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澄空如练》涩老道

9、chapter3

　　景澄的车停在了一家体育用品店前，这是他常来的一店。经理见景总过来忙起身亲自出来迎接。

　　“景总，今天怎么有空来？”经理的笑容甜的如同糖画，好看又好吃，“我们新到了几款高尔夫球杆……”

　　“我要这个。”不等经理说完，景澄递上手里的握力器。

　　经理愣了愣，这么常见的一个握力器居然劳烦景总亲自跑一趟，“有！当然有！小刘！”

　　“我这款是病人复健训练用的。”他认真的看着经理说。

　　“当然有，您放心。”

　　小刘气喘吁吁端来一个托盘，上面整整齐齐放了七八款握力器，按照景总的要求经理细心的挑出了四款。景澄耐心依次试了试这四个，最后目光落在第三个上面。这款手感和样式最为接近。

　　“是温小姐用么？”经理小心翼翼的问。

　　“不是。”景澄没有多说，单手伸进口袋取出一张卡递了过去，“就要这个。”

　　景家别墅里贝练练和谷阿姨正在认真的找上午徐子迁给的握力器，练练被谷阿姨抱到了一侧的躺椅上，谷阿姨把床都恨不得劈开了，还是找不到。

　　“练练，先吃饭，吃完我们再找。”

　　贝练练有些郁闷，只不过睡了一觉，握力器怎么就没有了，总不能被自己吃了吧？只能先吃饭了。

　　谷阿姨忙端过一旁的餐盘。“刚刚你睡着，景总特地打电话回来嘱咐一定要等你醒了才能为你吃饭，千万不能把你叫醒。”说完舀起浅浅一勺子蘑菇鱼丸汤喂了过去。

　　贝练练心里觉得暖洋洋的，微微一笑。

　　“练练，你喜欢景总么？”谷阿姨见练练笑了，自己也开始八卦起来。

　　她一惊，喜欢？不喜欢？她摇了摇头，这代表不知道。

　　门外的景澄看着一问一答的二人，看到摇着头的贝练练，心里有些落寞，转身把手里的握力器放在楼梯一侧的边桌上便下了楼。

　　贝练练往门外看去，似乎听到了什么响声，继而又安静下来，原来是听错了。

　　“啊呀，练练！”刚刚准备下楼的谷阿姨理所应当的看到了转角处的握力器，“你把它落在这里啦！”
　　她握着握力器送进了房间。

　　贝练练摇了摇头，她根本下不了床更别说是走到楼梯口了，难不成自己睡着梦游过去的？

　　见她摇头，谷阿姨才想起贝练练目前的身体状况是的确走不到楼梯处的。

　　“难道是我带走的？”谷阿姨想了半天也想不出个源头，看来自己真的是老了。

　　贝练练握着握力器，似乎是那一个又似乎不是。不管了，她便认真的握着它左手换到右手，右手换到左手，一丝不苟。那神情，像极了小孩子。

　　景澄到公司时公司的餐厅已经关门，他吩咐助理冲一杯咖啡便埋头工作，还有一个月是公司三十年年庆，按照景老爷子的要求那是要上下同庆的。所以他吩咐自己家的公关做了几个方案，今天都依次呈了上来，要赶紧看一遍好做最后的定夺。

　　只是以前的女伴都是温珊宇，今年恐怕是不能找她了。景澄看了看拟定的宾客名单，第一个依旧是温珊宇，市长是不方便出席的，所以市长千金必须到位，景家的公司每年纳税金额几乎是其余纳税单位的一半了。

　　于理于情，政府是要出面表示贺喜的。

　　女伴。贝练练？如果她可以，他倒宁愿是她。

　　谷阿姨推着贝练练出了别墅，根据徐医生的建议今天阳光明媚是散步的好时机，正好补充一下vd，且午后的阳光很舒适。

　　小路上人很少，偶尔有几个小孩子跑过。谷阿姨怕贝练练着凉，硬是给她盖了条被子。贝练练整个人埋在轮椅上愣是流露出一种病态美，柔弱的可爱。

　　她对自己唯一不满意的就是发型。

　　“练练，我扶你起来走走？”

　　贝练练点了点头。

　　谷阿姨变戏法般的掏出助行器放好后，扶起了她。贝练练吃力的扶住助行器缓缓的站了起来，只是刚刚起来，膝盖处一阵酸痛，尤其是打过石膏的右腿剧烈疼了起来，扑通一声，又坐了下来。贝练练有些愠恼，疼的发慌，急的发怒。

　　没来由的，陷入了郁闷里。越是起不来，越是想起来。谷阿姨拦都拦不住，一直来来回回站坐了七八回才站住了，右腿疼的麻木了便不疼了。

　　站是站住了，心里又想着走两步。于是从看得见太阳到太阳落山，贝练练还真成功了——的的确确走了两步，跟刚学走路的宝宝一样，憨态可掬。

　　她有点得意。

　　“练练，天快黑了，我们回去吧？”谷阿姨有些担心。

　　贝练练竖起食指，做了个“1”的手势。

　　“好，那最后一遍。”

　　贝练练自己扶着助行器又站了起来，成功了，站定片刻，缓缓伸出了左腿——“啊——”

　　谷阿姨大叫一声，没来得及冲过去，贝练练“咚”的一声摔在了地上。

　　一个身影从身后冲了过来，大长腿活生生比谷阿姨跑快好几倍，把贝练练从地上扶了起来。

　　贝练练疼的很，因为刚刚助行器倒在了她的右腿上，此刻她正眯着眼哼哼，“谷阿姨，疼。”

　　扶起她的人一声不吭的把她拦腰抱了起来，谷阿姨怎么力气这么大？

　　乍眼一看居然是景澄……贝练练脸倏地红了。景澄三步并作两步把她抱进了别墅，谷阿姨一路小跑跟着。

　　“景总，我……”

　　“她还没有恢复好，锻炼需要循序渐进。”语气不觉明厉。谷阿姨刚刚的确大意了，就把轮椅推到路边的片刻，贝练练就摔了下来，如果再伤到大脑……

　　景澄的担心是有道理的。养个哑巴在家还行，万一再痴呆那他就要疯了。

　　贝练练担心景澄怪罪谷阿姨，忙挥挥手指了指自己，急的直摇头。

　　“你先休息一下。”景澄说完便上了楼。

　　谷阿姨看了看时间，快到下班的时间了，便走进厨房把晚上要吃的菜洗洗，心里充满了自责。贝练练倒是想得开，时不时的看看楼梯处。

　　景澄换了一身灰色的家居服走了下来，一浑身散发出与刚刚一身正装截然不同的气息。刚刚是霸道总裁，现在是温柔的……猫咪？她想不出词藻来形容。见贝练练看着自己，景澄低头环视了自己一圈。

　　“贝小姐。”景澄拉开餐桌旁的椅子坐在了贝练练正前方，双手环在胸前，“以后要锻炼一定要等我回来再开始，如果再出意外，我无法像你的父母交代。”

　　贝练练轻轻咬了咬嘴唇，两只手相互扭捏着，点了点头。原来他担心的是负责任而不是自己，也罢。明明是形式婚姻，所有的感情都是浪费更是笑话。见贝练练不说话，他拍了拍她的头，这一头板寸真是个性，贝练练有些拒绝的躲开了，眼底有些酸涩，顺势闭上了眼睛。

　　见她闭着眼睛，景澄便走进了厨房，一路带过的风拂过她的脸颊，淡淡的香味反而扑鼻而来，她不想睁开眼睛。

　　于是这顿晚饭贝练练吃的不高兴。

　　谷阿姨今天因为自责，等贝练练吃完，又帮她洗漱完毕才带着歉意离开。贝练练的右腿还隐隐作痛，她硬是不让景澄抱她上楼，僵持无果，他还是抱起了她，她的嘴唇有些干，她轻轻的，连腰肢都盈盈一握，瘦的令人心疼。

　　晚上便是两人最暧昧的时刻，尽管分床而睡。

　　由于今天的确累到而且心情莫名其妙的糟糕，贝练练握着握力器背朝着景澄躺下了。为了晚上不起来去卫生间，她从下午开始就不喝水，以至于嘴唇干的起皮。贝练练突然觉得有些委屈，凭什么自己的大好时光却躺在这里动弹不得，父母又在千里之外，身边还躺了个莫名其妙的未婚夫……

　　“呜呜呜……”贝练练小声抽泣了起来，“呜”是她除了“啊”以外发出的第二个声音。

　　景澄当然也听到了，忙从一侧的小床站了起来。问询的目光注视着背对着自己有些颤抖的双肩，他心疼的绕到贝练练面前。

　　“怎么了？不舒服？”温柔的话语似乎怕惊吓了她。

　　贝练练点了点头。

　　“送你去医院？”

　　贝练练又摇了摇头。

　　景澄半蹲在地上，伸出左手像哄孩子一样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她用力吸了一下鼻子，眼泪又不自觉的流了出来。

　　他有些着急，这是照顾她的第二个晚上，怎么哭了，他有些手足无措。

　　良久，贝练练停止了抽泣，目不转睛的盯着面前的景澄，一双泪眼更是迷人，景澄起身走到桌边抽过两张纸巾替她擦去了眼泪和摇摇欲坠的鼻涕。

　　“澄……”贝练练说了一个字，然后没有了下句。

　　从来没有人这样叫过他，从来都是景总或是景澄，这也是她第二次这样叫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