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世芳华》沐以涵

8、第八章 寿宴

　　秦华顿了顿，似乎在思考怎样说。

　　“有一天，我出去玩的时候，在街上看见一个人在调戏良家妇女，一时看不过去，出言斥责，没想到那人转过来又开始调戏我，我忍无可忍，叫家丁将那人打了一顿，将女孩救了下来，带回家。没想到那人是河内太守的侄子，那个变态……大概脑子有毛病，被我叫人打成那样居然还敢肖想我嫁给他，特意让太守派人来提亲。”

　　黄月英听到这里，忍不住皱眉，看来这个人是在谋划将秦华娶回家再折磨了，幸亏她逃出来了。不过……

　　“秦华，你不是说你家人都很疼爱你么？他们应该知道那是什么样的人，又怎会答应让你嫁过去呢？”这正是黄月英觉得奇怪的地方。

　　“我爹娘和哥哥当然不会答应，可是我爹的权势不及太守，又不好当面拒绝，只好谎称我已经许配了人家，不日便要成亲，私下里再找人帮我物色一个成亲人选。”

　　“可是谁敢跟太守的侄子抢人啊，而且我因为直率的性子得罪了不少人，名声并不太好，那些人一听是我，都拒绝了。”

　　讲到这里，她又停了一会儿，黄月英听得入迷，追问道：“后来呢？”

　　“后来，终于有人找上门来，答应娶我。他说他早就听说过我，很欣赏我的性格，想要和我成亲。我爹为此很高兴，可是最后我发现那是太守的儿子。”

　　“不过，太守的儿子名声很好，传闻中他待人温和有礼，又擅长诗文，极有才华，而且太守的侄子原本在我爹婉拒之后还恬不知耻地来过几次，等到太守的儿子来了之后便再也没出现过。”

　　“我爹心里认准了这个女婿，可是我不想嫁给一个只见过一次面的男人，于是便逃了出来。逃到了襄阳城，第一天便遇见了你，后来的事情你都知道了。”

　　黄月英在心中感叹：没想到秦华的经历如此跌宕起伏……

　　“那你就打算这样躲一辈子么？”黄月英提醒道，“你的家人迟早会找到你的。”

　　“我也不知道，”秦华望着虚空处，眼神有些迷茫，“能躲多久躲多久吧，我知道我逃不了，我只是……只是想拖延一下时间，不想让那天来得那么早而已……”

　　黄月英心里一动，她又何尝不是这样呢？提出的那个条件只不过自欺欺人罢了，以孔明的智慧，恐怕很快就会解决，到时候自己还是得嫁，只不过，她也不想让那天那么早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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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个月后。

　　荆州州牧刘表六十四大寿，邀请众多襄阳名士与权贵参加寿宴，黄承彦作为刘表的连襟和襄阳城名士，自然也收到了邀请。

　　无奈黄承彦近来偶感风寒，卧病在床，只好让黄月英独自去参加寿宴。秦华在黄家待了半个月，早已无聊透顶，听说有寿宴，立刻兴冲冲地表示要跟着去。

　　黄月英也在家待烦了，理解秦华的感受，于是便答应带她一起过去。

　　这天一大早，黄月英和小藜早早起床，在房间里捣鼓了好一阵子，再出来时已经变成了“黄头发、黑皮肤、满脸麻子”的样子。

　　秦华看得目瞪口呆。

　　“哇，月英你的化妆术好厉害！回头教教我吧！”她挽着黄月英的手臂撒娇。

　　“以后再说吧，时间不早了，我们该走了，你再磨蹭就不带你去了。”黄月英说完，秦华立马放开了她的手，规规矩矩地跟在黄月英后面上了马车。

　　“不过月英，你为什么要打扮成这样呢？漂漂亮亮的出去不好吗？”秦华上了马车，还是不死心，追问道。

　　黄月英看了她一眼，心想既然秦华都把她的故事告诉自己了，那跟她说说也无妨。

　　“和你离家出走的原因差不多。以前是故意扮成丑女吓走那些贪慕权势名声的人，现在……是为了吓走要和我成亲的人。”

　　秦华瞪大了眼，结结巴巴道：“你、你要成亲了？”

　　说完才发现重点不对，又问道：“你也不想嫁人？”

　　黄月英点点头：“你至少还见过那个人一面，我一次也没见过我要嫁的人。”

　　“诶，要不我们一起逃吧？嗯……带上你的丫头，正好我们就有人照顾了！我当初出来的太匆忙，都没来得及带上个丫头，唉……”秦华说着，偷偷瞄了一眼在旁边坐着的小藜。

　　“你分明是看上我家小藜做的饭菜了，还说得这么冠冕堂皇，一副为我好的样子。”黄月英毫不留情地拆穿了她的想法。这丫头自从吃过小藜做的饭菜，就整天念叨，想将小藜骗回家给她做饭，不过都被小藜坚决拒绝了。

　　“哈哈哈……”秦华讪笑，忽然话锋一转，又问道，“不过，你要嫁的人叫什么？能配得上黄承彦先生的女儿的，应该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想当初，她知道黄月英是黄承彦的女儿时，震惊极了，因为她爹最敬仰的人就是黄承彦，以前她未离家出走之前，就经常听见爹爹在耳边念叨。忽然间发现自己爹爹崇拜的人就在自己眼前，那种心情……

　　当天她见到黄承彦时，那种热切崇拜与毕恭毕敬把黄承彦吓了一跳。

　　“诸葛亮。”黄月英淡淡的答道。

　　“诸葛亮？”秦华转了转眼珠，“好熟悉的名字啊……”

　　“字孔明。”见她想得辛苦，黄月英又提醒道。

　　“诸葛……孔明？”秦华疑惑地将姓和字连起来，忽然睁大眼，失声尖叫，“诸葛孔明！你你你你是说卧龙先生诸葛孔明？”

　　黄月英点头。

　　秦华愣了好一会儿才消化了这个消息，反应过来后不解地问道：“可是……我听说卧龙先生有经天纬地之才，而且相貌堂堂，为人也温润儒雅，是襄阳城女子争相追逐的对象，你为什么不愿意嫁给他呢？”

　　黄月英想了想，没有直接回答，而是也问了她一个问题：“你之前说，你要嫁的太守的儿子，在你们当地名声很好，相貌也不错是吗？”

　　秦华愣愣的点头。

　　“那你为什么不愿意嫁给他？”黄月英将问题抛回给她。

　　秦华愣了一下，忽然了然地笑了：“看来我们是一类人呢。”

　　马车缓缓停下，外面传来家丁的声音：“女郎，我们到了。”

　　黄月英站起来，下车前对秦华道：“跟着我，不要乱跑，这里人多眼杂，别走丢了。”说完就下了车。

　　小藜和秦华随后跟上，两人一左一右，不知道的人肯定以为是黄月英的两个丫头。不过秦华那身红衣太过惹眼，相貌又出众，倒是吸引了许多人的目光。

　　有多事之人认出了黄月英，立刻低声嘲讽起来：“呵，这不是黄家女郎么？什么时候找了个这么漂亮的丫头，这是要做什么？衬托自己的丑陋么？”这是崔家千金崔江慧的声音。

　　崔江慧旁边的女子也捏着帕子掩唇嘲笑道：“说不定是因为马上要嫁给卧龙先生了，可是自己相貌丑陋，怕留不住夫君的心，所以先寻了个漂亮丫头，调教一阵子，带着嫁过去讨夫君欢心。自己带过去的人总比卧龙先生从外面找的好拿捏吧。”黄月英认得，这是孙家女郎孙莲，据说她爹曾经去孔明家求过亲，不过被拒绝了。

　　早在崔江慧开口的时候，秦华就抬眼看了过去，并挡在了黄月英面前，等她们都说完了，才开口讽刺道：“是么？我看你们是嫉妒月英要嫁给卧龙先生，而你们却没有机会了，所以才出言诋毁她吧？你们说她丑，可她却能够嫁给卧龙先生，你们呢？你们连一个丑女都不如，还有脸说别人！”

　　“你！”崔江慧和和孙莲被噎得说不出话来，只好用气势汹汹掩盖自己的心虚，“一个丫头也对人这么无礼，黄家的家教就是这样的么？”

　　“不好意思，我不是黄家的丫头，而且，”秦华顿了顿，扫她们一眼，“你们这些长舌妇整天说别人坏话就是有教养了？”

　　“你说谁长舌妇呢！”孙莲终于忍不住骂了出来。

　　“哟！恼羞成怒了？”看到孙莲已经气得手都在颤抖了，秦华偏偏还要再添上一把火，“当然是说你了，月英大度不想跟你计较，你就以为她好欺负了么？我告诉你，以后你再敢嘲笑她，我一定要你好看！”

　　孙莲脸涨的通红，胸口剧烈起伏着，显然已经愤怒到极点，她终于再也忍不住，一挥手叫来家丁，指着秦华道：“来人啊，给我狠狠地教训教训这个贱人！”

　　一个家丁应声上前，刚想伸手抓住秦华，没想到她一个闪身，便躲开了家丁的碰触，反手一拧，只听“咔嚓”一声，那个倒霉的家丁的手臂便被折断了。

　　“啊——”一声惨叫声传来，围观的人都忍不住心里一抖，似乎感到自己的手臂传来一阵钻心的疼痛。

　　黄月英原本还担心秦华会吃亏，正想过去帮忙，没想到她这么轻松便解决了。想到秦华高超的武功，她便放下心来。

　　秦华拍拍手，一个转身，看向剩余的家丁，挑衅道：“你们谁还敢来？”

　　剩下的家丁都警惕地看着她，似乎被她刚才那一下吓住了，孙莲气急败坏地骂起来：“你们这群没用的东西，连个丫头都打不过吗？快去啊！”

　　在孙莲的喝骂下，家丁都冲上前去，将秦华团团围住，秦华毫不在意地扫视了一圈，甚至豪气地将袖子往上卷了卷，气氛顿时剑拔弩张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