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相租赁店》绿橙桔梗

8、第八章 画中猫

　　第八章画中猫
　　罗羽音加快步子走着，影子在地上胡乱地摇晃，摇得她心神不宁起来，她总觉得身后有些东西跟着她，但她并不敢回头看上一眼。
　　终于进了家，她急急地把门关上，手上的力道重了点，哐的一声，又把她自己吓了一跳。
　　在沙发上坐下来，抬头一看时间，差5分就到两点了，是凌晨，墙上的电子钟发着荧荧的光，叫她看的心里又是一寒。
　　太累了，懒得洗漱，她换了睡衣就上了床。
　　拿被角挡住眼睛，只留了鼻孔在外呼吸，似乎眼睛被遮掩，就不会见到什么不该见的东西。
　　但她闭了眼睛好大会儿，疲倦依旧，却坠不进那梦里去，仍然醒着。
　　她推开蒙在身上的被子起了身，在黑暗的房中，跟墙上的“它们”对视着，已经是深夜，但窗外依稀有光亮透进屋里，她的眼睛渐渐适应了黑暗，墙上那幅画也更加清晰起来。
　　是两只猫，一白一黑，较肥硕的白猫似乎是波斯猫，有着浅蓝色的眼睛和蓬松的长毛，另一只则是短毛的黑猫，一双金瞳灼灼发光。
　　在这黑暗中，那画上的猫她看得并不十分清楚，但那两只猫的样子早已深刻在她脑中，即使闭紧眼睛，她也看的到它们活灵活现的样子，从她看到它们第一眼开始就是这样。
　　那是个平常的下午，在下班的人流中，羽音赶去广播台准备晚上的播音。她做的是午夜的节目，在一些悠扬的歌曲中念些优美的心情故事，她的声音算不上甜美但有种能安慰人心的东西，所以这个节目颇受欢迎，而她的工作压力也因此大了不少，上班时间也是越来越早。
　　她就是在那条小街道上见到它们的。临街的旧房正被拆除，墙上还留着房主们因不平写着的标语：誓死维护我们的权益！潦草的血红色，带着赌命的意味。她好奇地看上两眼那字，这眼就转不开了。
　　她看到了它们：一对相偎的猫儿，一白一黑，在那残垣断壁上不动声色地打量着来来往往的人们。
　　那应该是一张破旧的年画，贴在墙上也有些年头了，边缘都泛着陈旧的黄色翻卷起来，而那画上的猫们却似乎并未遭受岁月的侵袭，仍是一幅风光的派头，微仰着高贵而优雅的小小头颅傲视世间碌碌的人们。
　　她顾不上旁人惊奇的目光，趴在墙上半晌，才把它整个揭了下来。可这冲动并非只是喜爱，而是不得不做。理由，她说不出。似乎是一种强大的力量，支使着她，而且，只是她。
　　真是被迷惑了心智，才会拾了它回来，她又一次在心里暗自懊悔到，这画实在有些邪气。
　　自从她把这幅画带回家，她就觉得不对劲，不管做什么事，她背上像长了双眼睛，总有人盯着似的。这只不过是感觉，并没有什么事情发生，但那感觉太真切，甚至比真闹出什么事来还让她心颤。
　　那画实在是奇，贴在墙上，立即就和墙合为一体，怎么弄也揭不下来，她气得干脆买了油漆将它全部涂上，但换了好几个牌子，却个个过上两天就自然剥落，她发了狠拿着铁片想要去划它，可一瞧到那猫的眼睛她就手软，怎样也狠不下心去划。再说，她只是感觉被盯着而已，那目光未必就是歹意，又或许，它们有事相求？想到这里，她忙止住了自己的念头，不行，再也不能做那种事了。
　　她又和那两只猫对视了一会儿，终于还是躺了下来，蜷紧身子，抱住了头，硬逼自己睡觉。
　　羽音醒来时，已经过了正午，她拍拍咕噜乱叫的肚子，起身梳妆一番，便准备出门。
　　出门前，她又瞥了一眼那幅画，猫儿们灼灼地望住了她，仿佛想说些什么。
　　她忙回过头，啪地甩上了门。
　　正午的大太阳，但是冬季，那阳光再灿烂也只是纸糊的老虎，没甚力气，光白花花地洒下来，却感觉不到什么温暖，风从脸上旋过，羽音激灵灵打了个冷战，又将围巾向上拉了一拉。
　　一只土黄的野猫从花坛中蹿了出来，冲着她“喵呜”地示了下威，转身扬长而去。
　　她看着那猫的背影，从鼻子里哼出口气，怎么连它也来欺负她？走到常去的饭店吃罢了午饭，她在街上四处游荡起来.不想回去，并不光是因为“猫”，而是自从父母去世之后，她就不再愿回去了。空荡荡的房间，只有她自己一个人，已经不再是怕黑的小孩子，可还是会亮起所有的灯，忽然想起鬼是怕光的，又神经质地将满屋的灯全部熄灭。可他们从未出现过，难道他们是在怪她吗？
　　她想起那对猫，知道它们有话要说，但她却不愿听，宁愿被它们盯着瞧。羽音从小就有这样的异能，从一件旧物上看出它的主人是什么样的人。
　　但凡物件，在这世间呆的久了，总会生出些灵气，久而久之，它也会有个魂魄.她的异能其实就是和这些物件沟通，但自从那件事后，她就封闭了自己，不再用这项能力。
　　那是因为一块古玉，她一见那玉便喜欢，硬叫父母买了下来，并且神使鬼差地将它摆在了客厅的镜子前面。第二天，一家三口就因为食物中毒被送入了医院，她被救活过来，但她的双亲却再也没能睁开眼。
　　她昏迷的时候，见一个红衣的女子娉娉婷婷地向她施了个礼，谢她助她脱身，便飘然而去了。血丝玉，晶莹剔透的骨质藏着魅人的红，就这样诱惑了她的心神，因为她看不透它，便迷上它的欲说还休，直至引狼入室，万劫不复。
　　她放开了嗓子大哭一场，哭得整颗心都肿胀起来，但突然想到：她怎么有资格哭呢？亲手把父母送上死路的她凭什么哭的如此无辜？心里愈加难过，满腹绞痛，仿佛心肝肺脾每一样都破了洞，鲜血直流。
　　咽下泪水，她恨恨地去找那玉，却遍寻不着，一块索魂的古玉，用两人的性命换了它自己的自由，就消失不见了。只留下悔恨不已的她，独自守着这个“家”。
　　如果她没有那种本事，怎么会对它感兴趣呢？一块再平常不过的玉石，若是寻常人见了，怎么会非要占为己有呢？恨得牙根痒痒，可她又有什么办法，发生过的事情，她无法再改变。
　　但她却变了，不再理会那些物件，悲鸣也好嬉笑也好，一律视而不见，可她看见那幅画，还是忍不住带了回来。
　　“哎。”叹了口气，她不免有些懊恼，同样的错误怎么会再犯呢？而且，这幅画，怪的出奇，有灵性的并不是那画本身，而是那两只猫。而且以前，即使看出那物件上的蹊跷，她也从未有过这种无论在哪里都被窥视的感觉。
　　不行，再不能想下去，她压制住自己的念头，这事绝对不能再理。
　　这一周的主题是经典回顾，她正要找些老歌，最好是绝版的黑胶唱片，现代人总是有点怀旧情结，似乎自己无缘生活的那个时代才更好。所以她看见那间小店时，不假思索便走了进去。酒香不怕巷子深，说得不无道理，越是门庭喧闹的大店面，稀有的东西越少，而这样门可罗雀的小店里倒常能淘出些好东西来。这是羽音的经验之谈。
　　平凡的女店员十分礼貌，但礼貌的有些冷淡。
　　墙上那面黄铜大镜却把羽音吓了一大跳，不，那并不只是吓，而是一种阴森恐怖的压迫感，让她连气都不敢出，撑了半分钟，就落荒而逃。
　　羽音慌慌张张地出了那店门，心里还是惴惴不安，脚下的步伐迈得过快，与其说是走，不如说是跑，而且是逃跑更加贴切。
　　她埋头只管向前，身后却有个声音叫住了她：“小姐，你的东西掉了。”她不愿回头，但心里明白，这的确是在叫她，因为诺大的街上，除了她再没有别人。停住脚步，她尴尬的回过头，是那个音像店的女店员。她疾步走到羽音面前，把一件东西塞到她的手中。
　　“谢谢。”她一瞧，正是自己的大包包，忙挎在肩上，怪自己不该这样手忙脚乱，竟连包什么时候掉了都没发现。
　　那女店员看她一眼，神情有些古怪，转身便走了回去。
　　羽音看着她的背影，忽然觉得她似曾相识一般，但最终还是没有从脑海中翻出这个平凡的女人。
　　走进录音室，羽音打开包包掏出自己搜罗来的“宝贝们”——破旧的磁带、罕见的黑胶唱片，对于那些脖挂mp4的年轻人这已经是土的掉渣的老古董了。
　　现在已经是数字时代，自从录音室的设备里加入新式的电脑，破旧的录音机上边开始积攒灰尘，而唱片机更是被打入冷宫，许久未用了。
　　她拿起一张黑胶唱片，陌生的一张，没有标签，似乎没有在她的印象之中，这倒有些奇怪，她随手将它放入唱片机，想听听是什么歌曲。
　　唱针吱呀着走到它的位置，开始歌唱。
　　悠扬的曲子，似乎是古老的民族乐器，开始像欢快的水声，像是陶笛；接着像是呜咽的风声，像埙，带着沧桑和凄凉。

　　在乐曲中，一个清澈的女声悠然地唱起歌来，细听那歌词，似乎是一个古老的故事：
　　在很久以前的蚩河之滨，有着一个美丽的国家，那里有着最勇敢的小伙儿和最漂亮的姑娘，那个地方就是吉鄂庚。
　　那里有两个皇上共同主掌，一个是天空般美丽的女皇，一个是大地般宽厚的男皇。
　　他们守护着美丽的国家，国泰民安，龙凤呈祥。
　　幸福的日子像蚩河一样绵长，不料想厄运从天而降，英明的男皇忽然驾崩，如大地坍塌般叫人心惶惶。
　　男皇族的王子未成栋梁，登基之事容后再商。
　　女皇的命令叫人心伤，男皇族的老臣查克暗自思量，莫非她要独权专断，背弃祖宗古训?
　　王子生性懦弱不愿辩争，听从吩咐进入了女皇的宫殿，说是就近栽培，早成栋梁。
　　查克的心中焦急无比，谁知被软禁的王子是怎样情形？
　　王子没有惊恐疑虑，因为他遇见了吉鄂庚最美的姑娘。
　　她像春天最美的鲜花，又比花儿更加坚强，她是吉鄂庚的公主，是吉鄂庚未来的女皇。
　　她博古通今，非比寻常，武艺精湛，掌握兵符。
　　她有最良善的心肠，被恩泽的百姓都为她颂扬。
　　这样完美的人儿，却抵不过爱情魔咒。
　　两个人儿相见恨晚，幸福甜蜜处处荡漾。
　　祖训国法却已遗忘：男女皇族不得通婚，以防子嗣单薄，又恐专权独政。
　　蚩河水流突然断绝，晴天白日天狼噬阳，恶兆凶凶，天下大乱。
　　古有遗训，吉鄂庚族，乃圣魔子嗣，得蒙其庇佑，凡逢百年，须皇族嫡亲血脉一名，以身殉圣，圣魔得其血肉食，心悦，乃赐安康。
　　查克得此古籍，欣然觐见，求女皇早日举行圣祭。

　　羽音听得入迷，直到闹钟提醒：播音时间已经到了，她这才慌慌张张地关了唱片机，手忙脚乱准备起来。
　　不知不觉，播音的节目已经做完，她舒展了下筋骨，开始收拾东西。
　　一一将磁带唱片收入包包，她却发现少了什么，再看一遍，才发现，少的就是她先前听的没有标签的黑胶唱片。
　　她心有不甘地又寻找一番，怎么会不见了？刚才那故事还没听完，她还想知道后来的故事呢。王子和公主怎样了，能不能冲破束缚在一起呢？到底谁被献祭了？
　　没有找到，她的努力只是徒劳。那张神秘的唱片就这样莫名的出现，又这样莫名的消失了。
　　她突然又是一种被窥视的感觉，墙上的钟突然咣咣响了起来，她心中一惊，抬头看表：正是凌晨一点整。
　　她浑身不自在起来，也不再去找那奇怪的唱片，抓起包包就要离开，可她一回头，却看到，一个不速之客正站在录音室里。
　　“啊~~”她忍不住大叫出声，顺手就把包向那人头上丢去。
　　那大包并没有到达目的地，似乎在半路遇到阻挡，啪地落到了地上。
　　她急促地喘着气，心怦怦一阵乱跳，强自镇静，抬眼去看那人。
　　一个男人，二十岁上下的年纪，正在用同样好奇的目光打量着她。
　　“你是什么人？不，你是不是人？”羽音看清了他的样子后，终于鼓起勇气开口问道。
　　“呵呵，这么久没见，你还是凶啊！怪不得嫁不出去。”他调侃地说道，口气像是多年未见的老友。
　　“你胡说八道什么！”羽音最恨别人说她嫁不出去，听到这话，马上抓狂，不管他是人是鬼，三步就蹿到了他的面前，一招“九阴白骨爪”就揪住了他的耳朵。
　　“好痛好痛，快松手！”他大叫起来：“我是阿布啊！你真的不记得了吗？”
　　阿布，一个很熟悉的名字，她的手不自觉地松了下来。但是，她却想不出这个名字和自己有什么关系。难道是《阿拉丁》里的猴子吗？
　　“哎呀，为什么你连一点公主的气质都没有学到呢？好歹也是她身边的人啊！”阿布气愤揉着自己受伤的耳朵。
　　公主？他在胡说什么，是神经病吗？羽音脑子仿佛响起那神秘唱片上的歌曲，下一秒，她就觉得自己更像一个神经病了，因为，她的眼泪突然涌了出来。
　　“别哭了，你不是见到公主了吗？她现在过的很好啊，你看起来也很好嘛，不过胆子倒是比以前小了很多，不过是看你几眼，你就吓得，哈哈！”阿布在羽音疑惑的目光中自顾自地说着，还开心地笑出声来。
　　“你还是这么唠叨！”她忍不住反驳到，却为自己这句话吓了一跳，难道自己真的认识他吗？在很久很久以前？
　　“你想起来了？”他听到这话，更是乐得伸手去抓她的手臂，像个小孩一样。
　　“阿布，你太多话了，还不赶快去取那幅画。”一个浑厚的男声从空中传来。
　　阿布被那声音吓了一跳，低眉顺目地答道：“是，主人。”
　　羽音又被眼前这件怪事吓得发呆，还没反应过来，突然眼前一黑，像是突然熄了灯一样，再见到光明的时候，已经站在了自己的房中，而面前正是那两只猫的画。
　　突然看到这画，羽音心悸依然，画中的猫栩栩如生地注视着画外的她，忽然，那只黑猫动了一动，金瞳一闪瞥过阿布，一声“妙呜”从它口中传出，像是一种警告示威。
　　对这声猫叫，她却并未太过惊讶，似乎这是理所当然的，因为从最开始，她就没有把它们当作是“死物”，而是把它们看作普通的生物。
　　但它们一直都没有行动，她奇怪的只是，它们为何在看到阿布时，才这样反应剧烈呢？
　　“你们认识吗？”她转头去看阿布，他一直轻轻拉着她的手臂，而且看起来没有放开的打算。
　　“当然，你也认识啊！这就是卡扎特拉王子和查克大人啊！呵呵，怎么，认不出来了吗？”他仍是一幅嬉皮笑脸的样子。
　　什么乱七八糟的？她斜着眼睛瞥了他一眼，看到他厚实的耳朵，又有想行凶的冲动。
　　“好了，两位大人，请随小的回去吧。”他不理会她恶意的目光，向着墙上那幅画鞠上一躬，接着一挥手，像是变魔术一样，那墙上的画便不见了，剩下的只是一块发白的方形，证明着上面曾经的存在物。
　　“你的法术好厉害啊！”看着自己费尽千辛万苦也没有除掉的画被他轻而易举拿下，羽音不由得发出一声由衷的赞美，心说如果早遇见他多好，得省多少力气啊！
　　“那当然！我阿布的主人可是圣魔大人！我的法力当然也是举世无双！啊，不，不，不……呸呸”阿布马上开始得意忘形起来，突然发现自己的话说的过头，忙悔不迭地打自己耳光。
　　“哈哈哈。”看他那搞笑的样子，羽音忍不住笑出声来。好久没有这样舒心地大笑了，他总是这样逗我开心，这话让她疑惑起来：为什么脑海里出现的是“总是”这个词呢？
　　“你睡吧，我要走了，记得明天去见公主，她见到你一定会很高兴的。”阿布想起了什么似的，嘱咐她到。
　　“什么公主？你这人话怎么不说清楚？”她的反驳还来不及说完，他就整个人凭空在她面前消失了。
　　对于这大变活人的把戏，她现在的愤怒多于惊讶，毕竟今天已经见过太多的怪事，即使现在从窗外跑进来一只恐龙，恐怕她也能面不改色。
　　羽音的怒气稍减，便觉得有些冷，她嘟囔了一声讨厌，挨着床沿坐下，墙的那幅画的痕迹还在，手臂上他指尖的温度仿佛也还在。
　　“桔梗公主？”她不自觉地念出了这个名字，脑海里浮现的竟是今天途经的那家小店的女店员。
　　她递给她包时，表情似乎很奇怪，那代表什么呢？
　　不论如何，她决定明天再到那家小店去一次，也许只是想再见“她”一面，而且不得不去。她胡思乱想着，瘫在床上。
　　迷迷糊糊地倒在床上，她觉得身子沉沉地向下坠去，头变成了脚，头发似乎能够立着跳舞，在云端上跳，全身都发软，白蒙蒙的雾气涌起来，便整个掉了进去。

　　“她”一直在哭，“她”爱哭，但“她”也比所有的人都坚强。
　　比武的时候，“她”赢时会为输了的人哭，因为“她”更能了解失败的痛苦。
　　看到穷苦的百姓，“她”会哭，锦衣玉食让她更加难过。
　　泪水总为别人流下来，但“她”会擦干，然后做更多的事情。
　　“她”爱哭，但并不是只会哭。
　　她爱“她”，带着崇敬和敬仰，从她被选入宫来到“她”的身边，她就为“她”而自豪而骄傲。
　　“她”太完美，像是闪闪发光的宝石，璀璨得让人不敢直视。
　　但“她”却会温柔地叫她的名字，耶蜜儿，然后两个人一起绣花，一起习武，“她”说她像是“她”的影子。
　　所以，在“她”主动提出要去做祭品时，她也执意跟随，不能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
　　从“她”主动提出去献祭，将兵符交给他的那一刻，“她”就不再是吉鄂庚高高在上的公主，也不再有权倾朝野的势力。
　　所以，所有的人都笑耶蜜儿傻，为了一个没有权力的王去牺牲，值得吗？
　　妈妈搂着她哭，咬着牙说不出话。
　　也很难过，耶蜜儿知道自己是傻，她没有皇族高贵的血统，恐怕圣魔只会用她的尸体去喂狼，但她仍要跟随“她”，因为从一开始便认定要跟随，所以即使是死也要跟着“她”的步伐。
　　出城的时候，满街的百姓，他们拿了花瓣撒在地上，有人甚至跪在她们身后一步一叩首，求公主不要走。
　　她泪流满面，因为感动，还是因为自己走的是不归路，她自己也不知道。
　　“她”却没有哭，而是一直在笑， “她”是那么的幸福，因为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牺牲是好听的名称，其实就是“自寻死路”，但那又有什么关系呢？“她”希望“她”的死亡带来国民的安泰，也带给他幸运，也许所有人都认为他才是最理想的祭品吧？一个失去了权势的王子，一个任人宰割的羔羊。可是，“她”不要他死，“她”要保护他，不能直接反抗母皇，但“她”要以自己的方式帮他取回属于他的东西。
　　出了城，沿着蚩河一直向西，就能到达圣魔的宫殿了吧，到了那里，一切都将结束了。
　　公主，为什么要这么决绝的离开呢？是不是为了他？是因为即使留下来也无法在一起吗？为什么会爱上那样一个人呢？她好想问，把所有的话都问明白。
　　但她始终一句话都没有问出口.
　　西方的落日余辉染红了整个天空，走了这么久，和家乡还在同一片天空下吗？
　　风渐渐冷了，是不是家乡的风已经跟不到这么远的地方来呢？
　　七天七夜，她们走了七天七夜，连万里挑一的骏马也经不起这样的长途跋涉，终于倒下了，公主终于落下了泪水，她们埋葬了它们，继续走。
　　路像是没有尽头一般，蚩河的河床上残留着被暴晒而死的虾蟹，即将干涸的泥浆裹着它们羞于见人的尸体，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腥臭。这是吉鄂庚的母亲河，在她曾经有过的繁荣中，她敞开她那丰满秀美的胸膛，用她甜美的乳汁哺育着吉鄂庚儿女，然而，现在的她却变成了垂死的老妪，干涩枯萎。
　　公主啊，我好想家，蚩河到底有源头吗？我们到底能够到达圣魔的宫殿吗?耶蜜儿问，因为干渴，她的嗓子已经沙哑，整个喉咙都肿胀起来。
　　我们一定能走到，相信我。公主微笑着，她的笑容让人信服，只要跟随着她就好了吧，只要坚定不移地跟随她就一定能到达吧。耶蜜儿放心地报以同样的微笑，只要能够在她身边，即使继续干渴，即使死去都没有关系。
　　但突然出现的是什么呢？一群奇怪的蒙面武士，他们拿着刀枪，慢慢逼近.人血的腥气盖过了河里死鱼的腐臭，公主奋力拼杀着，虽然不知道为何而战，不知道和谁战斗，但她尽力地想要保护身边的耶蜜儿，最后一个留在她身边的人。可是，她们还是受了重伤，毕竟，她们已经疲惫不堪，毕竟，他们是有备而来。
　　“公主！”羽音哭叫着醒来，身体上仿佛还留有挥之不去的血腥气，她发着呆，目光落在墙上那块发白的墙皮上，梦里的情形历历在目。
　　最清晰的是心痛的感觉，她亲眼看到一把尖刀刺入公主的身体，红色的血喷溅出来，那血溅到她的皮肤上，溅到她的唇边，温热鲜活，甚至还有甜美的气息。可是，后来是怎样了呢？他们是什么人，公主被杀害了吗？她焦灼地站起身来，昨晚睡得迷糊，连衣服都没有脱，她匆忙地洗漱一番，急急忙忙去寻昨天的小店，去寻找一个答案。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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