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箱十二卷》花逝无痕2

350、第三十四部第六章决战（四）

　　内城城墙下，阿桑带着三千名士兵走出来，从全军调集的小圆盾人手一只，所有的箭枝也被集中到前方来，大战一触即发。

　　塔克不由道：“才旦，你看，贡布要拼命了，丹增曲扎在下面只有五百人，只怕拦不住他们呢！我们是不是要下去增援？”

　　才旦看了他一眼，郁闷地道：“就是因为贡布要拼命了我才发愁啊，下面的地方就那么大，你想派谁去增援？你啊？还是我？还是别的人？这里你自己能指挥动多少人？”

　　塔克随即明白，这城墙上虽然有一万人，但每个族长指挥的却只有五百人，而看这个架势，下去与贡布放对的人很可能会全军覆没，所以没有哪个族长愿意下命令让自己的族人冲到下面去。

　　想明白了这点，塔克只得站在城墙上朝着贡布大声地喊道：“贡布，你爹在外面已经败了，正在逃跑，你赶快投降，否则，别怪我们不客气！”

　　贡布正憋屈的无以加复，塔克这话一出，立如火上浇油。

　　“冲！”贡布嘶吼一声。

　　阿桑立刻带着三千名死士迅速地朝着前面冲去。

　　骤然，无数的箭枝从城上和城下互射而来，箭枝之密度，竟令许多的箭枝在空中相撞而落下。

　　城墙上立刻的人仰马翻，但阿桑率领的人更是凄惨，不到半刻钟，他的人已经连人带马倒下了五百多人。

　　但阿桑顾不上悲哀，拼命地大吼着，剩下的两千多人一千人扑向了门洞中的丹增曲扎，一千多人分成两路向两侧的城墙冲去。

　　当当当当！

　　阿桑和丹增曲扎直接碰撞上了，阿桑满面是血，肩膀上也插着一只长箭，一边进攻，一边愤怒地大叫着：“你们还守在这里做什么啊？没听到上面已经说我们大人已经败退了吗？你们真的就不怕死了吗？”

　　丹增曲扎一边跟他恶斗，一边也大声的呼喊道：“你们这里还有接近一万骑兵，我不能放你们出去，否则，大王就会很危险！”

　　“你挡！你挡得住吗？”阿桑残暴地笑着，一刀狠狠地砍下，丹增曲扎立刻架住，但城门洞里阿桑的士兵还是占了很多，一个士兵从旁边偷袭，一刀便将丹增曲扎的左臂砍下。

　　丹增曲扎痛的眼前一黑，反手一刀，将那名士兵砍死，但阿桑却得了空子，迅速一刀，将丹增曲扎的头砍了下来，再回头一看，两边进攻城墙的士兵已经快要顶不住，成了强弩之末了，不由大叫道：“所有人拼命！把城门打开！”

　　说着，身先士卒，一刀砍断一个士兵的长刀，随即再一刀将他砍死，贡布的士兵来自李仁罕的武器还是占了很大便宜，尤其是在这短兵相接混战的时候，无数的丹增曲扎的士兵被杀死在城门洞里面，鲜血，染红了地面，阿桑终于杀到了城门洞下，大声地喊道：“开门！”

　　在仅存的十几个士兵的努力下，厚重的城门终于缓缓地打开，露出了向外的光明。

　　贡布长刀一举，大声地吼道：“弟兄们，生死存亡，不要管城上的那些叛徒，杀出城去，杀了赤穹，胜利还是我们的！”

　　轰隆隆——

　　七千骑兵冒着城头上的密集箭雨，不要命地蜂拥向城门冲去。

　　塔克在城头上不由大声地道：“才旦，贡布要冲出去了，我们怎么办？”

　　才旦急的抓头道：“我怎么知道怎么办？现在的这一万人就是一盘散沙，在城头上还行，要是敢出城跟贡布打野战，立刻就会被全灭，放箭！放箭！射死这个疯子！”

　　贡布不愧是疯子，在又被城上的弓箭折损了一千多人马之后，六千达勒本族的亲兵终于冲出了桎梏，放飞马蹄，跑出城来。

　　贡布一出来，只觉得胸中的怒火无处宣泄，明明就是自己这边兵力占绝对优势，却处处像被堵进了风箱的老鼠处处被打，而且不但自己的命险些都在里面，就连自己的老爹也已经在草原上开始逃亡。

　　贡布的无明业火仿佛要烧透了天际，一指赤穹追击达普寺的方向，大叫道：“弟兄们，在那边，杀！杀死赤穹，为战死的弟兄们报仇！”

　　处处受制，处处憋屈，就是在最后，也是阿三带三千人的命打开了通往希望的大门，仗能打成这样，六千名骑兵的心中也冒着一股邪火，立刻同一声嚎叫，六千人蜂拥着向赤穹追来。

　　大草原上，赤穹眼看就要追上达普寺，却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了厚重的马蹄声响，不由回头一看。

　　巴珠也在后面大叫道：“大王，不好了，贡布还是出城来了！”

　　“一千人分头拦截一万骑兵，这个时候才出来，已经比想象中晚不少了，真是佛祖保佑！他们是从前门出来的，估计丹增曲扎已经不在了吧？”赤穹叹息地道，然后朗声道：“立刻停止追击，列阵！准备最后的决战！”

　　赤穹的军马立刻向左饶了一个很大的弧度，避开了贡布军马的直冲，在一块草地上列阵。

　　贡布见赤穹不追父亲了，担心达普寺的安全，一时也没有管赤穹，一直上前，与达普寺会合。

　　达普寺的残兵，一见贡布，不由都是大喜过望，达普寺不由朝贡布愤怒地叫道：“你是怎么回事？一万骑兵，这么久才出来？我们都要被人家全杀光了！”

　　贡布大是羞愧，确是无比的憋屈，翻身下马一下子就跪在了达普寺的面前，痛哭道：“爹！孩儿无能，赤穹他太卑鄙，竟在城中出口两头撒了无数的拒马钉，各族士兵也叛变，我是好不容易才杀出来的！”

　　达普寺看看众人遍体鳞伤无比狼狈的样子，也知道众人受了不少的苦，更是心疼儿子，便扶起他来也哭道：“好好！不管怎么说，你们都是出来了，我们现在就跟赤穹决一死战！”

　　“好！决一死战！”贡布也站起来斗志昂扬地道。

　　达普寺一千残兵，加上贡布的六千残兵，总共七千兵马。

　　赤穹总共七千兵马。

　　双方军力首次相同。

　　两军对垒，贡布要想报一败之仇，战火熊熊。

　　空地上，贡布首先隔空大声喊道：“赤穹！用卑劣的手段把我困在城里，却来欺负我父亲，今天，我要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赤穹现在也知道贡布和达普寺是父子关系了，也在对面扬声大喊道：“贡布，你隐姓埋名潜伏在本王身边，难道说不知道你爹今天要谋反吗？为了你们父子二人的一私之欲，害我泰昂达则城万民于战火之中，你们还不认罪吗？”

　　贡布便在那里高举着长刀大声的笑道：“笑话，古来成王败寇而已，今天，你要向让我父子认罪，先打败我手中这刀再来说！准备冲锋——为死去的弟兄们报仇——”

　　贡布首先带马前行，七千愤懑之士在他的渲染下同时长刀曲举向前缓缓行来，悲烈之气，扑面而来。

　　赤穹没想到贡布不愧是个人物，即便大败而来，还能带起达普寺军队如此战志，不由担心的问身边离着自己最近的方落雁道：“方落雁，虽然现在是开战以来我们跟对方首次兵力最接近的时候，但对方战力兵器士气都强于我们，我们有把握赢吗？”

　　方落雁紧紧地盯着走在队伍最前的贡布，胸腹中男人的战意同样的熊熊升腾，突然拔刀大声地道：“大家不要被他们的气势吓倒，所谓哀兵必败！他们现在的这种势头，再撑不过三轮冲锋，三轮过后，锐气尽失，必败无疑，但，你们都是草原的好男儿，都是大王手下忠诚的勇士，愿意在这最后的决战中先退缩吗？愿意现在就服输吗？难道你们就怕了这些叛变的人吗？或许半个时辰之后，他们就要溃不成军、像狗一样的狼狈逃窜，但现在你们就要给他们让开道路吗？你们——怕了吗？真的怕了吗？”

　　一连串的反问句，让赤穹军的热血同样的点燃起来，每个人的而眸子中同样燃烧着熊熊地斗志。

　　巴珠也喊道：“不错，今日之战，唯死而已，有何可怕？！”

　　多吉也喊道：“弟兄们，不光他们死了人，我们在刚才也死了很多很多的人，他们，同样，有我们的兄弟、父亲、儿子，我们，就不需要为他们报仇了吗？”

　　“报仇！报仇！报仇！”赤穹军的战意同样被点燃了。

　　双方的距离已经不远，已经都能清晰的看到对方的面容，再等下去，马匹的冲击力已经就要不够，贡布和赤穹同时大喊道：“杀啊——！”

　　“杀啊——”

　　“杀啊——”

　　贡布军与赤穹军同时大喊一声，上万匹骏马同时对向冲击开来，如潮水一般向对方冲去。

　　方落雁一边冲锋，一边不断的开弓，对面的贡布军不断地倒下马来。

　　多吉、强巴、拉姆等人也不断的开弓，对面的贡布军不断地像饺子一般被射下来。

　　但贡布的箭枝早在从城中突围的时候已经射完了，所以所有人只能低着头拼命地向前冲。

　　两股洪流终于狠狠地对撞在一起，无数的人从马上落下去。

　　贡布悍勇异常，力大无穷，早已经杀红了眼，挡在他面前的赤穹军，无人是他的一合之敌，都被一刀劈下。

　　再往后，就是多吉，多吉见贡布迅猛异常，给自己人造成太大杀伤，只得过来拦他，但一刀之下，竟是绝对招架不住，长刀应手而飞。

　　贡布顺势而过，却嫌多吉的身份太过低微，不与他纠缠，长刀下滑，顺势一劈，速度之快，竟让后面的巴珠直接躲闪不及，一刀直接从肩部劈成两半，然后策马直冲到赤穹前面而来。

　　众人都知道贡布身手很好，但没想到他竟然如此凶猛绝伦，一个照面之下，多吉长刀脱手，巴珠被杀，众人不由同时大骇，强巴连忙飞马前来，挟马力一抗，硬生生地将贡布的马匹撞歪。

　　两人交互而过，强巴顺手一刀，带在贡布的背上，将他的背上开了一个口子，贡布的马被撞偏，来不及回头，反手一刀柄，将强巴重重的撞下马去。

　　强巴口喷鲜血，跌落尘埃，眼见就要被万马践踏。

　　索朗大急，连忙大叫道：“强巴？！”伸手将他拉了上来。

　　双方交错而过，活着的都坐在马上，掉在马下的都死了，就是暂时不死，被那么多马匹踏过，再活的希望也不大。

　　这一次对冲，贡布军倒下了两千人，赤穹军倒下了两千五百人，竟是贡布军略略占优。

　　贡布在远处的一处高坡上，撕下一块衣服缓缓地包着后背的伤口，看着远处的众人哼哼冷笑。

　　“这个贡布居然真的如此厉害？”赤穹军中，不少人都惊惧的打量着立在达普寺和哈尔托面前的贡布，都有些为之气夺。

　　多吉也只得一边揉着腕子一边不得不表示佩服。

　　强巴也无话，那一刀柄，直接打丢了他半条命，只怕索朗再稍微晚一点儿，自己就被马踩死了。

　　而巴珠的死，让赤穹很是难过，又看见贡布如此嚣张，更是气不朝一处打来，不由马鞭一指，大声地道：“贡布，不过是我宫中的一介侍卫长而已，现在不过是拼命，你们谁去把他的首级给我砍下来？”

　　众人心中暗自嘀咕，都心道：“算了吧，他就是不拼命，这里有谁是他的对手？！多吉被他一刀就磕飞了兵器，强巴被他一刀柄打落马下，巴珠更被他一刀两半，我们谁敢去？”

　　赤穹喊了两嗓子，居然没人赶去，赤穹不由急了，大怒道：“谁要敢去，就是我泰昂达则城的勇士，我赤穹答应你们所有的条件！金银财帛应有尽有，就是想娶拉姆，也是可以商量！”

　　一句话出口，所有人都还是没有动，只是格桑拉姆的脸儿可就黑了，立刻愤怒地朝向赤穹怒道：“父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