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四】蹊跷之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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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听着前面越莱越郝一串“福如东海、寿比南山、心想事成、万事如意、人寿年丰、万寿无疆、延年益寿、长命百岁、寿元无量、美意延年……”说得舌灿莲花的祝福，风不更有样学样稍微捡了几个记得的成语，打算敬酒的时候说。
“祝掌门福如东海，寿比……”风不更微微躬身，举着酒杯尽可能真诚地说道，生怕被别人察觉出他对这种形式有多么厌恶。
他话还没说完，一直笑眯眯却不曾开口说话的老寿星突然眯缝了眼睛，犹犹豫豫地说：“你……”
由于大家都很客气，于是主人家这轻微疑惑的一个字，便特别突出了起来，众人饶有兴趣地看着。只见是个举着酒杯，干净挺拔的年轻人，都纷纷猜测掌门会不会是看上一个可造之材要指点两句，等待着下文。
“你竟然还没死！”老掌门突然一声大喊，怒斥道。
？？？在场宾客顿时都懵了，虞山掌门可是出了名的儒雅温文，居然在寿礼上怒斥宾客，叫他去死？！
越莱越郝对视一眼，好刺激！！！同时掏出厕纸和炭笔开始刷刷刷的记录。
妈的？居然真的是厕纸。
“你这个江湖败类，武林的毒瘤。你当年若是死了倒还省事！如今又想出来做什么乱……我明白了，你是魔鬼！是不砍成碎片就会活过来的臭虫！你这次又想搅起什么风浪？！”虞山掌门越说越激动，到最后干脆是站起来指着风不更的鼻子。
越莱越郝咬着手指又对视了一眼，好毒哦，风不更这都不反驳啊？
在场宾客犹豫不决，掌门恐怕是老眼昏花错认了人吧，可他毕竟是虞山掌门这……哪儿好说啊，江湖豪侠们怜悯地看着中间那个蒙受不白之冤的年轻人，却谁都没有开口。
“老身不怕你！你这邪徒！你该知道终究是邪不胜正的！老身……”掌门说着抽出了身侧的佩剑“老身这就将你就地正法！你是个错误，你还在娘胎里就已经是个错误！老身这就将你……”
“张口闭口就是爹娘，你这么孝顺，怎么不下去见他们？”一个声音从高台上轻飘飘地传了下来，鹤小筝抱着琴一把掀开了帘子，气哼哼地看了虞山掌门和众大侠一眼。
这个嘴更毒啊！！越莱越郝刷刷刷地做笔记，他们越来越崇拜筝公子了啊！！
刚骂得起劲的虞山掌门就像正在兴头上被人泼了一盆冷水，倒也不是多给鹤小筝面子，只是他稍稍冷静下来，也不能确定站在自己面前这个年轻人是那人……毕竟那么多年了，说不定，真是自己认错了，自己那一通骂和自己大言不惭的话，如果真是那人……自己哪儿敢这样放肆啊，想着他就出了一身冷汗。不敢固执己见地说什么，连鹤小筝怎么损他都忘了，就想打个哈哈混过去：“筝公子与这位侠士是朋友？”
听他说这位侠士，众人就知道这闹剧恐怕是要收场了，老家伙是尴尬了在找台阶下。众人都觉得挺好笑，但也没人笑。
鹤小筝更是从台上下来，看都没再看虞山掌门一眼。
虞山掌门只好放弃了打哈哈，诚恳认错道：“哎我看来是老啦，认错了人，这位侠士老朽真是抱歉，希望你千万不要介意啊，武林中可需要你们这种年轻有气量的后生！”
鹤小筝听得更不高兴了，拉着像是被骂傻了的风不更就往外走，还不忘回头狠狠说一句：“你们都是坏人！我不给你们弹琴了！”
！！！讲道理嘛！！！
一群大人感觉自己像是被小孩子讨厌了，生出一种深深的无力，纷纷指责鹤小筝不识时务，越莱越郝也恋恋不舍地抽出一张厕纸作总结“这些人，坏！筝公子，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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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分两头，鹤小筝把风不更拽出大厅之后，立刻甩开了他的手，脸色比在大厅里还臭。说实话风不更没太在意那个老不死的发疯，他倒是比较意外，鹤小筝竟然会为他打抱不平，可他似乎不开心，得罪了虞山派会不会以后他弹琴没生意啊？风不更想了想就拉住鹤小筝，对他说：“诶……筝儿啊！你为我……这没必要啊！回去好好跟前辈们道个歉？继续弹琴吧，啊？”
鹤小筝猛地回身，沉着一张好看的小脸怒视他：“他们说你！你干嘛不反抗！”看到风不更毫无气愤神色的脸，他突然觉得自己多管闲事了，这个人恐怕跟那些溜须拍马的狗屁大侠是一样的，被掌门骂一顿，他还开心得很呢！真不知道自己在气愤什么，想罢，他垂了眼睫，想装作淡然但还是有些赌气“你要回去，自己去吧，我走了！”
看着鹤小筝眼底闪过的那一点点失落，风不更顿时心疼得跟什么似的，赶紧把人往回拽：“宝贝儿别走啊！你听我说！我一点儿都不想回那破地方，来这儿就为蹭顿饭的。我一初入江湖的小虾米，也不好跟老前辈指着鼻子对骂是吧。”鹤小筝稍微被他拉回来一点，风不更接着哄人“宝贝儿你骂人真解气！爱死你！！我是怕你得罪了虞山派以后没生意做嘛！”
鹤小筝哼了一声，一边往前走一边说道：“有什么可怕，一个月之后我在九嶷派还有场琴会呢。”
风不更喜欢他这盛气凌人神气活现的样子，跟了上去继续哄，想把他宠上天去：“知道你厉害，从小就被教坊选中了嘛……嗯？”
说着就看鹤小筝回过头来瞪他，然后愤愤地一甩头，好像……更生气了？？？
娘的，小孩儿真难哄。
直到了鹤小筝的房间，他也没再回头跟风不更说一句话。风不更挠着头百思不得其解，然后他问了一句：“你姐姐呢？”
鹤小筝没有回答他，甚至看不出来有没有生气，他只是站在了那里，跟被人点穴定身了一样，风不更摸不着头脑，也不敢说话，只能等鹤小筝似乎是站累了，慢慢走到房间，背对着他坐在凳子上，开口道：“你先说？”
“嗯？”风不更疑惑。
“你先说你的事，我再告诉你。”鹤小筝回答道“你肯定不是初入江湖了，我要听你说实话。”
“这是实话，从遇见你那时候算起，我真正入江湖的时间满打满算也不过两年，还不及你长呢，可不是初入江湖吗？”风不更一点一点凑近鹤小筝，诚恳地说道。
“我不信，你多少岁了？”
“我十八。”
鹤小筝拔出琴中剑，铿地一声插进木头桌子里。说实话没什么威慑力，风不更评判道，显然鹤小筝内力太浅，如果是他来插，那桌子已经碎了。
不过显然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风不更恹恹地回答“……二十九了。”
鹤小筝终于不吝啬地给了他一个正脸，一双眼睛睁得圆滚滚的看他：“哇，我以为你也就二十出头，居然这么老啦？”
“小屁孩儿！”居然说他老！风不更气，弹了鹤小筝一个脑瓜崩，伸手把剑拔出来，看剑身上流动的寒光，清冷而熟悉，他突然问“喂！要我真的是那老头说的大坏蛋，你会不会为护着我后悔？”
“会！”鹤小筝点头，风不更笑了笑，把剑放回了那个浅浅的插口，就听鹤小筝皱着眉头无限懊恼地继续道“你要真是大坏蛋我们就该去做点更有意义的事的，像杀人放火，我还从来没干过呢。”
风不更哭笑不得：“你这个小坏蛋，小时候就偷东西不学好，长大了还想学杀人放火！”
就见鹤小筝憋着嘴看他，像是在说，哪有大坏蛋像你这样爱教育人的。
见自己的话题已经被岔开了，风不更开始追问鹤小筝：“该你了，你先说你多少岁？”
鹤小筝不知不觉已经和风不更面对面坐着了，他有点扭捏地道：“……我，十六……哇！！！”刚说出口，鹤小筝就被像疯狗一样扑过来的风不更按住一顿乱揉。
关键是他一边揉还一边嚷嚷：“怎么这么嫩！宝贝儿！给我当儿子吧！！”
鹤小筝一脸嫌弃地推开他，才不要！我有爹的！
可惜了，风不更忍不住摇头叹息，接着之前的问题：“你姐姐呢？怎么不陪你来，噢……还有你十六岁，已经成年了吧，怎么？教坊……”
“小琴进教坊了，我没进。”鹤小筝尽量简短地说道。
“为啥？你看不上教坊啊？”
鹤小筝突然生气起来，瞪了他一眼，风不更很无辜，就听鹤小筝道：“是他们看不起我，‘古声淡无味，不称今人情……’你知道这首诗吗，名字叫《废琴》。”鹤小筝念了一句诗，问他，可也不等他回答就继续说“他们说古琴声音不近人情，这个繁华盛世不需要这清淡的声音。无论你练了多久……抵不上一句不需要的。小琴练的是古筝，铮铮然悦耳之音，教坊这地方她进得，我进不得。”
“太过分了！”风不更听着也很生气“你弹的很好听啊！再说了怎么能把你跟你姐姐分开放呢？你才多大！一个人怎么活？要收一起收么，大不了你弹个别的乐器！”
鹤小筝摇头：“我从小就知道不能进乐坊的，你知道吗……乐籍的人，名字里都会有一个竹字头的乐器名来显示卑贱的身份，小琴原本叫小笙，确定要被送入教坊才改名的，这些人真的很奇怪，一面把音乐当做繁华的象征，一面又保留着乐籍作为卑贱的籍贯。”风不更听着就有些心疼，小家伙顶着被自己揉乱的头发缩在板凳上，絮絮叨叨地说这话，就像一只早就知道自己要被遗弃的小猫，他牵过小孩冰凉的小手放在掌心里，用自己微热的温度去温暖他，小家伙似乎是没有发现，继续说“我早就想通了，你说得对的，教坊就是个供达官贵人取乐的窑子，我不能进去，我如果进去了，怎么救小琴出来！”
说得轻巧，可鹤小筝这么傲气一个人，能忍得了别人对自己的轻视吗？风不更摇了摇头，小孩的手和两年前一样细细白白的，可不同的是，每根指尖上都多出了一个圆圆厚厚的小茧子，肯定是天天练琴才会磨出来，这群朝廷的走狗。风不更眼中的杀机一闪而过，转而极其情色地摸了摸，鹤小筝这才发现自己的手被拉着，抽出来，反手就是一巴掌。
哦哟，好暴躁。风不更被打了个正着，觉得小家伙轻飘飘的没什么力气，就感觉逗小孩儿真的好有趣啊！
还想扯着鹤小筝多说两句，风不更又挑起话头：“噗！神偷七弦！你以前偷的那些功夫秘籍，还在练吗？”
“早不练了！”鹤小筝脸红了红，不太想提起这种黑历史“我那时候是想学好多好多武功，把那些抢小琴去教坊的人都打跑！可后来……”他看了风不更一眼，声音越来越小“我才知道能被我偷到的都是些杂牌武功，学来哪儿能有什么出息啊……就放弃了。”
“那以后我教你练功夫，行不啊？”风不更笑得露出一口白牙。
“小琴都被抓走了，我还学什么？”鹤小筝鄙夷地看他一眼“我要去收拾行李，睡一觉明天就走了，你话讲完没有啊？大叔。”
嘿哟你个小破孩子叫我什么！！风不更那个气啊！看着鹤小筝转身后倒是慢慢收了脸上的表情，眼睛一撇，正看到窗外飘远的青色衣角。
听墙角可不是个好习惯，这种人大多太执着，让他听点儿秘辛死了心也好，小孩身边只有自己一个跟屁虫就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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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夜，虞山上的人大多没睡好。
风不更没睡好，于是他次日一早就爬了起来，鹤小筝没睡好，次日一早就迷迷糊糊被风不更给拽了起来。又迷迷糊糊地背起自己的小包袱毫无戒心地跟着风不更下了山。
看得风不更很惆怅，这小家伙没睡醒犯迷糊也太可怕了，怕是被卖了都不知道啊！
眼看快到山脚，风不更灵敏地听到身后传来的参差不齐的脚步声，人数似乎不少，恐怕……是在追什么？这虞山上的人难道睡不好起来逮兔子么？
“风大侠、筝公子！”那群人远远的就喊开了，风不更摇头笑了笑，麻烦，该不是还要把自己抓去骂一顿？鹤小筝貌似清醒了一点，朝风不更靠了靠，把头埋在他背上，闭眼……啧，感情还是没睡醒。
“请留步！！”那群人一边喊一边近了，冲着二人拱了拱手，就直接道“二位，我派出了大事，要封山几日，还请二位同我们回山上去。”
风不更觉得这群人眼神挺怪异，问了一句：“什么事需要封山这么严重？”
“我以为二位应该比我更清楚才是。”为首那人冷笑一声，那群青衣的虞山弟子渐渐将他们包围，成了随时可进攻的剑阵。
风不更这才发现，那些人眼神怪异不是因为没睡好，而是因为那眼睛里装地满满的都是“不信任”。
就听为首那人道：“掌门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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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第5章 【四】蹊跷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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