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漫]未解之谜》叶子连

124、School Days10

　　听到开门的动静，柳夫人连忙出来看，西宫杪正在玄关换鞋。
　　她接过他手上拎着的包，听到他问：“人呢？”
　　柳夫人回答：“在小客厅。”
　　西宫杪点点头，直接往那里走去。几步之后，他顿住，对柳夫人说：“您暂时先别过来。”
　　柳夫人忙应道：“我知道。”
　　小客厅是西宫老爷子用来午后小憩的地方，如字面意义那样面积不大，仅仅放了一圈布艺沙发和配套的茶几，墙边摆着一对青花瓷的落地瓶，朴素无华。正对门口的窗帘半掩，落日余晖映着屋内明暗掺半，也让西宫杪无法看清背光站着的桂言叶脸上的表情。他走到门口时便见她从沙发上起身站着，有些生疏地叫他：“西宫君。”
　　西宫杪嗯了一声，说：“怎么不开灯？”
　　桂言叶沉默片刻，小声说：“是我拜托柳夫人不要开灯的。”
　　闻言，西宫杪默默收回已经伸向电灯开关的手。
　　“对不起，冒昧上门一定打扰到西宫君了。”桂言叶说着说着，声音低哑起来，“但是，我已经不知道要找谁才好了……”
　　她说话都带着鼻音。西宫杪回想柳夫人在电话里说的那些话，不禁叹气，走到她身边。
　　离得一近，他便将那张脸看得一清二楚。许久没见，桂言叶长开不少，杏脸桃腮，樱桃小口，眉目也更加细致。只是她双眉微蹙带着抑郁，两眼泛红略微浮肿，泪花几乎夺眶而出将坠不坠，梨花带雨的样子很是可怜。
　　有距离有分寸坚定地孤独一生的男生此时应该说什么做什么？
　　西宫杪心中又是一叹，面上却不显，把茶几上的纸巾递给她：“擦擦吧。”
　　这样的氛围下，他也不好先说什么，于是只有坐到她对面，等她慢慢平复情绪。桂言叶低声啜泣许久，像是西宫杪的到来把她隐忍下去的泪水都引发出来。
　　西宫杪只觉得茫然无措。
　　这姑娘是受了多少委屈啊，她以前是这么爱哭的人吗？
　　桂言叶并不知道安静坐在一旁的西宫杪在想着什么，也暂时遗忘了他们这两年逐渐生疏的事实。她只知道西宫杪是能让她安心的人，在他身边她可以抛开一切顾虑倾泻情绪。
　　心中是无法抑制的痛意，像是有人握着她的心脏狠狠拧着一样，疼得她喘不过气来。
　　她想起自己听到的那些话——因为安达茉莉她们结伴去洗手间却迟迟不回来，桂言叶便从卡拉OK的厢房里出来找她们，里面传出的对话却让她愣在洗手间门口。
　　“桂那家伙既不时尚又不有趣，只会傻乎乎地笑，你干嘛还要带她出来玩啊？”
　　“是啊，她就会用那张故作清纯的脸蛋和H的胸诱/惑男生。”
　　“表面上看着清纯，背着我们不知道玩得多疯呢。”
　　然后，因为下雨天把伞借给桂言叶的契机与她熟悉起来的安达茉莉，笑嘻嘻地说：“有人替我们买单不是很好吗？我去过桂家里，超有钱的，不花白不花。”
　　一个声音说道：“听说她送了你很多东西诶，茉莉，这样是不是不太好？”
　　“哼。”安达茉莉冷笑着，说：“谁让她居然敢仗着自己长得好勾引皆川同学，我这么对她，那是她自作自受！”
　　这个声音是如此陌生，言语间毫不隐藏的恶意让桂言叶浑身僵硬，几乎无法做出反应；但这个声音又是那么熟悉，它的主人几个月前笑着和她说“我有备用的伞，借给你吧”，它的主人在她道谢时说“不用这么客气”，它的主人在她孤身一人吃饭时说“多无聊，我们一起啊”，它的主人一次又一次邀请她“别一直待在家里，出来玩嘛”……
　　自从察觉到西宫杪冷淡的态度后，桂言叶总是郁郁寡欢闷闷不乐，不知自己哪里做错了，于是越发孤寂。安达茉莉是第一个不顾她那些待人高傲的风评热情接近她的人，这让她很是感动。
　　向母亲恳求，推掉安排好的钢琴课，和安达茉莉介绍的新朋友见面，去她不熟悉的商场和卡拉OK，努力地配合努力地笑，努力融入陌生的朋友圈。
　　最后换来的，却是这样的结果。
　　桂言叶扭头从卡拉OK店里跑出来，浑浑噩噩地顺着人群走动，等她回过神后，发现自己不知不觉走到了西宫家附近。
　　既难过又痛苦，眼泪已经不受控制地汹涌而出。
　　西宫杪……想见他。
　　不想思考他那时为何变得冷冷淡淡；不想考虑自己擅自登门是否给人造成困扰，也不想再继续苦想自己哪里做错让他生气。
　　她只想见他。
　　西宫杪低头把手埋进自己掌心中，深吸一口气。
　　他觉得自己的手指很凉。
　　“对不起，桂。”他说，“那时候……我没有生你的气。”
　　桂言叶泪眼朦胧：“真的吗？但是，那段时间，我能感觉到，西宫君像是要远离我的世界一样，电话时常打不通，也总见不到你……难道不是我做错什么让西宫君生气了吗？”
　　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呢？西宫杪无可奈何地想，他当初不过受第一次梦/遗的刺激，以及为了预防两人发展出自己无法承担的感情，可他没想到桂言叶会这么在意，也没想到她会被人这样恶意伤害。
　　那样的心机婊，即使资历尚浅手段粗糙，涉世未深的桂言叶怕是招架不住。
　　怪不得会是这么一副失魂落魄深受打击的样子。
　　她还在自言自语：“说不定，也是我什么时候惹茉莉酱生气了，所以她才……”
　　这种受害者有罪论西宫杪实在听不下去，斟酌一番，打断她的话：“你听好了桂，第一，我没有生气，那时候确实对你冷淡，不过那是我自己的原因，和你无关。”
　　“第二，错的是安达茉莉，不是你。”
　　“这世界上有好人，也有坏人。好人不一定时时刻刻在做好事，但坏人却总是在处心积虑地伤害我们这些好人。”说到这里，西宫杪想起自己曾经那些丰富多彩的经历，还是厚着脸皮把自己归到好人里面，“安达茉莉或许是别人的好女儿好朋友，但她对于你，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坏人。你只是识人不清，受她欺骗，用不着替她找理由辩解。”
　　大概是他表情太严肃，桂言叶被震得脸色苍白，一时之间只能讷讷点头。
　　看她似乎被吓到，西宫杪于心不忍，态度稍微缓和：“我知道你把她看做朋友，不愿意失去这份友谊。我能理解你的心情，但是，事实上，对方确实称不上是一个真正的朋友。”
　　“你是个善良的女孩，但是善良不是别人伤害你的理由，你明白吗？”
　　桂言叶沉默片刻，闷闷地应了一声。
　　“当然，不是所有人都像安达茉莉那样坏心眼的。”见她情绪低落，西宫杪不由地安慰道：“你以后肯定会遇到真心待你的好朋友，不需要为这些不值得的人掉眼泪。”停顿之后，他还是说出口：“况且，我永远是你的朋友。”他看着桂言叶哭肿的眼，有点不忍直视，“眼睛肿成这个样子……我去让柳夫人找东西给你敷一敷。”
　　他起身，被一臂之隔的桂言叶抓住了衣角，怯生生地说：“别，别让柳夫人看到我这个样子。”
　　你以为你上门时候狼狈的样子没被看到吗？天真。
　　西宫杪哭笑不得，安抚地拍拍她的手背，示意她松手：“我知道，你放心。”
　　见到他出来，柳夫人并没有询问很多，只是关切地问桂言叶情绪怎么样，没出什么事吧。西宫杪说她是和朋友发生争执，她也就相信了，说已经在准备晚餐，让西宫杪留桂言叶吃饭。
　　他告诉桂言叶的时候，她是有些犹豫的：“我出门的时候没有带手机，不回去吃饭的话，妈妈他们会担心的。”
　　“你这个样子，我怎么可能让你直接回家。”西宫杪全然不在意，“手机借你给家里打电话说一声，吃过饭之后我会送你回去的。”
　　或许是桂言叶做客的缘故，柳夫人在晚餐的准备上格外用心。西宫杪一直埋头用餐没说话，倒是听她们两个开开心心地聊天，气氛温馨。点心用完后柳夫人仍然意犹未尽，言语间似乎想留桂言叶住下，还抱怨说西宫杪平日话太少也不怎么陪她，难得见到桂言叶这么可爱的孩子。
　　留宿什么的，西宫杪是无所谓的，反正家里空闲的房间多的是。不过桂言叶很为难地婉拒了，让柳夫人遗憾不已，依依不舍地把他们送出门。
　　西宫杪无视桂言叶诧异的目光，和她一起进车站。反正也不用换乘，既然送人干脆就送到家呗。也许是今天说的话太多，一路上两人都是无语，只是被人撞到西宫杪身上时桂言叶说了句抱歉。
　　桂家的房子不同于西宫家，是独立的西式别墅。桂言叶站在门口，迟疑地邀请：“西宫君，要进来坐一会儿吗？”
　　西宫杪示意她开门进去：“天很晚了，我得回家。”他说完想了想，叮嘱道：“不要想太多，泡个澡好好睡一觉，明天又是新的一天。”
　　他本来准备拽一句郝思嘉的名言“Tomorrow is another day”，又觉得这种混杂英文的说话方式有点那个啥，话到嘴边改口了。
　　桂言叶没有立刻进去的意思，靠着门看他似乎还有话要说。西宫杪只好耐心等着。
　　她扭捏好大一会儿，小声说道：“西宫君，你……你对我就像哥哥一样好。”她似是鼓起勇气一口气说完，然后推开门进去没了身影。
　　这句话极为耳熟，好像在哪里听过。
　　西宫杪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