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悍女种田日常》溪十七

7、第七章 活该

　　且说何氏分家后，气的犯了心病歪在床上半日，周氏在一旁伺候她用汤用膳。

　　听着周氏说王婆子找人去抬宋烟烟，何氏梗住的胸口顿时舒坦了不少。

　　吞掉最后一口菜糜粥，何氏斜斜的靠在床头上打了个嗝，恨恨道：“便宜那贱蹄子了！白白分了我这么多东西，全都拱手送给了那个病秧子，等她嫁到王家，剩下一个十岁大的丫头，一个恁事儿都做不得的病骨头，我看他们能撑多久！她在王家又能过多久好日子！”

　　“可不是嘛。”周氏接话：“那贱皮子以为离了我们就能过的好，殊不知一个萝卜一个坑，现在被那王家抬去做媳妇，王家一穷二白，家当全卖了，还得一个傻子，两个老子的伺候，以后有她受的了！娘放宽心，咱们日后只管隔岸观火，看好戏。”

　　何氏听了这话，心里头的不利索好了大半，她当即决定去王家凑凑热闹，刚穿上夹衫，就听见外头闹哄哄的一片，周氏连忙放下手中的碗道：“娘，我出去看看。”

　　等周氏回来，却是一脸的惊慌：“娘，不好了！王婆子带人来抢大姑了！”

　　“什么？！”何氏惊呼，顾不上穿衣穿鞋，披头散发的冲出屋子。

　　院子里几个女人正在拉宋芳芳，宋芳芳扭着身子尖叫挣扎哭泣，宋福贵、宋权贵两兄弟参进去，与另外几个人大打出手打在一起，老宋头红着脖子和王婆子吵着，老三媳妇、底下两个女儿，孙子孙女全都围在一起，吵吵嚷嚷闹成一团。

　　何氏身形摇了摇，咬牙参进去，挤到王婆子面前，怒道：“王姐姐，你这是什么意思，好好的宋二丫头你不抬，拉我大闺女做什么，你这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了？”

　　“我抬了你的闺女又咋了！”王婆子抬高胸脯冷笑，一把推开在她面前呱唧的老宋头，挽起袖口咄咄逼人的看着何氏道：“俊娃子三个已经和你们分了家，他们仨的婚事就由不得你们做主，你既然收了我的银子，就得赔我一个儿媳妇，你家大闺女不是在找婆家吗，正好，我家就缺一个。”

　　说完就回头对那几个大汉大喊：“你们还磨磨蹭蹭的干嘛！老婆子我花钱请你们，可不是看你们在那当枕头的！”

　　抓宋芳芳的两个大汉一同发出怒吼，将扒在他俩身上的几个猴崽子摔在地上，院中顿时哭嚎一片，许氏、周氏两个当娘的瞧见自己孩子被摔在地上，哭天抢地的上前去扶孩子，宋福贵两人听见哭声，想过去帮孩子们，却被几个娘们缠/住动弹不得。

　　很快宋芳芳被一个大汉扛在背上就往外走，宋芳芳吓的尖叫不停，何氏想去阻止，却被王婆子死死的拉住。

　　“王婆子！你个烂眼毒妇，你究竟想做什么，我们可是说好了卖老大家的二丫头，不是我的女儿！”眼见大女儿被扛着越走越远，何氏挣不过王婆子，骇的泪流满面。

　　王婆子使劲儿抓住何氏的胳膊，愤声道：“我可不管是谁家的女儿，反正是你收了我的银子，答应把你们宋家的女儿嫁给我儿子，我就得抬一个回去，你若不服，大可到县衙告我，我手头可有你摁过手印的字据，看谁理亏！”

　　“娘，救我......救我......”

　　宋芳芳断断续续的哭声越行越远，何氏听的心力交瘁，她虽泼辣狠毒，但对自己的几个孩子是打心眼里的疼，嫁到老宋家后，她一连生了两个儿子，家中的地位自然牢固，就开始想着要生个闺女功德圆满，没想到天随她愿，再次怀上，真的生了个闺女。

　　相比下面两个女儿，何氏对这头一个丫头疼爱的多，也因为如此，她对宋芳芳的婚事百般挑剔，直把宋芳芳挑成了大姑娘这才着急找婆家。

　　王婆子这般闹腾，她明白定是宋烟烟那小蹄子从中作祟，自己字据在别人手里，到哪都说不过去，只能暗吃哑巴亏，她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自个好好的闺女被那王傻子糟蹋。

　　想了想，她一咬牙，抹了眼泪问：“说罢，要怎么样，你才放过我闺女。”

　　总算说到了点子上了，王婆子冷哼一声，这才放开何氏的胳膊，不急不徐的伸出三根手指：“三十两。”

　　“你不如去抢！”宋福贵从人群中探出头，咬牙切齿道：“那个贱皮子也才卖五两银子，你居然翻了这么多倍，这不是讹人吗！”

　　“我就是讹人怎么了。”王婆子双手叉腰，趾高气昂的看着他道：“这是你们宋家欠我的，你们若不服，大可以告发我啊！”

　　“别说了！”老宋头顺了顺气，涨红着老脸，切齿痛恨道：“就依你，不过字据得当面烧毁，不得反悔！”

　　这王婆子闹此番，摆明是来讹人的，怪就怪自家老婆子鬼迷心窍，眼下这种情形他们也只能应答，否则依王婆子那不依不饶的性子，只怕他们会吃更多亏。

　　王婆子见老宋头这么爽快，也不做多纠/缠：“给你们五天的时间凑够银钱给我送来，否则我就让你家闺女和我儿子洞房，咱们做好亲家！”

　　有了这三十两银子，她想买什么样的媳妇儿都成，还能赎回自己的田地，能好吃好喝的过上几年，总比死耗着何氏的女儿好。

　　何氏的德行不好，她的女儿也好不到哪里去，宋芳芳到十八岁未嫁，除了何氏丛中作怪外，最主要的是这个宋芳芳好吃懒做脾气骄纵，成日里把自己当成娇小姐十指不沾阳春水，还嘴碎爱说闲话，村里的人家都瞧不上她，要不是看她屁股大好生儿子，王婆子也不会想到要抬她。

　　何氏习惯性的想讨价还价，三十两银子可不是一笔小数目，寻常人家一年也就挣上个三五两银子，三十两可得挣上七/八年，五天内要凑这么多钱，就等于要把家里所有的东西卖个精光才能凑上。

　　何氏想谈，又怕激怒王婆子不要银钱只要她的女儿，来回犹豫了许久，脸都涨成了猪肝色，最后打落血牙往肚里吞，咬牙忍了。

　　于是双方达成协议，王婆子暂且‘保管’宋芳芳，等五天后何氏凑足钱赎回去，当面撕字据。

　　宋烟烟知道她们之间的事已经是五日后了，何氏变卖了家里所有的东西，连田都卖了两亩出去，这才把宋芳芳赎了回来。

　　王婆子从外地买了个死了丈夫的小寡妇给王傻子做媳妇儿，还给宋烟烟兄妹三人传了个信儿，让他们三日后到王家吃酒……

　　宋烟烟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何氏偷鸡不成反蚀把米，把老宋家害到穷困潦倒的地步也是活该，只是可怜那忠厚老实的宋权贵一家，他们两口子从前待她们三兄妹极好的，这次何氏把该卖的都卖了，苦了的是许氏。

　　她刚生产不到三个月，有个不足周岁的儿子，上面还有两个不到十岁的女儿，家中定没什么好食儿让她下奶，宋烟烟说不上是好人，睚眦必报是她的性格，只是连累无辜，心里也不好受的。

　　她一边叹气，一边整理手中的荸荠秧苗，想着该如何接济下宋权贵两口子，既让他们不会有受人嗟来之食的感觉，又能还他们多年照拂之情。

　　宋莹莹端着笸箩出来，就瞧见她唉声叹气，有下没下的拨拉着手中的荸荠苗，好好的秧苗都快被她拨断了。

　　宋莹莹忙走过去，放下手中的笸箩，接过她手中的秧苗埋怨道：“我的姐呀，你在想啥，这好好的秧苗都快被你弄断了，咱们每天天不亮就去村里的田地里，恬着脸儿求村民把不要的荸荠留给我们不容易呀，你看看，这秧苗个头大，苗子也周正，咱们得挑多少坏掉的才能找出这么一个呀。”

　　宋烟烟回过神，果然看见她手中的那根秧苗被她生生折弯了，顿时痛呼起来：“哎哟喂，我的好苗呀.......”

　　宋莹莹见她那样儿，小大人似的叹了口气，摇摇头道：“二姐，我已经按照你的吩咐，请狗蛋他爹娘帮咱们把田给犁了，工钱也给了，咱们也挑出不少好的荸荠苗，今儿要种吗？”

　　“嗯，趁日头还没上来，咱们早点去，早种早收。”宋烟烟心疼的丢下手中的秧苗，搬起一个筛子，上面全是挑好了的拇指大小半筷子高的荸荠苗，整整齐齐的摆在筛子上，像豆芽菜，翠翠绿绿的讨人喜。

　　宋俊收拾褡裢出来，看见她吃力的搬着，就要上来帮忙。

　　宋烟烟侧身躲过他的手，吃力的道：“哥，时候也不早了，你赶紧去村头吧，别让长生哥等急了。”

　　李家村离青石镇说远不远，说近也要一个多时辰的牛车路，宋俊每天天不亮就起身，给她们姐妹煮好朝食，才去村头找沈长生，他家有牛车，每日自己赶牛车去学堂，宋俊便和武大壮坐他的顺风车，一同上下学。

　　其实宋烟烟本想让宋俊在学堂住宿，沐休再回来的，这每日一来一回太过辛苦，还日日麻烦人家沈长生，宋烟烟心里委实过意不去。

　　但宋俊不愿意，说住学堂要花费一大笔银钱不说，光留她们两姐妹在家，他不放心，宋烟烟执拗不过他，也由着他了。

　　“不碍事儿，天儿还没亮透呢，沈兄估计这会儿才刚起。”宋俊接过她手里的笸箩，把它挪到门口鸡公车上放平，那是昨儿他去武大壮家借的类似鸡公尖头得圆滚木车，方便妹妹们推苗子去田里，免得路太远来回跑累着她们。

　　放好这筐苗子后，他又回到院子端起另一个笸箩。

　　宋烟烟见状赶紧搭手，赶他去上学堂，“你们上的本就是迟学，误了时辰可不好，哥，你赶紧去村头吧，别让人家等。”

　　宋俊俊美的面庞有些无奈，自从二妹在老宋家挑水，掉进河里捞起来后性子就大变，不再闷声不吭胆小怕事，变的很有主张，脾气也渐涨。

　　五天前她跟他们商量要在田里种荸荠，他和三妹都吃了一惊，荸荠那玩意在田地里随处可见，是个一文不值的东西，二妹却声称，物以稀为贵，农户人家不稀罕这东西，可大户人家很少有机会吃到它们，若真种出来，说不定能卖上个好价钱，他略一思索觉得有几分道理便点头应允了。

　　但没想到的是，随后的几天里，二妹带着三妹到处去人家的田里找秧苗，求荸荠，回到家里，两人的双手双脚都泡白了。

　　他心疼的不得了，让她们别做了，可两人都乐呵呵的说没事儿，他也没别的办法阻拦她们，只好随她们去了。

　　一下学堂回家就主动帮她们清理荸荠苗，家里的家务活儿也全包了，做这些他还觉得不够，总觉得自己没照顾她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