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澄空如练》涩老道

7、chapter2

　　空荡的别墅除了冒着热气的锅发出的声响，就剩下菜刀均匀落在砧板上的声音，更显得安静。

　　“是不是饿了。”景澄转过身看了眼她，“马上就好。”

　　刚刚从二楼到一楼，耽误了些时间。

　　练练笑着摇了摇头，看着这个忙碌的男人，心底居然有些惊喜，果然是深藏不露，谁能想到这样的男人还能下得了厨房。

　　所有菜做好已经六点多，标准的三菜一汤，她躺在躺椅上等着景澄把她椅背垫高些，这么多天过去，已经可以很好的坐一会，甚至可以自己吃两口。

　　景澄轻轻拖过一边带轮子的餐边桌放在她躺椅的前面，新西兰进口松木散发出淡淡的香气，上面细心的铺好一层餐垫。因为角度问题，贝练练只能看到他来回走动的一双大长腿。

　　“我扶你坐好。”景澄突然弯腰，看着练练，把躺椅靠背调高了些，使她正好够得着餐边桌，贝练练任凭他扶着自己，后背被碰到的地方有些发痒，一双大眼睛目不转睛的盯着桌上的美味——清蒸鲈鱼，丝瓜炒扇贝，香菇炒鸡蛋，还有菠菜猪肝汤，心底早已乐翻了天，她忘记了自己已经不缠纱布了，脸上也笑开了花。

　　接过他递来的勺子，便慢悠悠的开始喝汤，虽然有些费力，可是医生说能自己做的事还是自己做比较利于恢复。

　　“叮咚”，景澄刚刚落座，门铃响了。贝练练也转过头去看向门边。

　　“儿子，”李绘由边喊着景澄边笑意盈盈的走了进来，头立马转向了儿媳，“练练感觉好点了吗？”

　　景澄没有说话，贝练练点了点头。这也是李绘由第一次见到贝练练的真实长相，她一身淡蓝色睡衣坐在躺椅上，乌黑的小板寸特别精神，而且一双大眼睛在白皙的圆脸上楚楚动人，虽然素面朝天，可是气质极佳，心里相当满意，儿媳还是相当相当漂亮的。

　　“鲍鱼鸡丝粥。”李绘由举了举手里的保温壶。

　　贝练练咧开嘴笑了笑，惹的未来婆婆哼着歌高高兴兴亲自去拿碗盛粥。

　　景澄拿起一双新筷子给贝练练夹了几片香菇和鸡蛋，贝练练见他特地换上新筷心里有些别扭，他除了关心自己吃不吃饿不饿外其余都不在意，呵，这也难怪，贝练练你是被可怜才结下的这门婚事，如今现在过得舒适安逸，就算是哑巴也不该有其余的要求了，就像外面人议论的那样，拿下景家，那便是半个遂山，几辈子都会安枕无忧。

　　她应该知足，呸，知足么？

　　李绘由端着碗走过来坐到贝练练旁边，眼睛是看向景澄的，“练练还是不能说话吗？”几乎是耳语，贝练练心里觉得好笑，她没聋好么...

　　景澄摇了摇头，继续和丝瓜扇贝作战，俊郎的脸上毫无表情，似乎李绘由是问的不相关的人。

　　身边的女人轻轻叹了口气，继续面向练练，“我喂你。”

　　因为见她喝汤喝的颇费力，李绘由伸手准备取下她的勺子，贝练练虽不能动，力气倒挺大，没在意的李绘由居然没把勺子取下来，反倒形成了婆媳俩争夺一把勺子的局面。

　　“妈，那是她的勺子。”景澄见李绘由多此一举，眉宇间掠过一丝不悦。

　　“我知道，我想喂她的。”李绘由满腹委屈。

　　“她喜欢自己吃。”

　　贝练练看了眼景澄，面无表情，他如此了解她？喜欢自己吃，的确如此，不受这个伤的话，自己喜欢吃什么就吃什么，想怎么吃就怎么吃...想到这里，贝练练呛到了，咳得很费力，脸憋的通红，甚至呛出了眼泪。

　　“练练不哭，”李绘由以为贝练练以为她要抢她勺子，忙松开了手，“你慢慢吃，别着急，想吃什么告诉我们就行。”李绘由说完抽出纸巾帮贝练练擦去眼泪，她是认真的，但她忘记了她的儿媳暂时发不出声不能告诉她她要吃什么。

　　这顿晚饭有点莫名其妙。

　　看着未来婆婆在辛勤的收拾桌面和碗筷，贝练练心里有些愧疚，原本这些事情应该是她的事。她转过头看了下四周，只见景澄正在沙发上认认真真的看文件，面前放着一台笔记本，时不时修长的手指在键盘上快速的跳跃几下，太英俊了，要是自己能动的话一定把这个画面画下来。

　　此刻又感觉到了些许安逸 ，若是正常的相识相恋再步入婚姻殿堂，那应该会极其幸福。

　　而此时厨房传来的水流声让贝练练有了特别的感觉，刚刚喝了太多汤想去卫生间，等了许久婆婆还没出来，她想喊一边的景澄了。

　　尝试了几次张口，均以失败告终，急的一头汗，后背都湿了。

　　“澄...”浅浅的一声低唤，景澄抬头往贝练练方向看去，见她一脸茫然，以为自己听错了，便又低下了头继续办公。

　　贝练练有点犯晕。好不容易发出了“澄”的音，可是他没听见，这是次要的，当务之急是要去卫生间啊！

　　“澄——”这一声略微清楚了些，景澄一怔，忙放下手里的文件大步走了过来，侧过腰身扶住贝练练的肩，贝练练看着眼前的他这种表情，有些不好意思，“澄——”

　　景澄确认了自己的确没有听错。

　　李绘由正好从厨房出来，“怎么了？”

　　见婆婆出来，贝练练忙对景澄摇了摇头，直至景澄起身站到一边，她才转身招手示意婆婆过来，毕竟是女人了解女人，不一会李绘由推着贝练练去了卫生间。

　　景澄站在一边轻轻笑了笑，这个小女孩有点意思，“澄”。

　　“儿子，要不今晚我住这里吧？”李绘由帮儿子把贝练练搬去楼上后有些不放心，贝练练虽然是个病人，但终究是个小女孩，虽然确定要结婚了，可按照现在这个状况来看，她显然不是很接受景澄，遇到去卫生间一类的事情...

　　“妈，你不用担心。”语气坚定，明明是想让人放心的话却流露出拒人千里之外的调调，不容拒绝。

　　李绘由叹了口气慢慢走出别墅，走上自己的车。

　　外面一片漆黑，看了看四周，天已经有转凉的迹象了。

　　按照谷阿姨留下的“练练日常”和临走之前的嘱咐，景澄细心的替练练洗了脸，“刷”了牙，握着她的手浸在水里时感觉到她的柔若无骨，手心异常光滑，他的心里有些异样。

　　“天可真冷呀！鹅毛般的雪花纷纷扬扬的飘落下来...”就着微弱的台灯，景澄谨遵居然医生的教诲开始给贝练练读故事，今天上午特地去新华书店买了这本言简意赅又易懂的《睡前三分钟小道理》。

　　连续读了两个故事，贝练练听着笑着直到慢慢睡着，景澄伸手替她盖好薄毯，长长的睫毛覆盖在下眼睑，虽然脸色依旧苍白，好歹脸颊没起初那么凹陷了，这张脸真的似曾见过。起身时看到她右脚踝处的纱布，心里一阵怜悯，毕竟她是无辜的。

　　轻轻摊开行军床躺了上去，这是出事以来第一次睡回自己的房间。

　　只是这一夜，睡的不是很安稳，因为担心贝练练掉下床，时不时的醒来看下两米大床上的她，小小的身子包裹在被子里。

　　以至于第二天起床有些难受，因为他一向是个有规律的人，所以起来的依旧很早。

　　打开衣柜取出熨好的衬衣，没发出一点动静，怕惊动了她。

　　“谷阿姨，早晨给练练煎鸡蛋帮我也煎一个。”

　　谷阿姨一进门便遇见正下楼的景澄，他一边下来一边整理袖口，只是双眼有些泛红，打着哈欠。

　　“昨晚练练睡的好吗？”谷阿姨看景澄一副严重睡眠不足的样子，以为练练闹腾了。

　　景澄看了眼身后的房门，“还不错。”其实是自己没睡好。

　　谷阿姨笑了笑，拎着买来的新鲜菜进了厨房，准备开始一天的工作。

　　她在就是好，鸡蛋，米粥源源不断的端了上来，还凉拌了芹菜丁，最后是一杯牛奶。景澄一般是在公司吃早餐的，今天第一次在家吃，比公司丰富多了，公司永远是茶叶蛋加白粥。

　　“阿姨，中午我回来吃。”喝完牛奶，景澄提起茶几上的笔记本往外走去，今天上午有个谈判。

　　谷阿姨把厨房收拾了一下，也起身去楼上看练练小朋友。

　　贝练练早已醒来，此时上半身漏在被子外，满头大汗，谷阿姨吃了一惊，忙跑了过去。

　　“怎么了？哪里不舒服？要去医院吗？”

　　眼前的练练苍白的脸不知什么原因变得通红，谷阿姨忙扶起她。

　　贝练练稳了稳情绪，却还是舌头打了个卷“料料（尿尿）”，根据多年的护理经验，谷阿姨忙去卫生间取了尿盆过来，看这样子，她应该是憋了很久的尿了，因为已经出了一身汗。

　　她终于舒服了，实在是做不到半夜叫醒景澄，然后跟他说要尿尿，这是一件令人害羞的事情，而且很耗脸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