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全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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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我们这样做会不会不太好啊？”
两个十岁左右的男孩蹲在一座半人高的小土庙前，年纪大些的孩子手里正拿着一个小铲子在庙前的土地上挖掘着。
“难道你就不好奇下面有什么吗？”
半个月前，村里的黄二丫半夜在庙前看到一个黑影，之后整个人都吓迷糊了，嘴里一直叫着“河神，河神”什么的。
感觉像是中邪一样，村里的老人知道后特别紧张，立刻组织人手在河边祭河神，一只活猪和一只活鸡丢下了河，连个泡都没冒就沉了下去。
虽然小孩子都被关在家里，不准出来看，但总有几个调皮的爬出家门看到了，然后活灵活现的一番吹嘘。
小孩子的吹嘘肯定是特别夸张的，这更让人平添几分好奇。
现在正挖土的男孩问了奶奶，奶奶给他讲了个故事，据说，古时候村里有个专吃人和家畜的河妖，后来被道人收服了，为了消除它的罪孽，道人把河妖封在了一尊铜像中，让它镇守沙河，受千年香火方可得自由。
而它的铜像，传说就埋在土庙前的土地里。
十岁出头的小孩正是好奇到天不怕地不怕的年纪，过了几晚，拉着小伙伴出来挖土了。
小伙伴很害怕，生怕看到不该看到的东西，也不敢去帮忙，就在一边胆战心惊地左顾右盼。
倒是挖土的小孩，正挖的起劲，丝毫不见惧意。
突然，望风的小孩指着河边的树木惊叫一声：“你看，那里是不是有一个人？”
挖土的小孩往那边看去，可不是一个人么，只见那人白衣飘飘的，披肩长发在月色下张牙舞爪地飘动，小孩模糊中在头发里看到一只手，可，可女人的两只手不都垂在她的两侧么？
“刚才……刚才还没有人的。”望风的小孩被吓得口齿不清。
挖土的小孩也是一阵恐慌，他拉住小伙伴的手，强自镇定地说：“我们快跑吧！”
然后两熊孩子手拉手瞬间跑没了影。
“其实，我是个人。”
树后的白裙女孩毫无诚意地这么说着。
事实上，她很早就在这里了，不过她一直坐在河道边，那位置比岸边矮了一米多，所以坐在下面，上面的人不走近根本看不见。
她本来也没想吓这两个孩子的，但看他们实在有点过分了。
她是无神论者，但她觉得，人可以不信神，但不能不尊重信仰这些的人。
于是她站到了树后，想着，看缘分了。
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如果那两个小孩被她吓到了，只能说心里有鬼。
所以，只能说他们自己倒霉了。
少女从树后出来，觉得该回家睡觉了。
路过小土庙时，视线往那边瞟了一眼。
其实在她小时候，这座土庙还是很热闹的，年年涨潮的时候，村里都会组织人来祭拜，她还在这里跪着上过香。
但后来随着人们眼界的开阔，封建迷信越来越不吃香，土庙渐渐被人遗忘，年轻一辈认为，与其寄望于那子虚乌有的河神，不如建好河道，做好防洪措施。
再加上村里在另一头修了水泥路，村里人不再从这里出行，土庙和庙里供奉的河神渐渐被人遗忘。
如今的年轻一代连祖上的祠堂都很少踏足了，更何况这个破烂的土庙。
少女记事早，倒还记得小时候的热闹，也仅此而已。
她自然是不相信这些的。
直到这次不知道为什么一连做了半年的噩梦，然而回到家乡小村后，梦里却恢复了平静，整个人也感觉轻松了很多。
世间真有鬼神之说？
【如果世间真有神明，就让我见一见你吧，河神。】
少女只是并不抱希望的这么想着。
突然，瞟向土庙的视线里突然看到一抹与泥土不一样的金属色泽。
少女停下脚步，看着那抹青灰色，思索，刚才有这个东西吗？
即使在月色下，也能看出它已经非常残旧，一尊巴掌大的青灰小像正安静的躺在小土坑里。
【这么突然出现，感觉有点可怕，我还是快回家吧。】
少女抬步欲走，一个无法形容的声音却在她心底响起。
“人类啊，你为何总是这么反复无常。”
【你是谁？】
“我的名字吗？我没有名字，你可以叫我河神。”
【别…别开玩笑了！世界上怎么可能会有河神！】
“人类少女，你的头发里，住着一只女魂哦。”
少女瞬间被吓得头皮发麻。
【不可能！世上哪有鬼！】
“她就在你的头发里，夜夜在梦中纠缠你，你也感觉到了吧，这不正是你找我的原因吗？”
【你，你能不能把她弄掉？】
“我们来做个交易吧。人类，我帮你除掉她，你供我十年香火。十年后，我再满足你一个愿望，如何？”
【我有选择的余地吗！快弄掉她！】
少女在内心尖叫着，然后晕了过去。
再醒来已是三天后，她躺在医院的病房里。
枕头旁边，躺着一尊半人半鱼的青铜像。
而除了她以外，好像所有人都看不见这尊青铜像。
【河神，是你吗？】
“人类，记住我们的交易。”
“如果你食言了，我会吃掉你哦，连头骨都不剩，把你全部吃掉。”
少女想。
【感觉好像惹到了很可怕的东西！后悔还来得及吗！】
“我听见了哦！”
【你能不能不要偷听我的心声？】
“不行呢，聆听信徒的心声，是神明必须要做的事。”
【为什么要把偷听说的这么光明正大！明明就只是偷听而已！】
少女觉得，以后的生活肯定超级麻烦啊！
为什么世界上真有神明呢！
而且鬼怪什么的，也太可怕了。
【对了，我头发里的女鬼弄掉了没？】
“我暂时把她赶走了，不过她很喜欢你的头发，有长住的打算，所以，她应该还会回来的。”
【天哪，你不能一次性解决吗？】
河神毫无诚意地说：“你要明白，我已经很多年没好好受过香火了，我现在很虚弱。”
【可我该怎么办！】
“剃光头吧，人类少女！”
于是后来少女流着泪对妈妈说：“我要剃光头！”
妈妈大惊：“你为什么会生出这种想法？不行！我不同意！”
但少女依然坚持剃了光头，并光头了很多年，光头的少女成了人们记忆里的一道靓丽的风景线。
没有人知道她这么做的原因，除了某个半吊子河神。
【总感觉，被骗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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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是这么变态了的。”
多年后的少女总是这么认为的，并深信不疑。
已经二十七岁，目前在一家知名建筑公司任职部门经理的宁萱刚巡视完工地回来，坐在自己临时的办公室里一个人泡茶喝。
宁萱犹豫着要不要去参加高中同学聚会。
她的人生一直是备受争议的，一：花季最美的时候成了光头，并给所有见过她的人留下了难以磨灭的记忆，光头校花什么的，这称呼简直不能更美。
二：虽然是个女孩子，却在短短几年获得了多数人半生也无法获得的成就，出入各个建筑工地，承包各种大型建筑，是业内知名的包工头（建筑师）。
三：常年冷着一张脸，行为古怪，疑似精神疾病患者。虽然很多人追求，但这么多年来，谁追她，谁倒霉，这是一个无解的诅咒，尽管不是信神的年代，但踩井盖必掉的诅咒百试百灵。目前此女身边追求者已绝迹，人们怀疑她是巫婆的后代，但更多人在私下里称呼她——下水道女王。
综上所述，宁萱觉得自己的人生简直是各种糟心。
“茶好了，现在的温度是最适合入口的时候哦。”
无处可寻，直接传达到思想里的声音，一如往常的透着股诱哄的味道。
宁萱倒了一杯茶在茶杯里，然后往茶杯上扇了一巴掌，在心里说：【请从我的杯子上离开，谢谢。】
“不要嘛，让我喝口茶嘛！”
那位总是给宁萱制造各种麻烦的河神以撒娇的腔调这么说着，宁萱一连给了茶杯几个耳光，他也不肯离开。
大约是供奉了他太久，近两年宁萱总能模糊感应到对方附身的位置。
尽管神魂被封印在青铜像里，但因为时间太久远的关系，封印已经松动，河神可以短暂的附身到死物身上。
之后宁萱开始了每天抓狂的暴走日常，如果不是扔不掉，请相信，这家伙早就被填海了！
洗澡的时候发现对方在花洒里愉快地喷着水，睡觉时附身在被子里美其名曰担心她着凉，吃饭时跑到筷子上义正言辞表示神也是要吃饭的，这种生活简直神烦。
自此宁萱自动点亮了扇巴掌神技，每天都要扇自己家的家具无数巴掌。
这也是为什么到了十年之约，河神依然没有离开的原因，总是浪费神力做一些毫无意义的事情，享再多的香火也无济于事。
当然，对于对方口里的“你心不诚，所以要延长交易时间”的说词，宁萱是完全不信的，他骗她还不够多吗！
一通巴掌下来，还是交涉无果，宁萱只好另拿了个杯子倒茶喝。
宁萱喝了一口茶，突然捂住嘴唇，牙齿下意识地咬着下唇。
“你咬疼我了，快松口！”
某个附身在口红上的无良河神这么叫嚣着。
宁萱索性多咬了几下，虽然这样她也很疼，但……
【你是不是想死！啊，你想死吗！】
在心里这么默念着，宁萱气恼地把茶杯茶壶全部砸了。
“要不要这么激动，我只是喝口茶而已。”
跑到人家嘴唇上喝茶？
宁萱掏出包里的青铜像，然后拿出备用的防狼喷剂往青铜像的脸上喷。
“啊切，啊切，不要喷了！好辣好辣！求你了，不要喷了！”
无视某神的求饶，宁萱一口气把所有的辣椒水喷完，才觉得怒气稍解。
被辣椒水喷了一头一脸的河神嘤嘤嘤了一番，最后只能封闭神魂，免得被辣死。
第一个死于辣椒水的前河神，会被笑死的。
尽管这世间再也没有了神。
终于清净了，宁萱拢了拢齐耳的短发，去茶水室洗干净青铜像，放回包里，宁萱打了内部电话，叫来外间的清洁小妹。
清洁小妹进来后，兢兢克克打扫起了满地的碎瓷片。
总感觉这位漂亮的不像话的经理，实在是有些喜怒无常，明明前一刻还在笑，转眼回办公室就把所有东西都砸了。
听说她刚来工地上时，工人不服管教，于是她一怒之下徒手劈砖。
好可怕！难怪一直没男朋友！
打扫完了，清洁小妹小心地问：“经理，中午你想吃什么盒饭？”
宁萱撩起凤眼看了她一眼，声音冰冷地说：“不用准备我的午餐了，下午我不会来工地，工地上的事情，如果不是很急需解决的，明天再通知我。”
“好的。”清洁小妹立刻闪了。
宁萱靠在沙发上，想着自己要不要回去换身衣服，想想也就算了，她一点也不想开上两个小时的车，就为了换身得体的衣服去见几个毫无意义的人。
她决定去参加高中同学聚会，虽然对于跟那些连名字都想不起来的人见面一点兴趣都没有，但偶尔吃吃喝喝一番，还是挺能缓解精神压力的。
虽然她的工作一直顺风顺水，没有人能糊弄她，她总能揪出工地里的蛀虫，似乎一眼就能穿出建筑不合格的地方。
但一个人再成功，无论是男人还是女人，她都会面临被催婚的局面。
所有人都认为她该结婚了，除了她自己。
宁萱的到来，让这次例行聚会有种蓬荜生辉之感，毕竟，这位光头校花实在太难请了。穿着职业套装的宁萱精英范儿十足，让所有人眼前为之一亮，她被安排在班长身边，这个除班长外，最具荣耀的位置。
善于揣摩人心的宁萱不难猜到这些老同学的心思，果然，寒暄过后，一群人开始拿宁萱和班长打趣。
宁萱维持着冷脸，低头吃菜。班长圆滑的挡着那些打趣，一副维护宁萱的样子。
平心而论，宁萱是个大美人，都说美人迟暮，但宁萱随着年龄的增长，反倒越来越美。
不是那种越长越年轻的美，而是那种鲜花完全怒放的美，可惜的是，这朵玫瑰上停着一只蜘蛛。
这只蜘蛛再次吐出了它的丝。
宁萱用力地把酒杯砸到桌上，吓得跟她搭话的人再不敢说话。
宁萱勾了勾唇，皮笑肉不笑地说：“抱歉，手滑了，你们继续。”
——嘤嘤嘤，人家只是想喝口酒！
过了一会，饭桌恢复了热闹，不过没敢再打趣宁萱，多年包工头的领导威严，不是一般人受得了的。
唯一没被宁萱气场镇住的班长，反而多了几分势在必得，他笑着说道：“你的口红花了，这里…”
话落，似乎只是随意地伸手想指出口红花掉的位置。
宁萱侧身避开，语气平静地说：“谢谢，不过有时候管好自己的手很重要，因为手贱的人往往会因此付出代价。”
【真心的，来自你同学的忠告。】
班长笑了笑，没再继续做出逾矩的事，反正他看上的猎物，一个也跑不掉不是吗。
饭局吃的差不多的时候，外面突然喧闹了起来。
“怎么了？怎么外面那么吵？”
“不得了了，班长上厕所的时候抽水马桶爆炸，被喷了一脸翔，现在已经送往医院就医了。”
“天哪，真是太可怕了！”
宁萱露出一抹真心实意的笑。
【干的漂亮。】
——回家我们玩锤子剪刀布吧！
【好啊。】
虽然班长被喷了一脸翔，但依然维持着风度，打电话过来让同学们不用管他，大家继续玩就好。
同学们想了想，也就决定继续去玩了，反正，估计这辈子都不会见到班长了，何必去在乎他的感受。
聚会的室内活动，当然首选KTV啦，拖家带口三十多个人开了个大包间给玩游戏喝酒的男女们，又开了个中包给几个文静的女生唱歌，两边各玩各的，想去哪边都行。
麦霸宁萱自然去了中包，原本跃跃欲试的女生们在听到她开口的一瞬间，默默打消了上去献丑的念头。
名副其实的麦霸开始了自己的专场，宁萱总是唱的特别好，声音好听是一个原因，而且麦克风即使有一点小问题，也会被某神调好。
有一段时间宁萱很喜欢唱歌，每一曲结束的时候，总会有神给她送上掌声和一句夸奖的话。
他说的话会出现在大屏幕里，让人那样真实的认知到他的存在。
因为唱歌唱的太投入了，等宁萱发现的时候已经晚了。
“反正没事做，我们来召唤笔仙吧！”
“好啊，好啊！”
宁萱：“等等……”
那边准备工作已经结束，一个女孩问出来第一个问题：“笔仙笔仙，我老公最爱的人是我吗？”
【你会后悔的！】
其实白天召唤笔仙，本身就是闹着玩的事，没有人相信真的能成功。
但那只笔真的动了。
——不是。
提问的女生吓了一跳，但问题的答案战胜了恐惧。
“那谁是他最爱的人？”
——你的姐姐。
女生尖叫：“不可能！”
KTV下午场结束的时候，女同学们的表情是崩溃的！
继班长被喷了一脸翔之后，宁萱又间接的让女同学们不再相信爱情。
【啊，笔仙笔仙，玩弄小女生的感情有意思吗？】
——我说的都是实话哦。
【我当然知道你说的是实话，但难道你不知道，实话是人世间最伤人的话吗！】
——那么，宁萱你来问我一个问题好了。
【我没有问题要问，我只是想知道，你到底什么时候能走！】
——快了，时间很快就要到了。
宁萱一愣。
【你该不会是骗我的吧？】
——我不会骗你的，宁萱，我永远不会骗你。
【那你能给我解释下让我剃光头的事吗？】
河神：→_→
不过参加一次同学聚会而已，却造成了无数同学的悲剧，宁萱觉得自己该功成身退了，晚上还是让同学们去愉快的玩耍吧！
宁萱回到家，先把青铜像奉于神坛上，然后上香上贡品。
弄好了这一切，宁萱拿衣服去洗澡，很快屋里响起了各种咆哮声。
“从浴室里滚出去，信不信我现在立刻把你丢进马桶里！”
“可是作为河神，我需要待在有水的地方。”
“要么死，要么滚，选择吧渣宰！”
“宁萱你这么凶，会嫁不出去的。”
“这个不需要你关心，你已经活不到那时候了！”
“你要做什么？放下那瓶辣椒水，我们还能做朋友！”
终于得以安心地躺在浴缸里，宁萱好心情地玩起了泡泡。
虽然说是河神，但因为没有香火的关系，其实已经并没有多大的能力了，也许是曾经作为河妖生活在水里，喜欢清淡的东西，最怕的东西是辣椒水。之前的记忆几乎全部消失了，只是大约以前是个很坏心眼的神明，即使没有之前的记忆，也喜欢骗人，喜欢恶作剧。
每天最大的爱好就是看电视，对各种雷剧如数家珍。
十年来，他一直跟在宁萱的身边，生生把性格还算绵软的宁萱折腾成了女汉子。
当初为什么会忍着害怕把青铜像留在身边呢？
大约是，他看上去太寂寞了，那么迫不及待地从土里现身，被人遗忘的前河神，他太寂寞了。
但……
“滚出去！”
【再怎么说，我也是个女孩子，乱进女孩子的浴室像什么话！】
“可我又不是人类。”
【说过多少次了，不要偷听我的心声！】
“反正你心里又没有不能让人知道的秘密。”
“混蛋，你死定了！”
最后青铜像被泡在了一盆酸辣椒里，那酸爽，简直不能更赞。
河神觉得自己变成了一条酸辣鱼，他吐了几个不存在的泡泡，感觉自己已经就此死去了。
为什么他的信徒对他那么残忍？明明他对她那么好。
一直到忙完了明天的准备工作，宁萱才把青铜像解救出来，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总觉得青铜像颜色有些发红。
一定是错觉吧！
“我说，你还活着吗？”
河神有气无力地说：“我好疼，全身都好疼。”
“活该。”宁萱这么吐槽着，但听他的声音实在太可怜了，于是说道：“那还要不要玩游戏？”
“玩，当然要玩！”某位半死不活的半吊子神立刻来了精神。
在外气场十足，工作中特别女王的宁萱却有一个反差萌的爱好，她家里有很多毛茸茸的布娃娃。
虽然，这些都是给河神附身的宿体。布娃娃里加了像人体关节那样的金属支架，所以被附身后娃娃是可以走动的，至于人形的金属架？
那东西定做也能买到，但，宁萱觉得还是不要给对方这种东西，太容易惹麻烦了，而且总觉得会发生不好的事情，所以河神还是安静地当个布娃娃吧。
今天河神附身的是一只有着长长耳朵的红毛兔子，它一只前爪是拳头样的，另一只是摊开的手掌。
这是锤头和布，至于剪刀？
脑袋上的耳朵不就是剪刀么。
“锤子，剪刀，布。”
“啪。”
“锤子，剪刀，布。”
“啪。”
“锤子，剪刀，布。”
“啪。”
宁萱再次甩手把红毛兔子拍下沙发，然后红毛兔子甩了甩有着长长耳朵的脑袋，又艰难地爬上了沙发。
等它坐好，宁萱又把它扇了下去。
一整个晚上，红毛兔子都在重复这个过程。
【愚蠢的小兔几啊，你的动作实在太容易被看穿了！】
河神想了想，说：“那你闭上眼睛，我们再来玩？”
宁萱冷笑：“你当我傻？”
说完，又一掌把红毛兔子拍翻。
河神甩着晕乎乎的脑袋说：“我们去玩电脑吧？”
宁萱残忍拒绝：“电脑游戏是堕落的人才玩的，作为一个有品味高格调的人，我只玩锤子剪刀布。”
河神怒指：“你欺负人！”
宁萱冷冷回敬：“你又不是人类。”
河神很心塞，蹲在角落默默思考人生。
他在心里做了一个决定。
蠢兔几思考的样子实在太蠢了，宁萱一根手指把它戳翻，然后把蠢兔几翻来覆去地揉。
“不要再揉了，我要散架了！”
最后蠢兔几棉花都被揉出来了，心塞的河神跑到阳台，附身到了含羞草上，把自己卷成一团，以此来表达自己的忧伤。
宁萱心满意足地去睡觉了。
过了一会，一只呆头呆脑的黄毛老虎爬上了床，它从床尾钻进被窝，一路从床尾拱到床头，然后躺到宁萱手臂上，蹭蹭蹭。
“再动就把你丢下去。”
大老虎立刻不动了，过了一会，又开始蹭蹭蹭。
“你该不会真以为自己是一只蠢喵了吗？”
真身是淡水鱼的河神大人翻了个身，问道：“宁萱，你现在最想完成的愿望是什么？”
“愿望？”宁萱自语，思考一番后说道：“没有愿望，我对目前的生活很满意，好像没有什么特别想要的东西。”
河神大人有些为难，说：“可是，我答应了你，要满足你一个愿望。”
“没有愿望，好了，我很困了，要睡觉了。”
【没有愿望，也不需要愿望。】
“我明白了。”
如果这是你的愿望。
黑暗之中，一个透明的人形出现在月色中，他看着像是一道水影，看不清容貌，身上隐约可见水光流动。
他低头吻了吻熟睡女人的额头，语气温柔地说：“你的愿望，我收到了。”
宁萱一觉醒来后，整个人都要疯了！
她的青铜像碎掉了，从眉心处，一寸寸裂开，碎的不能再碎。
也许是经历过太多的风霜，手指轻轻一碰，碎片便化为飞灰，一丁点都没给她留下。
陪伴她十年，寸步不离身的青铜像，就这么毫无预兆的碎掉了。
那个很没用的，总是做出让人抓狂事情的蠢神，就这么消失了，甚至，他们还来不及告别。
她还来不及向他告别，他就不见了。
【即使要离开，也该在我能看见的时候。】
【为什么不告而别。】
【你……你还存在着吧？】
【毕竟，你可是神明啊，你，还存在吧？】
宁萱回到了家乡，发现不过是一年没回来而已，那座破旧的小土庙，却已经被移为了平地。
宁萱站在那块平地上，一时不知道自己该何去何从，又该魂归何处。
十年的时间能够做什么？
十年能够让一个懵懂少女成长为思想成熟的女人。
十年能够让两个陌生人变成不可或缺的家人。
十年能让一个人对另一个，永生难忘。
【你还欠我一个愿望，说好的，要满足我一个愿望的。】
【你明明能听见的，明明能听见我喜欢你。】
【一直做家人，一直做家人不好吗？】
宁萱把脸埋在膝盖脸，无声的流泪。
好想大声哭，可是哭不出来，已经没有力气再哭了。
那个一直陪着她的神明，会在她害怕的时候说：“别怕，你可是被神明庇佑的人，怎么可以害怕呢。”
会每天叫她起床，会提醒她加衣服，会给她盖被子，会折腾那些对她不礼貌的人。会附身在各种东西上惹她生气，他其实最喜欢看她生气，即使每次都会被报复，他还是想看她生气。
因为她生气的时候，眼里能看到他，眼里只能看到他。
身边的每一样东西都有他附身过的痕迹，他让所有的东西都染上了他的气息。
【变成人吧。】
不只一次她这么想着。
他其实是很温柔的神明，一直陪伴着她，没有点穿她的心思，那么温柔的包容着她那些大逆不道的想法。
但现在他不见了，那个害怕被遗忘，害怕寂寞的神明不见了。
宁萱觉得自己的心也跟着不见了。
【不能，一直永远留下吗？】
他还存在的，一定还存在的。
抱着这样的想法，宁萱等待了起来。
她依然是那个人前冰冻三尺的女王，工地上依然能听见她冷厉的呵斥声。
没有人能靠近她，她拒绝一切人的靠近，因为她还在等待一个不可能归来的人。
她似乎永远被好运眷顾，工作中永远不会出一点乱子，任何对她有恶念的人，都会在出手前自食恶果。
那是神明的馈赠，尽管他已不在她的身边。
可他依然在用他的方式保护着她。
“你能解释下你现在是什么情况吗？”尽管一年多没见，宁萱还是从灵魂波动上认出了对面的人是谁。
水嫩得要掐出水的男人委屈地说：“我的身体飘到了深海，我花了一点时间，才找到它。”
“我问的不是这个，我是问你，你来做什么？”
宁萱横了一条腿在门框上，拒绝对方进门。
男人疑惑地眨眼，用如水一般干净透彻的嗓音说：“当然是回来找你啊，宁萱，我变成人了，以后我可以作为人陪在你身边了。”
——你的愿望，宁萱，这是你的愿望。
宁萱眼神闪了闪，觉得眼前杵着的男人有点碍眼，她居然需要仰视他，于是不爽地说道：“蹲下。”
虽然不能理解，但男人还是乖乖蹲下了。
“这样顺眼多了。”宁萱满意地点了点头，然后甩手关上了门。
前河神：发生了什么？为什么我被关在了门外？
“宁萱？”
宁萱抱着膝盖蹲坐着，带泪的脸颊上却漫出了笑。
呐，不告而别的人，还是睡大街比较好吧。
“宁萱快开门！”
前河神努力挠着门，挠着挠着就四目相对了。
“宁萱，你哭了？”
宁萱咆哮：“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你为什么要把我的门挠烂！”
这么凶残的东西，她真的能养吗？
据说，他的口粮里还包括人类呢。
时隔十几年，宁萱再次生出了初见时的无力感。
总觉得，以后的人生会很麻烦呢。
遇见这样一个不靠谱的神明。
她爱的神明。
愿意一直陪着她的神明。
【全文完】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全文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