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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3、CHAPTER 59 创巨痛深 ...

  •   “Cathe……Cathi……Hisoka——”
      “爱拉?”
      “啊!”

      我锐利地惨叫一声,睁开眼睛的瞬间猛然躬身跳起,面前那人自然地伸出手臂接住我,一只手环过我脖颈扶住我后脑勺,另一只穿过臂下轻轻拍着我后背。

      “没事了,我在这里。”

      虽然听到他的声音让我安静下来,但身体的本能和大脑中未息的余波令我不由自主地缩成一团,全身抖得宛如一片秋风中的落叶,而且,不知是因为冷还是怕,我的牙齿不停地碰在一起,咯咯作响。我急速地喘着气,太阳穴的那根神经突突直跳,像是下一秒就会崩裂。

      西索稍微抬起手,关掉了此时对我来说亮得刺眼的灯。在黑暗的房间,以拥抱的姿态静静坐了好一会儿,我才惊魂甫定。

      “我肯定是被暗算了。”我说话的声音只比耳语高一点儿,不是我不想,而是我的嗓子现在疼痛得几乎说不出话来。

      西索伸手到床头拿过一杯还冒着热气的蜂蜜水,倾斜过杯子让我喝一点。“是血宴——她的血液含有念力,能让你身上的一些小毛病化作厉鬼来取你的性命,并且陷在过去最痛苦的记忆里丧失理智。虽然你洗掉了大部分,不过仍然有一些侵入了皮肤。”

      我慢慢明白过来,血宴……我被关在绝对空间时她确实那么说过,最痛苦的记忆……还有之前的种种症状,我会过敏,会吐,头痛,我早该想到了。我那一击还不足以致死。

      我嗅到空气中一丝淡淡的血味,那倒不像我自己身上残留的。“你……”我用力吸了口气,“你杀掉她了。”我用了陈述的语气。

      “啊……虽然把你丢在这里并不是我的本意,不过我猜你肯定能挨过来。”他一如既往地露出个轻佻的微笑,“找到她套出话后就杀掉了,顺便搭上用毒雾的那个。”

      也就是说,魔幽魂血队如今只剩重伤的队长魔旦一人了。死去的三人里,有两个最终是被曾经的“队友”西索取走了性命。

      利用完就毫不犹豫地抛弃,倒是像他的风格。可是我心里突然被猛地震了震:我在想什么啊?西索和那个人,本质上都是一样的!殊途但是同归……下一个查理或者血宴会是我吗?
      “怎么了?”

      我嗒然不语,沉默许久才哑声说:“多谢了。”
      “能出来还是靠你自己哩~没有坚强意志的人是出不来的。”他说话的语气听起来甚至有些沾沾自喜,“是吧,我的眼光果然没有错~”
      我微弱地叹口气,“别说了。”

      “嗯?我倒是很想知道你的记忆是什么哩~”西索稍微倾下身,眼神晦暗不明,“我回来的时候,你喊得够厉害的。”

      “我说什么了?”我把杯子放到床头,往被子里缩了缩,尽管我已经预感到了——我做噩梦就会说梦话,刚才陷在那么恐怖的回忆里,我可能在一直不停地尖叫。

      所以嗓子才会这么嘶哑疼痛。
      “全用西日耳曼语说的~”
      “西日耳曼语?”

      “奇怪~你不知道自己说的是什么语言?”

      我当然知道,我只要梦到公社,说的全是西日耳曼语,可能这是在公社里通用的。西索眯起眼睛看看我,露出个有点奇怪的微笑,“我可以给你重述一遍。开始是‘No!Let her go!It's my plan,she doesn't have the power,I did it——’”他甚至连我的声音都模仿得惟妙惟肖。
      我惊恐地瞪大眼睛——我全喊出来了?他全都听到了?

      “你好像在恳求谁呢,一直都是‘Make it stop’‘It's all my fault’‘I promise’之类的……我回来的时候你还在一直重复这段。”他说着突然凑过来,嘴唇几乎贴着我耳朵,“后来突然变成了‘Go to hell’‘Dirty fraud’……我很好奇是谁能让你这么痛恨呢……”

      黑发男子的面容在我脑海一闪而过,我猛然绷紧身体,手脚腕仿佛传来一阵被勒紧的疼痛。
      “你是明知故问。”我往被子里又缩了缩,绷紧的肌肉开始发疼颤抖。

      “那个把你浸水里的人?”
      “是。”我只蹦出一个单词,表达出不想继续这个话题的态度。可西索猫科动物般旺盛而恶劣的好奇心一旦被勾起是很难中断的,更何况现在的样子看起来是非得被满足不可。
      “Charlie?”

      “不是她!”我喊道,“她是我的……我的……”我绞尽脑汁找了一个比较合适的词,“同伴……她死了,她被那个人下令剥了皮拿去当坐垫,是因为我,我做了错事……”我痛苦地弓起身体,手指用力揪紧了头发。为什么不是我?是我主导的,是我违反过公社每一条规矩,是我咬掉了那人的耳朵!我才是应该死的人!

      而我还活着。
      我猛然翻过身用脊背对着西索,并不锐利的指甲在脖颈上深深挖出五条血痕。“别逼我!”我失控地大喊,“你以为我愿意回忆那些——最痛苦的——记忆?”

      “不,”他靠过来,手指轻柔地捏住我的手指迫使它们从脖颈上移开,“唉唉,都出血了呢……但是我认为呀,爱拉……你还能感觉到痛苦,这种痛苦是人性而非兽性的一部分。”

      你就没有。我的一半大脑下意识地想反驳,另一半大脑却无理由地冒出一个念想:奇术师当然不会把全部坦荡荡地展示在人前。

      “那么你呢?”我侧过脸看着他,“你的记忆又会是什么?”

      西索不知从哪里变出一个小盒子,拿出个小棉球按在我脖颈的伤痕上,我闻到酒精的味道,那种凉丝丝伴随着轻微的刺痛感让我又是从头到脚一阵轻颤。“我嘛。”他直起身,左手自前向后捋了一把头发,脸上露出少见的迷惘神情,“可能是第一次当空中飞人就搞砸了整场演出。”

      “所以你就改行当了魔术师?”我差点笑起来,“原来你真的在马戏团待过。”

      迷惘的表情只在西索脸上一闪而过,几秒钟后他又换回了原来那种轻浮的微笑,“不然呢?在你的想象中我过去是什么样的?”

      “我以为你是贫民窟打野架长大的,或者是从小受到良好教育的大家族的继承人。”

      “嘿嘿~你果然很敏锐呢~”他拿开棉球,掀开被子钻进来,手臂自身后环住我肩膀,用甜腻诱惑的口吻道,“来吧~我都告诉你了,你不能再告诉我一些……”
      ……
      “我会告诉你。”我闭着眼睛小声说,“但是这种事情只能让你一个人知道,明白吗?”

      “好~”他欢快地回答。

      我慢慢整理着混乱的记忆,有些迟疑地开口道:“查理的变形形态是只天鹅,白天鹅。而那个黑衣黑发的男人,应该是管我那一区的首席……没什么武力值但是智商很高,而且肯定是个念能力者。他有个手下,是改造人,变形形态是条蛇,代号是蛇鳞。查理被蛇鳞剥皮后,剩下的就被吃掉了。”

      “难怪你那么怕蛇。”
      我想起军舰岛上巴彭房间铺天盖地的蛇,心有余悸地点点头。“对……可能是鸟的天性吧。但是蛇鳞只能执行命令,因为他自己也是个实验品。我更怕的是人……”我转过身,面对面地看着他,想起什么似地补充道:“鸟最大的天敌不是蛇,是人啊。人类的恶意深不可测,而且,永无止境。”

      西索低头注视着我,那双灰色的眼睛此刻看起来异常专注。我发现他眼睛的颜色不全是灰色,在靠近瞳孔的地方,有一片浅浅的蓝色湖泊。

      “我以前违反过很多规则,比如偷面包、大声唱歌、把墙涂得乱七八糟、砸手上的镣铐,虽然想不起来,但我觉得我肯定干过这些,我从来就不是守纪律的人。”我回想道。西索轻轻笑起来:“原来你那个时候就富有反抗精神了。换了我我也会注意你的。”

      “以前的处罚也不过是沉水箱电击鞭打关铁笼之类的……难怪我用奇犽的电击器时和沉进水里的时候会冒出一些记忆。但是哪一次都不如这次严重,”我苦涩地说,“查理什么都没干啊。”

      西索抱我的手臂稍微收紧了,“你不明白,爱拉,□□有种惯用的方法,想从谁口里获取情报,就把他所重视的人——例如家人爱人朋友抓来。这是人的软肋,折磨这些人往往比折磨本人更有效。查理大概是你重要的同伴。”

      “应该是。”我闭眼想了想,我的记忆此时像一潭混浊的泥水,看不清底下沉着什么,但我每次伸手下去,都能捡起一颗鹅卵石。

      “那些位高权重的人,有些事情是可以随心所欲的。我待的那个区域是鸟类区,为了追求美观,很多没有攻击力的观赏型实验品都是小女孩。她们一个一个被传唤到办公室去……有些去了就不会回来了。”

      我不用再说下去了,西索低头轻轻吻了吻我额头,伸出一根手指按着我眉间:“别皱眉头……爱拉,一个烂果实不值得你恐惧。”

      “我知道。”我小声说,“但是……万一他的念能力很厉害呢?”

      “你怎么确定他是念能力者?”

      “我有种感觉,他一直在看着我。就是那种……”我想起了那双仿佛看穿一切的蓝眼睛,“一直有人窥视你的感觉,像背后装了监控器。”

      “监控器?”西索罕见地认真起来,“爱拉,还记得你的首席叫什么吗?”

      “Lau,或者Liu?”我从记忆的角落翻出一个音节,“我忘了。”

      “应该是Lau开头的名字……”西索说,“在军舰岛的那天晚上你也喊了这个名字。”

      “原来我那天有说梦话……不对,你居然没有告诉我!”

      “因为那时候我没想到我们会发展到这么亲近嘛~”西索故意绕起我一缕头发,在指间玩着,“嗯……这样一来,我们就知道那人的半个名字了。”

      “Lau……Laura?可是‘劳拉’是个女名呀。”

      “查理也是个男名,”西索提醒我,“或许那人并不叫劳拉,我们简称他Lau就行了。”

      我不想接话,于是话题到这里就中止了。我和他面对面侧躺着,半拥半抱的姿态。他身上有股我以前很讨厌但是现在很熟悉的味道,有淡淡的血腥味——浓郁的时候我绝不会主动靠近,有沐浴后的香皂味,没有平时的脂粉味,不知怎的,这些味道此时让我心安。我稍微弓起身,额头抵着他胸膛,它平稳地传来一下下有力的心跳,让我不由得有片刻失神。

      “……爸爸。”我喃喃道。当我意识到的时候,已经晚了。西索停住绕着我头发的手,双手捧起我的脸把它抬起来。

      “什么?”他的眼睛威胁性地眯起来,明明白白传达着不是很认真的不爽,“我有那么老吗?”

      “呃——”我尴尬地拍开他的手,觉得整张脸都红了起来,“没有没有,你很年轻很年轻,肯定比我爸爸年轻——啊,其实我没见过爸爸,我只是觉得你有点……然后就这么叫了。”完蛋了爱拉,不要说话了,你是在越抹越黑啊!虽然我也没觉得西索很年轻就是了……

      “随便叫年轻男人爸爸是很失礼的事情喃”西索重又笑起来,露出一口白牙,大白鲨的牙,“下次再对我这么叫的话我不保证会对你做些什么~”

      我尴尬地说我知道了。我怎么会叫爸爸呢?西索跟我想象中的爸爸一点都不像,这不像那不像哪都不像。但是面前这个成年男性对我的态度跟首席、凯瑟琳甚至奇犽小杰都如此不同,有时像对手有时像朋友,有时又不像两者间的任何一个,他让我在这么长时间的相处中不由自主地脱下坚硬的壳,露出其中的内容物。就像一年前西索踏着二十几个考生的尸体走来时,我绝不会想到有一天会向他交付秘密。
      这种变化让我迷惘。我合上眼睛,脑海里闪过的一个念头:我想错了……那个人渣,他跟西索没有任何可比性。在看过我的变形形态后,西索还是把我看作人,完全用对人而不是对一个人形怪物的态度来对我,这就是本质的区别。他肯定我,理解我,关照我,而‘Lau’从来不会这样。

      我只希望这次不会再看错人。

  • 作者有话要说:  Go to hell下地狱、去死吧
    Dirty fraud下流的骗子
    这是五岁的爱拉能说的最狠的骂人话,当时她还不会太多高级词汇。
    至于为什么爱拉最痛苦的记忆是同伴查理被剥皮,因为对于这件事年幼的爱拉有种拖累别人的负疚感,而做其他违规的事时只有自己被惩罚。这种负疚感伴随着亲眼见查理被活生生剥皮,让她绝望得几乎活不下去。
    至于到底是做了什么事呢,答案应该很明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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