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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故人重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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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千烦恼丝让丁初尘觉得繁重,问觉铭要了把剪刀,就自己铰了个干净。换上觉铭找来的衣服和鞋子,却是意外的合身,望着镜子里一头短发的自己,甚是陌生,恍然间也是一阵迷蒙。
慈悯亲自将他送出了山寺,递给他一个小包,说是让他在路上吃,觉铭也追了出来,递给他一顶自己的帽子,说是他的头发剪的太难看了,等回到市里还要找他玩。
丁初尘都收了下来,缓慢的向山下走去,慈悯和觉铭没有回寺里,目送着他。
没走几步,又转身退了回来,扑通一声跪在僵硬的石阶上,听着都觉得生疼。
“我今天这一走,恐怕就是生离死别。我知道大师已经是出家人,但是不论轮回几世,你都是我永远的亲人。天地初灵,如凡如尘,这是父亲为我们取的名字,也会是我唯一的名字。”说完磕了三个响头,就转身下山再也没有回头。
梦溪山山势陡峭,几十年来坠江而死的冤魂不计其数,每年清明节的时候总会有不少人在江边祭拜,沿途三五不时的就会见到几只香烛,几盘祭品。来祭拜的人,不认识的人见了面不免要多聊几句,同是伤心人,最是懂彼此的心情。
才一年时间秦雅慧花白的头发已经变成了全白,整个人几乎苍老了十岁。她带来了不少井昕爱吃的点心,自言自语的说着话,说想女儿了,说让她在那边照顾好自己,有空的话托个梦给自己。
井宏宣心中也悲苦,但是却没有流眼泪,心中默默的和女儿说着话,要她不要担心,自己会照顾好妈妈。
刘璃拿着一束新娘的捧花,温柔的放入江水中,他还欠她一个婚礼,她却欠了他一生一世。孟铮和邓理左右安慰着他,刘璃的眼中却是空洞的,早已心如死灰。
江对岸方其正和妈妈烧着纸钱,看着手中的锡纸在火焰中渐渐蜷缩,变换成灰烬,深感人生也不过如此,无论生前多么风光,死后终究也是灰飞烟灭。抬眼望见对岸也有人在祭奠,虽然是看不见面目,但是却觉得眼熟。
“那是小昕的爸爸妈妈,都怪我啊,如果小昕不是赶着来为我过生日,也就不会出车祸了。”这一直是方其母亲心中的痛,一年来她为此自责不已。
“妈妈,这不是你的错,小昕在天有灵,也不希望你总是这么自责。您是她的身生母亲,她肯定不想看你难过。”方其生的高挑漂亮,梨涡浅笑,那模样和芙蓉几乎一模一样。
见对岸的一群人都散了,方家母女两个才向山中走去。
简陋的大巴上,丁初尘蜷缩在一角,眼睛望着窗外,又似乎什么都没有看,出神的想着事情,直到肚子咕咕叫了,方才感觉到自己已经饿了。
打开慈悯给的小包,里面放了些干粮和水,还有一个包裹的整整齐齐的小袋子,拎起来有点沉,打开来看,却一下子愣住了。
那是一块欧米伽的手表,和丁初尘原本带着的那块一模一样,这块手表已经停转,表盘也有些裂纹,一看就是年代久远。
这是父亲的遗物,初凡与他是一对双生子,初凡是哥哥,自己是他的弟弟。可怜父亲死时只剩下这两块手表,他和哥哥一人一块,父亲故去,他们就是彼此唯一的亲人。当年火车站,两兄弟一南一北踏上了不同方向的火车,生离死别之际,那手表就成了彼此唯一的牵绊。而如今初凡把手表给了自己,自己原本的那块也早不知流落到何方,或许这次一别,不是自己离开了初凡,而是初凡要离开自己了。
自己原本空落落的心,变得更加的飘忽,他并不害怕死亡,可是却害怕孤独,他怕极了。下了车,一窝子的人走向了城市的四方,寻找自己的落脚点,却独有丁初尘无家可归。车站外面人潮涌动,熙熙攘攘,他却不知道何去何从,呆坐了半天,才想起自己应该去哪里。
城市边缘的旧棚户区里,一间昏暗的房子里,丁初尘用一根金条换了一厚叠的现钞和一张身份证。
身份证上的女子的确和自己很相像,唇红齿白甚是漂亮,姓氏很少见,是水井的“井”字,名却是很好听,也很好看,单名一个“昕”字。
睡在破旧的小旅馆里,外面的霓虹灯的灯光透露进来,照射在墙壁上,光怪陆离,如同在一个奇怪的梦境之中,白羽和孩子们还好吗?
在自家小区的门外守了一个上午也没有见到白羽和孩子们的面,找保安们略微打听了一下,才知道出事之后白羽他们早就搬走了,他们也不知道搬到了哪去了。
想来两个孩子肯定也都转学了,原本还想去孩子们的学校盯一盯,这下也只能放弃了。或许就只有常磊才知道白羽他们的新住处。
在回到学校的时候,一切似乎都没有变,家庭是他生命的一半,那么学校就是他生命的另一半。
正值下午孩子们放学,偶尔看到一两张熟悉的面孔,一年未见,孩子们似乎长大了一些,他很怀念他们向自己说老师好的时候,无论是调皮的还是安静的,无一不是好孩子。
他看到了常磊,相比一年前他似乎胖了一点,啤酒肚更突出了,眼角的皱纹更深了,他就从自己的眼前走过,全然没有看到自己异样的眼神,他想跟上前去,问问白羽的情况,可是又应该用什么样的身份呢?看着人走远了,又在校门外徘徊了一阵子,就准备离开了。
红灯亮起,丁初尘只能耐心的等待着,不经意间却撇到一个熟悉的脸庞,那是一张他永生不会忘记的脸,就是他毁灭了他前世,他看到了陶呈,而陶呈也正紧盯着他。陶呈着急着要过来,但是穿行的车流阻挡了他的脚步,但是目光却一刻都没有离开他。
心中一个念头闪过,他认出了自己!可是他抵命了,一切应该结束了。红灯已经在倒数了,他不能再等了,顾不得其他,从人群中挤出,转身就跑。
终于变为了绿灯,陶呈终于跑到了对街,但是人早就没有了踪影,追着找了好一阵也没有发现踪影,只好放弃了,他确定那个人认出了自己,但是为什么她要跑呢?井昕为什么要躲着自己呢?
丁初尘回到住处的时候一身汗,用冷水拍了拍自己的脸,镜子中的这张脸蛋全然是另一个人的,陶呈为什么盯着自己,他肯定不知道自己就是丁初尘,那他认识这个姑娘?他们是什么关系呢?这姑娘也犯案了吗?如果这姑娘真犯案了,是什么样的案子呢?
他现在也顾不上许多,只希望早日找到白羽母子。
沛之一直在学跆拳道,周末的时候去那里看看,或许能找有他们的消息。
“今天去接郁言的时候,我见到一个人,一个你绝对预想不到的人。”陶呈手中拿着一群人去内蒙玩时的合照,上面是他们这四个死党,以及鲜活明艳的井昕。
“看你的样子,好像是见了鬼似的。”孟铮给他倒了杯热茶,陶呈却推却了。
“我今天见到井昕了。”陶呈缓缓的吐出这几个字,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
孟铮害怕自己听的不真切,不敢相信的又问了一遍,“你说谁?井昕?”
“我真的看到井昕了。”陶呈肯定的点点头。
“不是你看错了吧,有可能只是长的相似呢?”孟铮还是不敢相信陶呈的话。
“他们真是长大一模一样,他很显然也认出了我,但是不知为何,她一见到我就转身逃走了。”陶呈接着又把几天下午的经历详细的说了一遍。
“这不可能啊。如果她还活着为什么不回来呢?见到你为什么要逃呢?”孟铮陷入了沉思,“井昕的尸体一直没有找到,虽然她活着的希望渺茫,但是只要没有见到尸体,理论上她就有活着的可能,不是吗?”
“或许她有什么难言之隐,不希望我们见到现在的她。”陶呈一直百思不得其解。
“我们要告诉刘璃和井伯父和伯母他们吗?”孟铮的眼中燃起了点点的希望,井昕或许真的还活着。
“暂时先不要,我们暂时也没有实际的证据,免得他们空欢喜一场。只要井昕还活着,我迟早会找到她活着的痕迹。这件事情请暂时不要告诉其他人。”
孟铮点点头,感激的望着陶呈,“那一切就拜托你了。希望真的如我们所想,无论发生过什么,只要井昕活着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