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第 3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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仓库发生的事情在新闻里只用“火灾”两个字简短地带过，连伤亡也被算在了火灾的遗漏里。
雪音的葬礼是在一个礼拜之后，我捧着她的骨灰盒呆呆地站在遗像前。
张牙舞爪的照片是我陪她一起照的，那上面的她长发一直拖到小腿上，短短的裙子能把内裤露出来，那时候我扑上去几次想把裙子帮她压下来，她只觉得不耐烦，推开我警告我：“再来碍事干你哦。”
再也不可能听到她嚣张跋扈的声音了。
也不可能有任何人欺负我的时候，她挡在我前面痛揍他们了。
我的眼泪一直一直不停地往下流。
就那样在她的遗像前呆地站了整整一天。
“樱桃你回去吧，明天还要上课。”乐姨精致美丽的面孔第一次露出了疲态。
“乐姨。”
“回去吧。”嘴上这么说着，却不知道为什么看着我，眼泪就落了下来。
“对不起乐姨，对不起，对不起。”我在她脚边跪了下来，“我没有照看好她，都是因为我的错……”
“没有你什么错！”乐姨想把我拖起来，却因为太沉重和我抱成了一团，“不怪你樱桃，全是我的错，要是我多在雪音身上费点心，要是我早看出来那个小子不对劲儿，就不会有这些事了！”
我们紧紧抱在一起哭得不能自制，可是不管怎么流眼泪，那都只是让自己的难过变得更难过，而那个怀念的人，却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回到身边来了。
我从乐姨家走出来，夜里的街道寂静无声。
所以跟在身后的脚步声就听得份外明显。
我没觉得害怕，只是慢慢地回过了头。
没有人，一个人都没有。
“是你吗，雪音？”
“干你哦！”轻笑声响彻了整个街道。
我站在那里，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许久，似乎有人的身影靠近了我：“她还留恋着不肯走。”
“真的……真的是她吗？”我下意识地一回手，抓住了那个人的手臂。
俊美秀丽的脸容在寂静的夜晚显得更加耀眼，柯竟低下头来看着我：“那不是什么好事，在人间停留太久的魂魄就会失去转生的机会。”
我听到那轻笑声仍然在耳加回荡：“雪音……”我提高了声音，“雪音，你还在吗？”
“她听不到你说话的。”
“为什么……为什么……”我抓住了柯竟的手。
他轻轻地把我搂进了怀里：“不要再惦记她了，让她放开心结离开吧。”
连思念也不可以，因为会绊住朋友离去的脚步。
那天夜里，我把关于雪音的一切都塞进了床底下，好让她走得干脆，而不至于成为孤魂野鬼。
可是晚上做梦，我却再一次听到她笑的声音。
我想，穷尽一生也不可能忘记这个人了。
去上课是一个月以后的事了，发现九玄还在教那门傻到家的“拉门”，把门拉开，又关上，天知道做这些动作的时候他心里想什么。
“为什么还不回魔界去啊？”下课以后我在操场后面碰到他，下着雨，他拿着伞，帮我撑到头顶上。
九玄的扑克脸上第一次露出了烦恼的表情：“陛下他不肯跟我们走。”
阿夜拿眼角夹了我一眼：“杀掉她就好了。”
“除非你不想活了。”九玄对他的提议毫不动心。
我没有说话，顺着水泥地板一步步地往前蹭。以前从来都没有发现过，生活好像多拉A梦肚子上的那个袋子，不管什么奇怪的东西都会往外蹦。
当然，再留恋再美好的事物，有时候也会被毫不留情的收回去。
“你打算怎么办呢？”
“什么？”我茫然地看着问出这种话来的九玄。
明明知道他问的是什么，却在脸上露出了份外无所适从的表情。
“当然是……”九玄说了一半的话又吞了回去。
放在眼前的难题只有逃避逃避再逃避。
回到教室已经放学了，值日生也已经走干净，只有柯竟正把我的书包吞下去。我急忙扑上去阻止他：“喂，你吃书桌饭盒黑板什么不好，干嘛非要吃我的书包。”
“那些东西你不会跑出来跟我抢的。”
“对啊，反正又不关我的事。”
“樱桃？”
“你说过的话还算不算数？”
“什么话？”我收拾起东西准备回家。
“喜欢我。”
我停顿了一下，那种异样的痛楚又遍布了全身：“我也说过再也不要见到你。”
“那已经是上一辈子的事了。”
可是每一个片段我都记得很清楚，那个说我像娃娃一样美丽的魔王，那个面无表情地看着我在他脚下拜倒的人，伤害不是墙上的污渍，用胶漆刷一遍就会消失得无影无踪。
我往外面走，还在下雨，柯竟走在我身后，雨一到他头顶上就自动避开。
不少人会用奇怪的眼光往我们这边张望。
虽然想着不要理他不要理他，可一再而再的有人望过来，我实在忍不住回过头：“拜托你不要这么招摇好不好？”
“没有吧。”柯竟才不会觉得在雨天里雨淋不到身上是一件很奇怪的事。
“我们不是一个物种，又不是一个阶层，不可能在一起啦，你快跟九玄和阿夜回去吧。”我听到自己的语气暴躁而又易怒。
“可是是你先说喜欢我的。”
“我已经认错了呀。”还要我怎么样啊，难道跪在地上给他磕三百个头才能补回他的损失？
“我又不想你认错。”
“那你想怎么样！”我转过头来面对他，“你想怎么样，你说，你说出来，不管怎么样我都会去做！”
柯竟对我激烈的反应有点不适应：“樱桃你脾气比以前大了。”
“我知道。”没有拿飞刀丢你已经是天大的面子。
他伸出手来，似乎想碰触我的样子。我像受惊的兔子一样跳得远远的。
“其实……在天河刚看到你的时候，月光落在你身上，你那么漂亮，我是一直记得的。”
“谢谢，后来还不是变成了一堆肉泥。”
再漂亮有什么用，该杀该斩该骗该弃他们一点都不会手软。
“你走了以后，天帝也把羽翼还给了你……”
我的口气软了下来：“为什么……会把一半的法力分给我？”
“不知道。”他迟疑了一下又说，“不想你消失。”
“为什么要跟着我到人间来？”
“不知道。”他也显得有点茫然。
“为什么要把法力从我体内引出来故意让他们认错？”
“他们很烦啊……”看我脸色变得像酱菜一样难看，柯竟改变了口气，“认错了的话他们会尽量保护你，如果知道你是乔安……”
我沉默了一会儿。
如果知道我是乔安不管九玄还是阿夜还是龙也南都会想办法干掉我。
这点自知之明我还是有的。
“天帝……其实也到人间来了……”柯竟轻声说。
“啊……”我碰到过他，居然变成了出租车司机，“你们走散了？”
“怎么可能，谁会跟他在一起……”
我说过，找到其他的消遣，他会转移注意力的。
樱桃应该是另外一种游戏吧。
可是……我哪还有多余的力气跟他们玩来玩去呢？一个乔安的悲剧就已经足够了。而且，如果不是我们弄出一大堆的波折，雪音不会落到身首异处的下场，再那么若无其事的跟他走在一起脸皮就太厚了。
回到家九玄已经做好了饭，阿夜和妈妈一边吃一边肆无忌惮地评论着。
我就不明白，这些家伙为什么能把脸皮撕破到那种程度以后，仍然若无其事的住在我们家里，樱桃就是这么好欺负的人吗？
我默默地吃着白饭。一口菜也不想夹，要是能喝西北风就能活下去，那我连饭也不想吃了。
“樱桃，楼下好像有你同学。”老妈叫我。
我走到窗前看到一身雪白制服的柯竟，外面下着雨，水帘一样在他面前自然分开，他像是完全不知人间烟火的莲花。
他说不知道应该也是实话吧，因为真的是不知道为什么会做那些傻到不能再傻的事情，保护我，把法力分给我，在时空隧道里追逐了两千年，连为什么会站在楼下看着我也觉得很茫然。
他说对于喜欢这种事，其实他不太懂。
被太多爱和崇拜宠坏了的男孩子，即便是在人间也未必能够懂得什么叫温暖，什么叫体贴，什么叫相互依偎才能得到的幸福。
“樱桃你……你怎么哭了？”妈妈惊慌失措地叫起来。
我反手抹了抹脸上：“没事，没什么。”
没有再接着吃饭，我回到自己屋里，把雪音的遗物抱在怀里。
告诉我雪音，能不能原谅他？
我知道自己还在喜欢他，只要他为我做些微的一点事情就觉得不忍心。可是我也知道，很多时候的很多事，并不是还有喜欢就可以装作没有发生的。
告诉我雪音，我还有没有资格，得到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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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第33章 第 33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