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岸无岸》景藏Crystal

21、荒唐岁月

　　“对不起，我老公以前也有一块这样的表，一时看的出神就。。。。”
　　白羽低着头给丁初尘擦药，看着她近在咫尺，想摸摸她的秀发，但终是克制住了，她谈起自己的时候伤感而又柔情，他曾以为白羽会对这个杀人犯亡夫避而不谈，却没有想到她会在陌生人面前主动的提及自己。
　　“他已经过世了，去年走的。”抹好了药膏，白羽还贴心的吹了吹伤处。抬起头时，眼眶有些红红的，让丁初尘看的很不忍心。
　　“对不起！”
　　他欠白羽太多，他就在她面前，却是不能相认，她一个女人拖着两个孩子，这一年是怎么过的啊。
　　白羽揉了揉发红的眼睛，笑着说道，“干嘛和我说对不起啊，我没事啦，药太辣了，熏的。我烫着了你，倒是要和你说对不起。”
　　雨一直下着没有停，这样的天气也没有什么客人，沛之在一边认真的写着作业，白羽就和丁初尘临窗聊天。
　　“今天还好有你你和我说说话，我已经很久没有和人说过这么多的话了。”玻璃上蒙起了一层白雾，如梦如幻，看不太清楚外面的世界，白羽侧着身在身旁的玻璃上随手画了起来。却是一只简单可爱的小鸽子。
　　小鸽子是白羽的从小的小名，从小到大的课本上，白羽的签名之处，必有这样一只小鸽子。曾经两人分隔两地，鸿雁传情，每封信上也必有这样的一只小鸽子。但是丁初尘一直都只是叫她小羽毛，私心觉得小鸽子谁都叫得，但是独有小羽毛是自己的专属。
　　如今小羽毛再无人会叫起，这世间只余下一个孤独的小鸽子。
　　“你要是喜欢我常来光顾这里，我喜欢沛之，喜欢你的糕点，喜欢你这家店。。。。也很喜欢你。”
　　“我。。。我是真心的觉得喜欢和你说话，并不是想拉客。”白羽解释着，不想让丁初尘误会。
　　“我，我是真的喜欢你做的东西。”丁初尘又往嘴里塞了一口蛋糕。
　　“虽然是第一次见面，却觉得很和你投缘，似乎老早就认识了。”白羽望着丁初尘戴表的手腕，丁初尘感受到了她的目光，不自觉的把手又放到了桌子下面。
　　“我也觉得很和你投缘。”我想和你一直在一起，一直陪在你身边。
　　白羽，我是丁初尘，我回来了，我的小羽毛。
　　沈岚给郁言找好了美国的学校，但没想到郁言坚决不肯去。
　　“你知道为了让你进那所学校，我和你爸爸费了多大的劲吗？之前我们不是都说好的吗？”沈岚昨天半夜才从美国飞回来，时差还未倒好，一大早脸色有些苍白。
　　“我什么时候说我要去美国了，一直都是你们自己在讲。”郁言梗着脖子，就是不松口。
　　“那你想怎么样呢？学校你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校长要不是看在你爸的面子上，早就把你开除了，你横什么横啊。”沈岚也铁青着脸，怒视着儿子，“要不是你是我儿子，谁管你啊。你死了都没有人管你。”
　　“那你就不要管我了，我马上就要十八岁了，我能管好我自己。”郁言深吸一口气，努力平静的望着自己的母亲。
　　“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儿子，你怎么一点都不像我呢？你看看你都堕落成什么样子了，你这样的人，活该你的人生一塌糊涂。你和你爸一个德性。”沈岚已经忍无可忍，气愤之极，脑子一热，就什么都说，可是马上就发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
　　郁言本来还能忍的住，但是此刻情绪也如母亲一般失控，狠毒的话想也没想，就抛了出来，“对，我就是和我爸一个德性，你一直都看我不顺眼，就像你一直看我爸不顺眼，你怎么不像赶走他，一样赶走我。。”
　　啪！一记响亮的耳光，郁言白皙的脸上立马显现五个巴掌印。
　　“你胡说什么啊，你什么都不知道。”沈岚情绪激动，一张脸憋的通红。
　　郁言摸摸红肿的脸，大笑着，眼泪却狂涌，“其实没有我这个拖油瓶，你会过的更好。我是大人了，你自由了。”
　　说完，抓起书包就走。
　　沈岚追了上去，质问道，“你去哪儿？”
　　郁言挤出两个字，“上学！”
　　说完就摔门而出。
　　等郁言离开了许久，沈岚才回过神来，觉得手掌生疼，后悔自己出手太重了。
　　郁言来了学校，却没有去上课，而是一个人来到天台，想自己安静的待一会。
　　常磊手中拿着两份汉堡径直走到了郁言身边坐下，“这天台虽好，可是却不是你一个人的。”
　　常磊将手里的其中一份汉堡递给郁言，郁言却摇摇头不想接，“我想一个人静静。”
　　“跟我你还客气，见外了啊，要你吃你就吃啊。”常磊将汉堡硬塞在郁言的手里，“想一个人静静当然可以，可是把自己饿死就不可以了。”
　　常磊吃的香喷喷的，郁言只是机械的往嘴里塞着食物，依旧一言不发。
　　“听说你要出国读书了？”
　　“是我妈让我去的，我不想去。”
　　“舍不得家里人？”
　　郁言没有回答。
　　常磊看着他脸上的巴掌印，语调柔和了许多，“这十七八岁呢，正是最别扭的时候，觉得自己是大人了吧，别人还当自己是小孩子。想我在你这个年纪，也是三天两头不着家，打架斗殴，逃学混社会，气焰万丈，和我的家人水火不容。后来我一个人跑到外地整整一年，以为逃离了学校逃离了家人就万事大吉了，外面的世界无限广阔任我遨游，但是最后却差点死在外面，那个时候才正正明白家里人对我的好。我整整一年，杳无音讯，我家里人都以为我死了呢。我回家，想见我妈一面。我看到我妈，整个人都惊呆了，我只是走了一年，她的头发却几乎全白了，整个人苍老了十岁，我几乎都不敢认她了，我一走了之，我妈发了疯的找我，大病了好几场。我以为我妈会把我往死里打呢，就像以前我每次犯错误一样，可是这次她却只是抱着我大哭，和我说对不起，自责自己不是个好母亲。我刚毅的母亲，生平第一次在我面前说对不起，我跪在他的面前，狠狠的抽自己的耳光，向她认错，我觉得我是个十足的混蛋，不配为人。”
　　郁言很是惊讶，不知道常磊还有这样的过去，“你母亲，后来。。。”
　　常磊的眼角有些湿润，“我母亲后来再没有主动提起过我离家出走的事情，仿佛这件事情从来没有发生过。我的母亲包容了我所有的错误，非常了不起。后来我返回了学校，上大学，结婚生子。我现在几乎每个礼拜都会去看她，我们的关系很是亲密，她耳清目明，是广场舞女王，很是幸福呢。”
　　常磊摸了摸郁言的头，接着说道，“永远不要和你的家人为敌，不要只看到耳光，也试着去看看背后的爱。不要轻言那些狠毒的话语，因为那并是真心话。许多事情，不是你想挽回就能挽回的，就拿我来说，无论我后来给予母亲再多的爱与孝顺，也挽回不了在那一年之中母亲因我白了的头发，伤心的泪水，苍老的容颜。凡事多想想，不要做让自己后悔的事。”
　　郁言想着早晨沈岚苍白的面容，心中不是不心疼，如果自己也不辞而别，杳无音讯，母亲是不是也会伤心欲绝呢？
　　“常老师，谢谢你今天的故事，还有你的午饭。”郁言觉得自己很是幸运，迷蒙之时有人对自己指明方向。
　　“既然来了，就好好上课吧。我知道你是个重情义的孩子，就算不是为了别人，就算为了你自己，也应该把自己的人生过好。要是你想找人说说话，随时来找我，我随时欢迎。”

作者有话说

　　许多时候，我们以为家人是我们在世间最大的桎梏，但是实际上他们是我们抵御伤害的壁垒。不要和自己的家人为敌，不要轻言狠毒的话语，不要做让自己后悔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