窗已经摇下。她看见戴寒生的正往她的方向看。
      他的清倦眉眼,让她生出一种细细描画的冲动。
      戴寒生把车子停在寝室楼门口,而后下车,大踏步地朝她走过来。
      詹绵只懂站在原地发呆地看着他。
      他脸色带着一丝浅浅焦虑,走过来第一件事,便是俯下身,抓住了她的左手。
      她用一大团纸压紧在伤口处。面巾纸已染红一片。他移开来,看了一眼伤口,又按回去。
      他把纸团按回去的时候,感觉到她的手颤抖了一下。大概是痛的。
      可是当他抬起头看她的时候,詹绵只是安静地看着他。神情平静,一声不吭。
      她的眼睛很黑,带着淡淡水气,即便是非常平静的时候,都显得深情脉脉。
      戴寒生定定神,道:“寝室最好备个药箱。”
      詹绵温顺地点了点头:“我下次买一个。”
      他仍执着她受伤的手,没有松开,道:“跟我来。”
      她自然乖乖地跟着他走。
      戴寒生把她带到车子一侧,替她开了门,才松开手,从另一边上车。
      这个时间,校医院当然已经没有人了。戴寒生直接把车子开到西门外的一家社区医院门口。
      他陪着她进去,让她坐下等。
      戴寒生很快挂了号回来,带着她去换药室。
      值班医生准备替她处理伤口。詹绵坐在那里,戴寒生不知何时,已走到她身侧。
      她抬起眼看着他。他的脸色是惯常的平静。
      她忽然觉得有些安心。
      医生用药水对伤口进行消毒的时候,詹绵头上冒出来一些细细汗珠,下意识地咬住了唇。
      他站在那里,安抚般地,摸了一下她的头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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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伤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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