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迢迢》令狐葱

5、Chapter05

　　方明阳以为自己又要失眠，但是身体的疲倦抵达顶峰之后，他的意识是没有一点反抗之力的。他甚至睡得打呼了，叶宽倒是没睡着，又爬起来摆弄电脑。他时不时地回头看床上蜷缩着变成一小团的男生，睡得那么沉，让人有点担心他被人骗走卖了还替人数钱。后来他偷偷过去亲了亲方明阳，对方也无知无觉，嘴唇一直缠着他，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沉醉于梦里。
　　天亮的时候，方明阳一条腿骑着叶宽，像个树袋熊，让叶宽起来也不是，继续睡也睡不着。
　　他把手枕在脑后，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反正眼神透亮，一点儿不像个熬了夜的人。
　　方明阳果然睡到十二点，肚子饿了才醒。
　　桌上摆着粥，是热的，叶宽在洗澡。
　　他拿勺子吃了两口粥，咸淡合适，肯定是外卖，叶宽可没有一双能把菜做好吃的巧手。
　　吃过之后他走过去，在卫生间门口想跟叶宽说一声自己起来了，结果刚推开一个门缝，就发现叶宽不是在洗澡，而是在【拉灯……】
　　看了一会儿，方明阳想，二十几岁的叶宽果然跟三十岁的时候不一样。
　　但也正是因为如此，他才觉得自己又后悔了。怎么就又和叶宽x了呢？纠缠下去不就是走老路么？再多x一次，他感觉自己就会忍不住叫他老公了。他想干脆趁着这时候悄悄逃走算了。可是大家一个学校的，叶宽要是真的要找他，能逃去哪儿呢，到时候更尴尬，还是应该装作无事发生才对。
　　【拉灯……】
　　他知道身心在背叛自己的意志，甚至有一个奇怪的声音在蛊惑他——也许这一次不会那么糟了。

　　叶宽从浴室里出来，只围着浴巾，相当性感，但是刚刚已经偷看过更大尺度表演的方明阳这会儿显然淡定多了，也没有盯着看个没完没了。
　　“起了？”
　　“嗯。”
　　方明阳如果不主动说话，他们之间就是这样，干瘪的对话无疾而终，交谈可有可无。陷入回忆的人又开始表情难看了。叶宽倒是没注意到，他也饿了，给自己盛了一碗粥大吃起来。
　　“一会儿我送你。”
　　“不用了。”
　　叶宽看着方明阳，那模样仿佛在无声地问——难道你昨天不够爽？今天就要撇清关系了？
　　方明阳没办法，只能说：“谢谢学长。”
　　“还叫我学长？”
　　“……叶哥……”
　　“嗯。吃完我送你，我下午还要去一趟培训学校。”
　　“嗯。”
　　方明阳猜他是要上考研的复习班，大约是知道之后叶宽没考上，方明阳想说点什么，可又觉得太突兀了，他实在不敢做解释不通的事或者说奇怪的话。而且叶宽是个对自己的事儿很有规划的人，他也不习惯受外人的指手画脚。

　　那天回去宿舍之后，方明阳就越想越觉得难受。回忆起自己追求叶宽的那两年，真的是“舔狗”两个字不足以形容。结果时移世易，居然这么容易就和男神滚了床单，他总觉得自己像个傻逼。
　　他想还好叶宽没有继续找他，要不他真的会怄出胃病。
　　这他妈是个什么世界！
　　在不忿和松了一口气之间反复横跳了两天，方明阳终于平静地接受了他和自己的男神、上辈子的男朋友xx之后不再联系了的这个事实。
　　他也知道自己很普通，但是被叶宽当成4 1 9情对象之后，他又怎么都接受不了。
　　这感觉就像三百块买了黄金，涨到九百的时候他没有卖，现在跌回了五百，虽然没亏什么，但是好像还是亏了。
　　然而，情绪还在持续低落的方明阳，隔了几天又收到了叶宽送来的早餐，而且是早上七点半。距离他们上次滚床单，这是第三天。他很是无措，头发都没梳好。
　　叶宽进屋后看到穿着大T恤的方明阳露出了长长的脖子，上面还有自己前几天留下的吻痕，淡淡的，和皮肤的颜色比却又十分明显，他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方明阳用手掌捂了捂，也捂不住，只能赶紧让他进屋。
　　“我不怎么吃早饭的。”
　　叶宽没回应，大约是听出了这句话是故意说给他的，于是他把粥摆在书桌上，也不勉强方明阳。
　　两人没说几句话，方明阳的室友就醒了，叶宽自然不好坐下来不走。
　　后来叶宽又来了两次，每次都会叫方明阳去玩帆板，虽然他是借社团活动的名义说的，但是他约的时间明显是要单独和方明阳见面。
　　他的意思挺明显的，方明阳也不是傻子。
　　再次见面，方明阳立刻把他这段时间想好的话一股脑地说了：“叶哥，我不想去玩帆板。你帮我跟方姐他们解释一下吧。一开始我们就说好了，我只是去报名凑数，因为你有拉新任务。其实我不喜欢帆板的，而且我的身体条件也不适合玩这个，不像你。”
　　叶宽反应很快，立刻就问：“你不喜欢帆板吗？从来就不喜欢？”
　　“对！”
　　“那你还来……”
　　方明阳按照自己的理解开始解释：“我答应去帆板社，主要是谢谢你那天来接我和梁邱。现在我们做也做过了，就别弄那些虚的了。我不想去了。”
　　“好。”叶宽明显生气了，只不过方明阳搞不明白他生气的点到底是哪个，反正很少情绪外露的叶宽那天是黑着脸离开的。
　　方明阳泄气地趴在自己枕头上，很不争气地又掉金豆豆了。
　　是对是错，该进该退，他真的不知道了。他觉得自己不但回到了十九岁，好像连判断力都退化了，只要叶宽不开心，他也不会开心了。明明不应该这样的，那场车祸还不够让人警惕吗？方明阳骂自己贱得没边儿了，可仍改变不了自己那个长偏了的心。
　　后来为了避免在学校再彼此遇见，他给他妈打了电话，说要回家住几天。
　　他妈问他出什么事了，毕竟一开始叫他回去过暑假，他还借口说系里的老师让他留校帮忙，暑假会很忙。他忙解释说老师临时出差了，叫他休息几天，之后还要回学校的，他妈才放心下来。但是他妈刚好和朋友约了去欧洲玩，方明阳回家也就和他妈待了两天，家里又空了。这和空荡荡的宿舍又有什么区别呢？他还是会胡思乱想，做梦都在喊叶宽的名字。
　　梁邱听说他在老家很无聊，又喋喋不休地诱惑方明阳去厦门。方明阳看了看自己支付宝的余额，决定去玩。

　　梁邱带了一个美女去车站接他，说是干妹妹，方明阳太了解梁邱了，一定是在什么台球厅、KTV认识的妹妹，给人家买个假LV就能骗出来玩几次。
　　“你是不是家里灯太少了，缺一个电灯泡，才叫我来玩？”
　　梁邱挤眉弄眼，小声在他耳边说：“哎呀，我妈总查岗，你来了，我才有借口在外面睡嘛。”
　　方明阳摇头，无语但是习惯了。
　　厦门的夜生活比他们大学那边丰富，虽然和大城市比还是稍微逊色，但是新鲜感也让方明阳有些心痒。他暗中给自己鼓劲，告诫自己现在是单身，玩多大都没事。
　　只可惜梁邱和他两个人加起来兜里也没几个钱，并不敢真的放肆地玩。两人在角落开了一张台，没人搭讪，和预想中的很不一样。
　　但是也并非全无艳/遇。
　　梁邱找的这个酒吧的驻唱长得特别帅，方明阳也忍不住多看了十来眼，最后看得人家下来给他送了一瓶酒。
　　梁邱已经喝了不少，说话也没有一点顾忌，大放厥词：“是你们同道中人吧？”
　　“谁知道。”
　　“哎，你们不是都有那种雷达么？你的雷达响了没——哔哔，哔哔。”
　　方明阳翻个白眼，还是承认了：“响了。”其实刚才那个驻场来送啤酒的时候碰了他的腰，只是梁邱那个角度没看见。虽然他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但是还是懂得人家的意思。
　　梁邱忍不住拍大腿：“那你还犹豫什么，跟人要微信啊。这么帅的还不要钱，不上白不上。”
　　方明阳摇头。
　　“人家对你没意思，送什么酒。你只要套子戴好，放松享受就行了！”
　　“别瞎起哄。”方明阳轻笑，只觉得梁邱就是个没经验的小破孩儿还喜欢到处给别人恋爱指导，装作大拿。
　　“你又没男朋友，难道要扛到三十岁还当处男么？”
　　方明阳想说自己怎么会是处男呢？两辈子都不是了。但是又不想被梁邱这个大嘴巴追问，最后他点点头，想着约一下其他人，也许这些年被叶宽蒙蔽的双眼就会重见天日呢？
　　因此驻唱结束了最后一首歌，方明阳就跟着他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