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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第五十七回 黄粱一梦年华正好,尘缘几度桩婳成画 ...


  •   “公主!桩婳公主你在哪里?快快出来罢,奴婢求你了。”暗云宫澜坞殿内,一帮妖婢正急得团团转。恨不得跪在地上,只求着桩婳公主快些出来才是。

      席泽帝君不久就要回来了,若是让他知道桩婳公主又偷偷溜出去……妖婢们便是想一想都觉得可怕,纷纷发抖打颤。

      这厢正找着,那样帝君那抹青金色的衣袍已经有一角飘进了澜坞殿。

      妖婢纷纷跪地,颤声道:“帝……帝……帝君……”

      席泽锐眼扫过众人,也不多言,只径直往内殿走去,从床下揪出一个穿黛蓝衣裳的小人儿来。

      那小人儿被席泽帝君满脸煞气地揪出来,竟然也不怕,反而揉身过去,一把将他腰身抱住,娇娇俏俏地唤:“哥哥,你总算回来了。桩婳很想你。”

      席泽帝君的眼皮挑了挑,反手将她拎开。“是啊,总算回来了。一回来就看见你在惹事。”四处张望一番,“你就是这样想我的?”

      他离去时还洁净有条的澜坞殿,如今东西东倒西歪,还散发着一股异样的味道。席泽帝君觉得自己的头又开始痛了。

      桩婳公主堪堪长到席泽帝君腰间,见他生气,吐了吐舌头,再度上前将他腰身抱住:“我想要出去找哥哥,他们都不让我去。”一面说,一面指控一般,一一扫过仍旧跪在地上的妖婢。

      “胡闹!”席泽帝君一把将桩婳抱起来,挥挥手示意妖婢都下去,坐到榻上。“我是出去打仗的,你来了像什么样子?”

      桩婳公主十分不可置信地张大嘴:“你竟然害怕失了面子?”

      “不是为这个!”席泽捏了捏她的鼻子,“是怕人伤了你。战场之上,刀剑无眼。更何况这一次,乃是仙族同魔族的战事。”

      “那我就更不明白了,仙族同魔族打仗,是他们的事,同哥哥你有什么干系?”

      “小丫头,这是大人的事,问这样多做什么?”拍了拍她的屁股,席泽笑道:“我出去才几日,婳儿又胖了。”

      桩婳平素最不喜欢别人说她的容色如何如何,翻身便从席泽身上下来,坐到一旁。席泽见状,心知不好,反倒倾身过去哄她:“好了,咱们不说这个。”

      桩婳越发来气:“怎么不说这个!我偏要说!他们都说,哥哥是为着我这张脸才认我做妹妹,我一直不信!”

      “那是他们胡说的话,你原本也不该信。”

      “可是我看见了!”

      她这话一出,席泽的眼神便锐利起来,沉声道:“你看见什么了?谁给你看的?说!”他抓着她的臂膀,一副不问出来誓不罢休的模样。

      桩婳公主深深皱起眉头:“哥哥你抓痛我了!”好不容易从他手下挣脱出来,她坐得离他略微远了一些,方才道:“我看见了天界那位华妆王姬的画像!”说着便有些落寞地抚上自己的脸,“果然我和她很像……”

      席泽道:“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并不是为着这面容才认你做妹妹,若不是喜欢你,我不会将你留在自己身边。”

      “哥哥喜欢我,我一向是知道的。只是不知道,这份喜欢,是不是占了别人的光!”她尚且是小孩脾性,说着说着便有些想哭,声音也不由带上了哽咽:“华妆王姬……确然生得美……哥哥喜欢她,也是很在理的事情……只是哥哥不该骗我!”既然是因为这面容才认她,就应该老实告诉她才是,不应该让她在虚伪里头过了这样久。

      “祁华妆已经羽化了!”席泽简直不知道该怎么将她的一根筋扭转过来才是,“你吃她的醋很没有道理!”再没有比这个更没道理的事情了。

      桩婳竭力忍着,不肯让自己哭出来。“我自然知道她羽化了,不然你早娶了她,怎么还有心思教养我。”

      “桩婳!”席泽再不能忍,倾身过去,将她抱进自己怀里。“怎么成日都想着这个?你是我最心疼的妹妹,如今我眼里唯有桩婳,没有祁华妆此人。要说多少遍你才能记住?”

      桩婳只闷在他怀里不说话。

      的确,他实在已经说了许多遍了。只是说得再多,也堵不住妖族这悠悠众口。百年前妖族的席泽帝君倾心上古神族王姬祁华妆的事情,实在并不是什么秘密。据说当年席泽同如今的天帝当着神仙两族的面,结结实实打了一架,便是为着那位大名鼎鼎的华妆王姬。原本席泽帝君同华妆王姬据说已经是定亲了,指日可待的功夫就要迎娶回来做帝后的。

      谁料天有不测风云,华妆王姬好好在落芳宫里睡了一觉,却再也没能起来。据说当时席泽帝君同天帝的怒意,几乎染红了天界的半边天。却半点没能查出来,直接成了一大谜案。

      席泽帝君许是伤心过了头,一直闷闷不乐,回妖族之后也一直在暗云宫待着不出去。五十年前出去了一趟,再回来却领着一个修为不纯的妖姬回来。说是饰晥妖君失散在外多年的妹妹,席泽帝君顺理成章认了她做义妹,取名桩婳,封为桩婳公主。

      门面上的功夫算是做足了,只是桩婳公主的容貌一日日长开,那眉眼却是越来越像华妆王姬。再合着桩婳这个名字,正是华妆倒过来念。自然有人要想歪。席泽帝君平日里对桩婳公主的宠爱,就已经引得许多人不满,怎么也不会少了嚼舌头的人。

      席泽帝君一个不慎,就有人在桩婳公主面前胡言乱语。虽然已经明令禁止过不许乱说,只是这流言却又如何堵得住呢?

      叹了口气,席泽帝君哄她道:“好婳儿,告诉哥哥,是什么人让你瞧见了那东西?”

      “不是别人给我看的。”桩婳闷声闷气地道:“是我在饰晥哥哥房里找到的。他藏在匣子里,我还以为是什么宝贝……”

      闻言,席泽的面容有些阴沉。祁华妆的画像,对于饰晥妖君而言,实在算得上是宝贝。他诚然已经倾心华妆许久了,藏着她的画像,也不是什么稀奇事。

      席泽帝君很生气。

      桩婳公主醒着的时候,尚且能忍住这股怒意。将公主哄睡之后,却是忍无可忍,展露无遗。席泽帝君生气起来的时候,就会想要找人打架。可巧他一贯不是喜欢压抑自己的人,既然想要打架,那么就一定要打了,才算完。

      故而次日凌晨,妖婢们将梳洗的东西准备进殿的时候,饰晥妖君委实已经被帝君他打得只剩下一口气。只能看看撑在一根硕大的柱子上头,哀戚地望着席泽帝君。

      “你……你好歹告诉我一声,为了什么这样折磨我?”天可见怜,他是真的觉得自己无辜啊。前段时日席泽出去打了一仗,他万万没想到,席泽回来竟然还有余力打自己一顿。难道近些年魔族竟然真的这样无用,让席泽的精力无处发泄了麽?

      饰晥妖君简直要哭了。

      捧着水盆同毛巾的妖婢是见过大阵仗的,也见过饰晥妖君被打得狼狈的模样,却诚然不曾见过,这样血腥的场面。一时腿脚有些发软:“帝……帝君……”

      席泽帝君回过头看了一眼:“已经是晨起的时候了?”

      “是……”

      饰晥妖君一脸悲愤欲绝,他竟然活活被席泽虐待了一个晚上,作孽啊!

      席泽帝君喃喃了一声:“桩婳也该醒了。”冷眼看向饰晥妖君:“今日算你走运,日后做事要长些脑子。”

      饰晥妖君欲哭无泪,忽然有些感激那一位,顶着他意中人面容,却一直不讨他喜欢的桩婳公主。

      眼见着席泽帝君转身要走,饰晥妖君拼着最后一丝力气飞扑过去,没能扑到他身上,却还是成功抓住了席泽帝君的衣角。“你……你好歹告诉我一声……为什么?”

      席泽帝君偏头俯视他:“你不知道?”

      悲愤:“我真的不知道!”

      蹲下身子:“祁华妆的画像,是谁给桩婳看的?祁华妆同我先前有婚约的流言是谁传出去的?桩婳同祁华妆长得相像的面容,又是谁说出去的?饰晥,我一向对你宽容,但是这次,你不该触碰我的逆鳞。”

      边上的妖婢听得一头冷汗,一想宽容?原谅他们眼拙,实在看不出来。

      这其实是有些可笑的一番话,饰晥妖君却听得生出一种怨愤,忍着身上剧痛坐起来:“当年华妆尸骨未寒,你就带回了这么一个……说她不是替身,你是要骗我,还是骗你自己?”

      席泽帝君慢慢站起来,“你一直不喜欢桩婳,这我知道。但是桩婳从来不是什么替身,你应该很清楚!我没有必要骗你!”

      “嗤。”饰晥妖君咧开嘴,口中的鲜血染红了原本皓白的牙,显得有些凄惨。“你以为自己能够瞒一辈子,只是终归,假的就是假的。她就是长得再像,也不是华妆!席泽,你枉为帝君,其实也不过是胆小的鼠辈。华妆不明不白死去,天帝至少还一直追查她的死因,你却偏安一隅,找了一个跟她相像的小丫头,哄骗自己她还活着,甚至还一直在你身边。这不是胆小,又是什么?”

      席泽的面皮略微有些抽搐:“我懒得跟你解释!”扔下这句话,反身就走。桩婳就要醒了,知道自己已经从战场回来,她醒来见不到他是要哭的。

      想到这个,略微有些无奈。这么些年,她实在已经被自己宠坏了。

      一脚迈出殿门,席泽帝君已经察觉到异样。往殿门边上一看,心里顿时有些慌乱。“婳儿……”

      桩婳公主站在殿门边上,衣裳还未穿好,雪白的寝衣,面色同那衣裳,却是一样的颜色。她没有看席泽帝君,只是平视前方,目光堪堪触及到他腰间的一方玉佩,有些飘忽。“其实我从来不奢望些什么,你为什么要骗我?”

      “婳儿!”席泽帝君上前一步,桩婳却倒退。他只能无奈停住:“婳儿,我没有骗你。”

      桩婳吸了吸鼻子,仰起头勉力微笑:“你总当我是小孩子,其实我也已经一百岁了,是应该明白事情的时候。”

      “你一点都不明白!”席泽委实有些怒了,“就比如现在,你就在糟蹋我的心意。”

      “是麽?只是那心意只怕也不是给桩婳的,是给那位,我无缘得见的华妆王姬的。仔细想一想,其实我是很幸运的。得了这样一张,同她相像的面容,才能遇见哥哥你。”桩婳低下头,“我应该是要满足的,但是知道了这些事情,却仍旧忍不住想要哭。”

      “桩婳!”席泽见她伤心,跨步上前将她抱了起来,往澜坞殿走。“并不是你以为的那个样子,你从来不是谁的替身,只是我的桩婳。你一向是很相信我的,怎么在这个事情上面,总是犯傻?”

      “呜……”桩婳将脸埋向他的胸膛,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你让我怎么相信你?怎么相信你?你告诉告诉我!”

      这千百万年来,席泽从来不曾遇见过这样让自己无能为力的事情。可是现在他遇见了,不仅无能为力,还这样心疼。

      快步走到澜坞殿,席泽抱着她往榻上坐,心痛地吻她的额角。“桩婳,不要哭,不要哭了,你想要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你不要哭。让你瞎想,还不如我自己告诉你。”

      桩婳略略止住哭声,却仍旧有些抽噎:“当……当真麽?”

      疼惜地用指腹抹去她脸上的泪痕:“当真。”

      她一把握住他的大拇指,用劲很大。恶狠狠地咬牙:“我和那个华妆王姬,真的很像吗?”

      她终究还是最在意这个,“你不是看过画像了吗?”

      “我要你亲口对我说!”

      点头:“是,你和她很像。”自然应该是像的,原本……原本就是……

      桩婳咬了咬唇,“你、你很喜欢她麽?”

      席泽的面色有些古怪,他竟然不曾预料到,桩婳一百多岁,就开始考虑这个问题了。“曾经是。”

      桩婳相当疑惑:“那你的意思是,现在不喜欢了……为什么现在不喜欢了?”
note作者有话说
第60章 第五十七回 黄粱一梦年华正好,尘缘几度桩婳成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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