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波未平》仰望明日

44、今夕何夕

　　天山之上有怪石，立于山顶，方且平，向天而立，似莲台，昔有仙人坐其上，羽化而仙，遗其皮囊于此，经年不腐，容貌依然，遇有缘人则化而为活人，传其仙术以自立。
　　此乃天山脚下的传言，那日边疆老人却在看书之时，忽而发现，此言或有真事，终于拉古木天登顶寻之，却没想到居然真在怪石一侧发现机关，按而开，果然有鹤发老人坐其中，面貌似活人。
　　“哎呀，我说老边疆，你还真是厉害呢？居然真的找到一个活神仙！”
　　“我不仅能找到这个活神仙，我还能让他变成活人呢！”
　　“啊！”古木天不禁惊讶，却见边疆老人伸手从老人的胸前取出一瓷瓶，从中倒出一淡绿色药丸，教老人服下。
　　“哎，你个老边疆，你是怎么知道这里的？又是怎么知道他这药丸的？这……这人该不会是你藏在这里的吧？”
　　“去去去，我啊，是从清桐身上的菜谱发现的，哎哎，先不说了，我们先把他带回去，否则别刚救活就又冻死了。”
　　原来清桐身上的菜谱不仅藏了羊皮卷，还有一个惊人的秘密。
　　边疆翻看的时候发现，这菜谱背页用淀粉水写了字，浇了碘水，便现出字来。上面写的是这老人的来历，原来这老人便是多年之前在江湖上享誉一时的玉龙老人，那玉龙双针以及玉龙医书便是为他所创，当时他制下秘药两颗，不惜以身试药，亲自副下其中一丸，留的一丸于世，以羊皮卷书写下藏药的地址，玩心一起，顺便将自己的毕生所学之武、医、食之心得撰而成书，藏于一穴，并留下“仁”之一字，教化世人，却不想医书食谱流传于世，羊皮卷一说更是引来无数猜疑，进而引得无数江湖纷争。
　　再单说秘药一事，确是能让人延年益寿，但却并非世人所想长生不老，玉龙老人认为人之器官机能有天定的寿命，命终枯竭之时人自然也就会死亡，而他所制的秘药除了能保养人的器官功能之外，更会另器官机能陷入沉睡之中，待得需要之时，再副下另一药丸，即老人怀中的药丸，即可苏醒，此时沧海变桑田，也不枉延年长生之说。
　　“简单的说，这就是一种让人变成活死人的药，然后他怀中的是解药，再简单的说，这就相当于把你活着的时间和死亡的时间做了一下简单的交换。”边疆老人说了半天，口干舌燥，倒了杯水咕咚咕咚喝的痛快。
　　古木天却听的十分惊讶，更别提站在一旁的清桐和小豆芽了。
　　“这……世间真的有如此异事？”
　　“有没有看他会不会醒不就知道了么？”
　　于是四个人的八只眼睛都盯向了这个依然沉睡的老人。

　　再说赛华佗掉下悬崖一事，众人虽不抱希望，却还是下到崖底，但见幽潭上有薄冰几许，更有木块斑斑，众人一看都明白，那是明日的坐车。
　　只是此时天寒地冻，潭水冰凉如许，根本无法下人，就连明日的尸身竟也是无法打捞。
　　由此，下崖的三人默然不言，面上却具的悲戚之色。

　　来年春暖化雪开，万物争春，四方城经过新国君皇甫仁和的一番整顿，百姓安居乐业，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
　　世传女神龙上官燕产下一子，后带母亲归隐沙漠之甍，鬼见愁愧对赛华佗又无脸面见女神龙，只在沙漠之甍的入口之处建茅屋一所，只望将来有朝一日，女神龙能再见他一面。
　　与此同时，四方城城主夫人欧阳盈盈为皇甫仁和诞下一女，四方城民为小公主庆宴三日，大赦天下。
　　待到夏衰秋盛之时，柳思朔所怀之子也已产下，众人抱着这个漂亮的孩子，依稀能看到曾经那个傲视天下的人的影子，心中又是欢喜又是悲伤，柳思朔轻抚着孩子的脸颊，半晌，轻声道，“就叫念儿吧，欧阳念。”
　　今日是欧阳念满月，皇宫中有酒席几桌，请的具是自家亲友，众人觥筹交错之时，细心的玉竹夫人想起这几日自己的儿媳心思恍惚，悄悄避了众人，来到后宫，正看见柳思朔暗暗的抹泪。
　　叹了口气，知道这些日子她过的苦，玉竹夫人走上前去柔声道，“好孩子，娘知道你心里苦，可是明日已然是去了，幸好他还留了念儿，以后，以后你要以念儿为重才是。”
　　柳思朔拭去眼泪，“娘，我……我忘不了公子！”
　　玉竹听的心内一阵辛酸，忍不住也流下泪来，“好孩子，明日这一生都苦的紧，多亏有了你，可是现在却又连累了你……”
　　“不，红枫公子以前因为怕我为家父报仇而与公子反目，他给了我可以遗忘过往的药‘忘尘’，公子走了之后，我曾经想过要靠它来忘了公子，可是……可是我舍不得！我怎么能舍得忘了公子的？他的所有，所有我都记得，我不能忘也不想忘。”
　　玉竹白发丧子，自然是心痛万分，可是看柳思朔如此，心中更是难受，“会过去的，会过去的，你还有念儿，还有念儿……”
　　“娘，我……我想拜托您一件事！”
　　“你说，只要是娘能办到的，娘一定给你办。”
　　“您，您能不能帮我照顾念儿？我……我……”
　　“思朔，”玉竹夫人一惊，怕她要做傻事，“好孩子，你可万万不能想不开啊！你……”
　　“娘，我……公子如今已经去了，我本来想随他一起，可是我又有了念儿，况且公子说过就算是为了孩子，也希望我坚强一点，可是，可是我的心已经随公子去了，这红尘之中我已无可留念，所以，我希望和娘一起遁入空门。”
　　“你还有念儿，念儿不能没有娘啊！”
　　“念儿有娘，只是、只是我没办法做一个好的母亲，我一看到他就会想起公子，我、我真的是没有办法……”说到这里，柳思朔的眼圈又红了，满脸的痛苦挣扎之色。
　　“思朔……”
　　“娘，求您答应思朔！”说着，柳思朔翻身拜倒在地。
　　玉竹夫人见她主意已定，知道劝说不行，心中正在踌躇，忽而听得门外传来朗声一句，“她不会答应你的！”
　　这一声犹如惊雷，敲在两人的耳中，震的二人吃惊不已：这莫不是自己听错了？
　　二人一起转身，看见推门而入的正是自己心中所想之人，又惊又喜的连声音都发不出了。

　　但见那人金丝乌雀冠，银龙洒金装，胸前横了一杆竖笛，结了坠玉的绦子，迎风而摆，眼眉含笑，立在那里风神如玉，一举一动一颦一笑沾染着阳光的明媚，模糊了那往日的哀伤岁月，凝留下来的妨若神仙一般的从容淡定，不知不觉间，让站着的二人泪流满面。
　　“倘若她答应你了，我和孩子怎么办？”
　　“明日！”
　　玉竹上前一步，紧紧的抓了赛华佗的衣衫，像是确认一般的不舍的端详着，“明日，我的儿，真的是你么？真的……”
　　赛华佗微微一笑，擦去哽咽不能语的母亲眼角的泪水，“孩儿不肖，孩儿让母亲担心了！”
　　“我的儿，我的儿，你、你真的是我的明日，呜呜~~你真的，真的没有死！”
　　赛华佗安慰了母亲，抬头去看柳思朔，柳思朔显然还沉浸在不敢相信的情绪之中，缓缓的上前两步，又连忙退了回去。
　　玉竹擦了擦眼泪，知道该给他们一点单独的时间，便道：“我去告诉他们这个好消息！”
　　待她走了之后，赛华佗才走上前去，轻轻环住了柳思朔，“怎么？不认识我了么？”
　　“公子？”直到听到那坚定的心跳声感受到那温暖的胸膛，柳思朔才迟疑的问着。
　　颤抖的声音里包含了太多的思念与恐惧，听的赛华佗一阵愧疚，“是我，是我，我回来了。”
　　眼泪终于夺眶而出，不知是惊喜是悲伤是心痛还是这一年的思念，让她的眼泪终于止不住的侵染到了他的心里去。
　　“我回来了，我答应过要给你一生一世的，我回来了。”赛华佗安慰一般的轻抚着，希望可以止住她的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