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箱十二卷》花逝无痕2

596、第五十七部 第二章生死不渝、阴阳……不易！

　　李家，李继宏站在自己的房间里，站也不是，坐也不是，焦躁地来回走动着，连走了好几个来回，再也忍耐不住，终于抬脚便往外闯。

　　门口的四个侍卫连忙阻拦道：“公子，大人不许你出去！”

　　李继宏一脚便将最前面一人踹倒，怒骂道：“谁敢拦我？！”

　　几个侍卫知道自己这个公子爷的性格，前天还连外人带自己人一连杀了数十人，他这一吼，谁不怕一锤子下来脑袋开花？谁还敢再拦他？连忙都默契地后退一步让开去路。

　　“哪里去？”李继宏正待要闯出院门，一个威严的声音顶头撞来，李继宏只得止步，叫道：“爹！”

　　李仁罕便一步一步地把李继宏又堵了回来，依旧问道：“我问你要到哪里去？”

　　李继宏焦急地道：“爹，这都又一天一夜了，方落雁受了伤，毋宝箱又是个弱女子，他们一定走不远，你派人手给我，我一定把他们抓回来！”

　　“你还想出去!”李仁罕怒不可遏，大骂道：”你知不知道外面有皇上派来的侍卫和成都府派来的衙役双重把守？你知不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

　　“今天是什么日子？”李继宏不解地问道。

　　“方落雁的母亲和妹妹出殡的日子，不但南玉屏回来了，赵元振、赵崇渥、赵镜儿、王婷、张巧云、张承驿等好几十个人都去了！”

　　“那……与我有什么关系？我要出城找毋宝箱！”李继宏叫道。

　　啪！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地扇了过来。

　　“你这个混货！你不知道因为你杀了城门尉昨日在朝堂上赵廷隐那老匹夫就已经提议要把你先抓起来？是老夫硬抗才他们才没有得逞，可是你回来的第一件事情并不是低调做人，而是还嫌事情闹得不大，第一时间就去了方家把方家灭门，你是不是觉得老夫就你一个儿子，所以你就吃定了老夫，做什么事情都由着自己的性子来，肆无忌惮了？

　　你当老夫把你看在家里是干什么？保护你！

　　你信不信今天只要你再出这个门口一步，孟昶的人和伊延环的人立刻就抓你，你还想着再杀人，再杀出去？告诉你，老夫五百人的铁血暗影卫，已经被你糟蹋的不到三十人了，这也就是你是我儿子，唯一的儿子，否则，老夫早剁了你！”

　　李仁罕气的咬牙切齿，疯狂地嘶吼道。

　　李继宏也知道自己理屈，气势上已经有些弱，但还是不舍得放弃毋宝箱，嗫喏地道：“可是……可是……”

　　李仁罕更火，恼火的道：“没有什么可是！李继宏，老夫今日告诉你，你跟那个毋宝箱的事情今日就算完！如果你再敢想去做任何与她有关的事情，每次……我都会让吴统领抽你三十鞭子！你自己看着办！”说完，李仁罕摔门而去。

　　“我去！！不让出去，难道要眼睁睁地看着那对淫男贱女在外面郎情妾意情意绵绵吗？”李仁罕一出去，李继宏便狠狠地将一个花瓶摔碎在地上，不甘地道。

　　城外往墓地的路上，众人一起向外走着，人群的中间，却包裹着毋宝瑶和慕青萍，石润霞在毋宝瑶的左侧，脸上一片冷然，石青玉在慕青萍的右侧，不断的偷眼看两人，脸上一片的忐忑。

　　石青玉和石润霞眼睛的余光中，慕青萍与毋宝瑶两个人前三十步还算走的正常，从第三十一步开始，慕青蓉的脚步便开始打飘，时不时的靠毋宝瑶的脚步上靠，故意打断毋宝瑶走路的节奏，胳膊肘子也开始故意地冲撞毋宝瑶的身体，很明显是想把毋宝瑶别倒。

　　毋宝瑶一开始还向侧边躲躲，不与她计较，但慕青蓉的脚步赶得又快又隐蔽，毋宝瑶躲一步，她便跟着偏一步，毋宝瑶的左边便是石润霞，石润霞的左边便是路边的灌木丛，躲也无处再躲。

　　两个人的情形，石润霞看的出来，石青玉自然也看的出来，正要凑过来，却被慕青蓉一膀子便顶了回去，身后便是耿三等慕青蓉的人，慕青蓉与毋宝瑶的间隙，这些人也都挺慕青萍这个嘴快的说过了，今日见自家师妹挤兑这个第三者，众人乐的打掩护，所以众人一挡，后面的别人也都看不见，慕青蓉是练武之人，别倒毋宝瑶是早晚的事情。

　　石青玉急了，连连朝着石润霞使眼色，想让石润霞帮忙。

　　石润霞却心中暗道：“你不用看我，以前我就对毋宝瑶观感不好，现在是蓉姐姐在挤兑她，我为什么要帮她？难道还真让你们死灰复燃不成？可是要知道，我心目中嫂子的位置，蓉姐姐可永远排在毋宝瑶这位大小姐的前面的！”

　　石润霞想着，便眼观鼻，鼻观心，一副不关自己事情的样子。

　　石青玉看了石润霞这幅模样，心中也猜得到自己这个从来爱跟自己唱反调的妹妹心中到底在想什么，心中一急，便想冲过来，不料，还未起步，那边毋宝瑶已经从容不迫、不紧不慢地开口了：“未来的石家夫人，你要是真的在这里把我一跤绊恼了，我可就真的要再考虑考虑是不是再多到石家去走上几走了！”

　　这话一出，不止慕青蓉、石青玉愣住，就连石润霞也愣住。

　　慕青蓉愣了一愣，随即权衡毋宝瑶这句话里的意思，斜睨了身旁的石青玉一眼，故意讽刺道：“什么未来的石家夫人，毋大小姐这一阵子忙，只怕是还不知道吧？我跟妹妹早已经搬离了石家，石家夫人的位置，石大公子特意专门给别人留着呢！”

　　虽说是在给方倚璧送葬期间，但石青玉听了这话，还是脸上一潮，急忙要说话，慕青蓉又是狠狠一脚尖踢在他小腿肚子上。

　　痛彻心扉，石青玉脸上一白，连忙不敢插嘴了。

　　两人的动作，毋宝瑶看在眼里，却不动声色，只是点头道：“哦，原来是特地给别人留着的？也不知道是专门给哪位温柔、善良、体贴，通情达理、善解人意、贤惠淑德的姑娘留着的？你家石公子要求很高啊！”

　　毋宝瑶每说一个词儿，慕青蓉的脸上就红半分，因为这些词儿跟自己压根儿就不搭界儿，不由再斜睨石青玉一眼，竟见他微微点头，似乎略有认同之意。

　　慕青蓉又火儿了，忍不住咬牙切齿地低声道：“我觉得这些贤良的品德，大小姐身上最近就都开始有了呀！”

　　毋宝瑶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嗯，正在努力改变自己，努力做一个让人不讨厌的人，蓉姑娘我们一起来努力吧！”

　　慕青蓉的鼻子险些都要被气歪，觉得这样下去也没有什么意思，脚步一偏，就想与毋宝瑶脱离开来。

　　“怎么，蓉姑娘，这就想不谈了？”慕青蓉要走，毋宝瑶却开口留人了。

　　“怎么，我们还有什么可说的吗？”慕青蓉不由回头准备开战道。

　　毋宝瑶却叹了一口气，悠悠地道：“蓉姑娘，谁都有过年青不经事易犯错误的时候，有时候自己不经意的冲动就可能会给别人造成不可弥补的伤害；我知道我这前半生一直都是率性而为，直白的说就是自私！所以，伤害了不少的人，现在，我自我反省，闻过则喜，遇事也学会了多考虑很多，也注意在乎别人的感受，尽量的不要去主动的伤害被人，做不被别人喜欢的事情，以求良心上得到安宁，所以……既然你们已经与石公子是这种关系，不管我跟以前如何，发生过什么，只要你们还在……我们便断无可能，你……放心了吗？”

　　“嘎？！”此言一出，作为两个当事人，慕青蓉喝石青玉嘴里都像塞进了一只鸭，而旁边的石润霞也满脸的不可置信，上下来回地扫视着这个曾经自己极度厌恶后来不算厌恶也实在谈不上喜欢的大小姐，觉得自己确实要重新认识这位大小姐了。

　　毋宝瑶却再次淡淡地道：“你们也不用惊讶，这就是我真实的内心的想法，你们要是相信我，就把我当普通姐妹便好，我也愿意与你们这些人相处，倘若不相信，那……就当我什么都没说好了！”

　　毋宝瑶说完，疲惫地往前走去。

　　慕青蓉仔细地听着毋宝瑶的每一句话，突然眼前一亮，嘴角也有了笑意，一步跨过去搀住了毋宝瑶的胳膊，脆生地道：“毋姐姐，城外的路不好走，我扶着你！”

　　“好，多谢蓉妹妹！”毋宝瑶也微微一笑道，两人相携而行，亲密无间。

　　“毋姐姐，蓉妹妹？”一旁的石青玉和石润霞同时瞠目结舌，目瞪口呆。

　　为方夫人和方倚璧还有些小碧选定的墓冢终于到了，众人放下了灵柩，集体默立。

　　天苍云浓，风瑟山孤，看着方倚璧的灵柩缓缓下葬。

　　方陈氏之墓、方倚璧之墓、忠仆小碧之墓，三块石碑，次第立于坟前。

　　南玉屏再也压抑不住心中巨大的悲痛，立在方倚璧的墓碑之前，缓缓地长念道：“汝生来为竹，植于陌上，植于山间，植于心田，郁郁苍苍、亭亭高湛，风吹不倒，雨濯不弯；吾愿为竹间松，竹苞松茂，风雨共沐、寒暑不避，生死不渝、阴阳……不易！”

　　“生死不渝……阴阳……不易？！”所有人本来也都沉浸在巨大的悲痛之中，为方家的遭遇可怜，为方倚璧的遭遇可叹，为南玉屏的遭遇可惜，但在听到南玉屏的这最后两句悼词的时候，还是齐齐地抬起了头看向了南玉屏。

　　张巧云眉头大皱，低声地朝着赵镜儿道：“赵姐姐，我听着这么这么的不祥啊！”

　　赵镜儿也低声的道：“我们都知道方倚璧确实很优秀，但是南指挥这是准备要鳏寡一生了吗？”

　　王婷也低声地道：“南指挥潇洒倜傥，一表人才，难道就真的这样孑然独立了吗？”

　　男的那边气氛却要严峻地多，一众人警惕地盯着南玉屏，赵元振不由低声地朝着石青玉道：“石兄弟，南兄的精神状态有些不对啊！”

　　石青玉深知道南玉屏和方倚璧之间的感情到底有多深，也陷在深深的恐惧之中，闻言点头道：“多谢赵兄，我知道！”

　　王雨知也道：“要不然这几天先把他看起来，否则，我觉得要出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