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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3、CHAPTER 101 黑暗中的报时 ...


  •   第二天我去找了云谷,他和智喜仍然留在这里修行,智喜已经打到200层了,不过要想继续赢比赛仍然是很艰辛的挑战。
      我告诉云谷,我打算修炼我的具现化能力,虽然它现在已经有了薄薄的气刃雏形,但毕竟还是接近变化系能力而不是具现化的实体。
      “具现化系的修习相比起变化系需要更多的想象。”云谷告诉我,“首先,你决定具现化什么?对于你想要具现的东西,你必须具有强烈的愿望。”
      我点点头,“我已经决定了,事实上,当它有这个雏形时,我就知道自己的愿望了。”
      从口袋中取出那张带着吻印的扑克,我将它夹在指间,手背向外,微屈手指,非常标准的弹射姿势。“我希望能具现化它,来弥补我远程攻击不足的缺点,并且辅助我的变化系能力。”
      云谷眼神有些复杂地看着那张扑克牌,“决定了是扑克之后,你就开始练习想象。在这段过程中,你可能需要画几百几千张扑克的素描,每天把玩它,感受它,甚至品尝。然后开始梦到它,产生看到它的幻觉,能感觉到它的重量、听到它的声音,这时候,你就把真实的扑克收起来,想象着把它拿在手中——直到具现化出扑克。”
      虽然知道具现化系修习是有点神经质,但听到这么复杂的内容,我还是大受震撼。“这段过程需要很长时间吗?”
      “这要看个人的资质。不过我觉得以爱拉小姐的意志和悟性要不了太长时间。”
      我惊讶地看着他,云谷笑了笑,“比起半年前你真的成长了很多。你和西索的那场比赛,我是赌你赢的。”
      “啊哈哈,云谷老师,没想到你也是个赌怪啊。”说真的,现在云谷比半年前那个不苟言笑的严肃老师亲切多了。
      “事实证明我赌对了。如果放在半年前,我说什么也不会赌你赢。也许西索教了你很多念的应用技,但你的成长主要还是靠自己。”他凝视着我,眼神里充满感慨,“你和西索确实有很多相似的地方——比如说作战时的那种应变能力,还有总能绝处逢生的奇迹。最重要的是你非常坚定,我相信没有什么能摧毁你的意志。”
      他拍拍我的肩膀,“好好准备吧,爱拉,我还是赌你赢。”

      我回到房间之后开始实践云谷的方法。起初很顺利,我在手中把玩扑克,用它堆扑克塔、射靶子,甚至舔一舔,接着我就在睡梦里看见了它。但接下来让它具现在我手中却不是件容易的事,有时我已经能感到指间夹着它了,它的重量和质感都清晰可见,可是睁眼一看还是什么也没有。
      准备时间一晃而过,我不得不承认在四天之内修习出一个新能力并不现实。唉,我本来已经幻想出自己拿出牌震撼我的对手一整年了——“真巧啊,您也是个牌佬?”
      蒙大拿站在擂台的另一头,他穿着一身像巫师似的长袍,双手藏在袖子里,令我难以捉摸袖子中的动作。
      “知道我为什么要挑战你吗?”在我打量他的同时,他也在上下扫视着我。“不得不承认,你在这个年龄就爬上楼主之位堪称奇迹,就让我看看,你到底有多少能耐。”
      我没有理会他,曲膝压低身体重心,摆好了作战的姿势。
      如我所料,开局他立刻丢了张云雾牌,几乎让大半个场地被云雾所笼罩,似乎有意把我往没有云雾的小半个场地逼,以此来限制我的行动范围。
      我同时运起“缠”和“练”,让气以自身为圆心向外扩展。我的“圆”侦察范围能达到半径50米,覆盖这个擂台绰绰有余,麻烦的是我既要用“圆”监视他在云雾中的动向,又要提防他那条绳索,还要迅速改变身体特定部位的攻防力来给予对方伤害,一心三用,对我来说是个前所未有的挑战。
      “圆”像声波一般传开,碰到了什么,被反弹回来。我轻轻勾起嘴角,左手用引力对准了他——抓到你了。
      他被我拽着脖子拉过来,瞬息之间,一条绳索蛇般蹿上我的身体,我早有准备,右手斥力膨胀偏移绳索,不出所料的话他下一张该出那个杀招了——绿光!果然没错!
      我就地一滚,绿光擦着我的耳朵边上险险掠过,它的呼啸中带着死亡的气息。我还没来得及庆幸自己和死亡擦肩而过,就感到他抬手又放了一张云雾牌,这样一来我就直接笼进了云雾的范围——难道他这道绿光不是取我性命,而是预判了我的预判,来逼我走位吗?
      不,这和他第一张云雾牌不一样,我的鼻腔中吸进了一小口雾,霎时间喉咙里涌上一股腥甜,天旋地转。我摇晃了一下,靠着长期锻炼的身体素质和意志力才没有摔倒。抬头一看,一条加了“隐”的、密布倒刺的绳索正像鞭子般等待着我。
      ……
      “喂?哦,妈妈,我赢了。”
      我赢了这场比赛。我身体的各个部分因为剧烈运动和胜利,简直就像散了架。念力几乎消耗一空,头脑还在因为缺氧而晕眩。我摁了几下才接通基裘的电话,她就像是看了我比赛的直播一般卡着点打来。
      “情况不妙……这家伙很狡猾,为了打赢他我受了伤,需要在这里休息几天。”为了能在外面多玩几天,我试图撒个小谎,但这根本没法骗过她。
      “露露,告诉妈妈,你到底受了多严重的伤,连全自动飞艇都不能驾驶?”她在电话那头质问我,尖锐的声音穿透了听筒,带着电流的杂音攻击着我的耳膜,“妈妈现在就叫伊路米接你回家!”
      听到这个名字,我条件反射地拒绝了。“不用,不碍事,而且爸爸给我通讯器了,要是伤势严重,我自己会叫医疗队的。”
      “你爸爸竟然只给你一个通讯器?!”她在电话后面抓狂了,“真是的!太不负责任了!要是你真的受了重伤,你怎么可能爬得起来去摁通讯器呢?!不行,露露,如果你伤得不严重,现在就驾飞艇回来!”
      “我可以,但是我不想。”一想到回家之后除了吃丰盛的早午晚饭、精致的早茶和下午茶,和基裘在庭院里散步、插花、泡温泉和做皮肤保养按摩,此外再也没有别的事可干,还要面对居心叵测的伊路米、有着莫名敌意的柯特、基裘无穷无尽的让我当杀手的游说,我就更加不想回家了。
      想来想去多说无益,我直接摊牌了,“我想在外面一个人待几天。”
      出乎我意料的是,基裘安静了几秒,再开口时是无法抑制的颤抖声音,“露露……你对妈妈有什么不满吗?”
      ……我握着电话犹豫了几秒,于物质条件来说,我当然没有任何不满,但我不满的真正缘由又让我一时间没法组织语言。这一两秒的犹豫却已经让她认定了自己的判断。
      “露露,妈妈知道你在家待得不习惯。你失踪了十四年,回家才十四天啊。”她的声音继续低落下去,变成了一种几不可闻的啜泣,“你爸爸说最好放任你,但是妈妈做不到……你是妈妈唯一的女儿,还没来得及好好疼爱就弄丢了。妈妈无时无刻不在担心你的安全,你在外面过着怎样的生活,是不是冷了饿了,会不会受伤、残疾,甚至不知道你是不是还活着……啊,露露,你知道这十四年妈妈是怎么熬过来的吗?”
      我已经习惯了别人的挖苦、谩骂、嘲笑、威胁,但她不是别人,是我的生母,她的饮泣让我痛苦,我人生中从未听过当母亲的如此低声下气乞求自己的女儿,仿佛我做了什么罪大恶极的事,这不亚于一场折磨。我的脚趾,如果附着“硬”的话,想必已经在天空竞技场挖出一套三室一厅了。
      我的沉默就像是退让的暗喻,给予了她乘胜追击的空间,她无穷无尽的眼泪和温声软语此时都变成了尖锐的武器向我进攻,瓦解着我的防线。
      “妈妈每天都在悔恨当时没能保护好你。”
      “知道你还活着的时候,妈妈只想把过去一切亏欠的都弥补给你。
      “妈妈想给你世界上最好的东西,不让你受一点委屈。”
      “露露,答应我,再回来多陪妈妈几天,让妈妈再多看你几天吧。”
      在听到“算妈妈求你了”这句话时我终于不堪忍受地挥动手臂将手机扔到了房间另一头,试图手动制造一场通话故障来结束它。这可恶的诺O亚不但没有摔坏,反而碰到了音量键,把这句话的回音放大了好几倍,为这场折磨划上了一个完美的句号。
      我慢慢走过去,捡起电话,我的声音听起来虚弱极了,“好吧,那就让我自己回去吧。”什么都好,快点结束这一切吧。
      现在,只有两个选择,一是伊路米抓我回去,二是我自己回去。
      我仰躺在沙发上,将拳头握紧举到前方,呆望着那一丝丝微弱的气。我的状况比我所陈述的糟多了,蒙大拿是个实力不俗的对手,他甚至隐藏了能力,云雾和绳索都可以在对手提防绿光时悄然无声地变化成毒雾和鞭子,两相组合,就是另一个致命杀招。这个时候最好的办法就是席巴教我的那招,专治一切花里胡哨。我的斥力聚在手上一口气丢出去,效果不亚于当场引爆一颗核/弹。
      总之为了打赢他我不仅消耗了大量的念,身上还多了不少带倒刺的鞭子划出的血口,是一个体力念力都不容乐观的状态。要是现在碰上伊路米,我肯定打不过他,还有可能被他暗算。还是自己驾飞艇回去好了,起码从这里到家还有安全的六个小时。
      我第二次重返枯枯戮山。

      基裘在停机坪等我,还是那一幕,两排管家执事整齐划一地鞠躬,基裘冲过来检查我裸露的皮肤。
      “这里!这里!还有这里!都划伤了!”她颤抖的手指抚摸过我手掌到上臂的一道伤口,“这么深的伤口——露露,这个必须好好处理一下!”
      我强忍着不适才没有避开,“别紧张,我已经处理过了。”
      “什么?拿胶布贴起来,这也算处理过吗?”她不由分说地拽我去家庭医院,“露露,这样会留疤的,你身上的疤已经够多了——”
      “再多一两道也不要紧。”我轻描淡写地说,但这句话好像一下子触到了她的逆鳞。
      “露露,”她的面色沉了下来,伸直双臂,双手握着我的肩膀,就像我小时候对我说话那样,她俯视着我,“你是不是不喜欢妈妈给你的身体,所以才这么不在乎、可以随便毁掉?”
      我一时没听出这话的前后逻辑,愣了两秒冒出一句:“哦,那倒不是因为那个。”
      “那是因为什么?!露露,告诉妈妈?!”
      “胜败乃兵家常事。”我干巴巴地说,“况且,碰到什么样的对手,遇到什么样的念能力,我是否会受伤,都是我不能控制的。”
      “这也是你不能控制的吗?”她抬起手指,尖尖的指甲几乎按进了我右颧骨向太阳穴方向那道差点划破右眼的伤痕,那是和西索死斗时留下的,“露露,你明明有很多个选择,可你为什么偏偏要自找麻烦?”
      我双手抓住她的小臂发力,试图逼迫她放开对我的钳制,但基裘的腕力此时大得吓人,而力量从来不是我的强项。
      “别管我,我说过了,这不是我能控制的。”
      “那就向妈妈道歉,”她向我倾身,更近了,我能看到她电子眼里倒映着的我,紧抿双唇神情冷漠,“和妈妈保证你再也不会追逐危险了。”
      头好痛。我闭了闭眼睛,深刻理解奇犽为什么要离家出走了,是我我也会。“我为什么要道歉?我并没有错,而且听我违心的道歉难道你就开心了吗?我也不想对一些虚无缥缈的事作承诺,我的人生是我的,不是你的。”
      我的双肩发出一层斥力,一扭身逃开基裘的掌控,把她甩在了身后。她的饮泣在空旷的走廊回响。
      我加快了脚步,转过一个拐角,柯特从窗户的阴影里走出来,用那双猫儿似的蓝紫色眼睛冷冰冰地凝视我。
      “一分零二秒,新纪录。”他张开手掌,露出一只精致的小秒表。
      “什么?”我看着他,摸不着头脑。
      “从你降落到枯枯戮山,到惹母亲伤心的时长。”他打开手中的秒表,“上一次,是两小时。”
      “所以呢?”我双手抱在胸前,是一副戒备的姿势,“你想表达什么?”
      “你凭什么可以这样践踏母亲的爱?”他向我逼近了一步,眼神中似乎暗燃着森冷的怒火,“你回家之后没有一刻不让母亲难过。你以为你是什么人?你就是她痛苦的根由。”
      “爱有很多种方式,这一种,是我不能接受的。”我能感到自己嘴唇正在微微颤抖,我想这样吗?我不想这样吗?我离开家已经太久了,我学不会爱家人,也不习惯以这样的方式被爱。“告诉妈妈,放过我也放过她吧,别再让我们互相折磨了。”
      我转身离开。在我的身后,柯特的目光追逐着我的身影。片刻,大概是基裘追了过来,柯特走过去轻声安抚她。我站在走廊尽头回头望去,看见基裘双手掩面哭泣,而柯特孤独地笼罩在妈妈的圆裙投下的阴影里。
      晚饭时席巴和伊路米都不在,桀诺爷爷光速吃完饭说要去会会老友就消失了,把我、基裘和柯特同时留在餐桌上,没有人说话,气氛沉闷得就像一潭死水。
      我机械地切着牛排,耳边似乎还回荡着基裘的哭泣。她不像白天时那么咄咄逼人了,连电子眼闪烁的频率都低了很多。我能感到她时不时抬头看看我,又在我投以注视之前立刻移开。
      “露露?”她的低唤听起来小心翼翼,像是害怕我暴起一般,“抬头……看一看妈妈吧,妈妈承认自己做得不对。妈妈不该那样强迫你。”
      我的确因为震惊抬头盯了她几秒,柯特也是。基裘接着恳求道:“在家歇一歇吧?身上的伤势如果不尽早处理,也许会影响下一场战斗。”。
      她说得确实不错,我的不少陈年旧伤都影响到了我的战斗能力,例如左脚踝骨折之后就变得特别容易再次扭伤。权衡之后我跟基裘一起去了家族医院。早就在那里待命的医生护士立刻忙碌起来,给我脱掉那身浸了血水和汗水的战斗服,全身消毒,该清创的清创,该缝合的缝合。局麻使用的麻醉剂浓度达到了正常的两千倍,但缝合到一半时就失效了,差点把我疼昏过去。
      “还疼吗?”手术完后基裘进来探视我,帮我擦擦额上的冷汗,她看起来确实是心疼了。
      “嗯,麻醉剂不太管用。”我点点头。
      “要不要吃点止痛抑制药片?”
      “……不用了。”
      “露露,奇美拉公社改造过你,对吗?”她轻声问,手掌绕到我的后背,轻轻摸摸我的肩胛骨,“用一只水晶鸟的羽骨替换了你的肩胛骨?”
      “哦,倒也没错。”我的话语极为平静,心里却是风起云涌。我并不奇怪席巴会把我的话告诉她,要是不告诉她,那才奇怪呢。问题是她的态度是怎样的?她会崩溃吗?会愤怒吗?会伤心吗?会狂喜吗?我对她所知甚少,所以根本无从猜测。
      她的手掌下行,搭在了我的手掌上,柔软又温暖,让我觉得她是想要以这种方式抚慰我。她的肩膀在微微颤抖着,说话的声音也是。
      “这东西……已经成为你身体的一部分了,是吗?”
      “……我也不太清楚。”我搪塞道,“以前找过不少医生做手术剥离它,但是都失败了,也许解铃还需系铃人吧。”
      “不!”她拉着我的手猛地抽搐了一下,“没必要去找奇美拉!我们家招聘了世界上最好的、经验丰富的医生,你可以在家做手术。拍个片子,让医生们研究出解决方案,经过你的同意再执行,好不好?”
      我犹豫了。
      这个条件,的确非常诱人。一直以来我所渴求的不就是这个吗?一场手术,永远告别这个会失控的、不稳定的怪物躯体,再也不用担心无差别攻击杀害我在乎的人。
      “试一次,只是试试?”她继续哄我,“如果成功,你就不会再被那东西玷污了。如果失败了,最差的结果也只是维持现状。”
      “……好。”我动心了,“那就试试看吧,如果家里的医生失败了,也请不要怪罪他们。”
      拍X光片。片子里我的全身骨骼看起来都长在该长的地方,形状优美流畅,骨密度均匀,看起来真是完美极了。如果不是我和基裘的坚持,和背后两道弧形的伤疤,医生们无论如何也不相信我的肩胛骨被替换过。
      “也就是说,从您六岁到如今的十四岁,这副水晶鸟的羽骨,是和您的身体成长完全同步的。”医生擦擦冷汗,看样子他也没有处理过这样的病人,“我不能保证百分百成功,只能提出一个有可行性的方案。”
      这个方案就是用钛合金制造一副肩胛骨并替换我原有的骨骼。钛合金人造骨骼带有可供骨头长入的孔隙,相邻的胸骨和肋骨在生长的过程中会进入孔隙,使真骨与假骨之间结成一体。我觉得这个方案听起来不错,尽管都是骨骼改造,但钛合金骨骼总不会在月圆之夜跳起来咬我。
      一切步骤都十分高效、有条不紊地进行着,制造钛合金骨骼,全身消毒,趴上手术台,注入麻醉剂。这一次麻醉剂的浓度比上一次要浓,我很快感到了晕眩,像要昏昏入睡一般。
      闭上眼睛,一片黑暗中,听觉和嗅觉变得尤其敏感。墙上挂钟轻微的嘀嗒声,医生护士麻醉师们手中的器械轻轻碰撞浅盘的清脆响声,脚步声,手术盖单上的清洗液味,拖过的地面泛起的次氯酸味,酒精味,还有……血腥味。
      嘀——嗒,嘀——嗒。
      没有人说话。对付我背后那副非人的骨骼,他们难道完全不需要交流吗?
      我突然惊觉,自从我趴上这张手术台起,手术室里就没有一个人说话。那血液缓缓滴落的声音,也并非来自我背上的伤口。脚步声和器械声现在也消失了,屋子里只有挂钟和血一起嘀嗒作响。怎么回事?我撑着最后的力气掀开手术盖单爬起来——一屋子神情呆滞、目光无神、被控制的人……
      我的心像落入了深渊的石头,直往下沉。我强打起精神说:“妈妈,你根本没想给我换骨骼,是不是?”
      基裘自手术室的门边向我走近,我连连后退,直到后背碰到了墙壁,无力地顺着墙壁滑下去。她随着我的跌倒而半跪下来,双手穿过我的胳膊下方,像抱个小孩子般把我揽进怀里。
      “不管手术成功还是失败,你都会远走高飞,是吗?”她的话语里带着无限的悲哀,“这么多年了,妈妈是不是还是无法留住你?”
      这个问题,我无法回答。而她更加收紧了双手,几乎要把我全身的骨骼碾碎。
      “看到你身上的伤疤时,妈妈心都碎了,妈妈害怕你下一次重伤濒死,甚至再也回不来了。妈妈失去了你一次,不想再失去你第二次。”
      和她手上的动作是不同,她的嘴唇是柔软的,带着泪水亲吻我的额头和脸颊。
      “你是我的女儿,露露,不要离开我,留在妈妈身边,永远做妈妈的孩子吧,妈妈比任何人都爱你。”
      现在我明白过来,为什么她不顾一切地要我回家,为什么要我处理伤口,为什么劝我做手术,威逼和服软皆为诡计,就像一只蜘蛛,一步步引诱着猎物落网。
      我将脸转向了另一边,“伊路米,给我滚出来。”
      他如我所言从阴影中移步而出,睁着一双和针人一样无神的眼睛,若无其事地打了个招呼:“哟。”
      “趁虚而入?真有你的。”我的话语里一定带着浓浓的轻蔑和鄙夷。
      “这怎么能叫趁虚而入呢?这顶多算是不战而屈人之兵。”他实话实说,表情镇静,但掩饰不了目的即将达成的愉悦。
      照理说,我的念力体力都不在全盛期,还受到了全身麻醉,已经是板上鱼肉任人刀俎。但我还是用最后一丝力气,越过手术台用指甲狠抓伊路米的脸,他显然没想到我在这种劣势下还要拼命反击,那张和他妈妈如出一辙的漂亮脸上立刻多了五道深深的、流血的爪痕。我大喊着厉声咒骂他们,把我的愤怒掷在他们脸上,用我的仇恨砸烂手术室的地板。
      似乎有很多双手抓着我,有基裘的,伊路米的,柯特的,直到把我拽回手术台上,身体和四肢都被绑起来。我用斥力接着轰炸我周身的一切,一支针头随即扎到我血管里,我头疼欲裂,脉搏在我的前额、眼睛后面跳动得那么厉害,以至于所有的事物都在跳动。他们的面孔像蝴蝶似的飘忽不定,一些花朵和闪光环绕着我旋转,嘴里尝到冷水和海绵的气味。
      然后是耀眼的蓝光……在金属电夹上一闪而过,一瞬间,我的头发立刻竖了起来,我像是被一下子抛到了天上,眼睛瞪得大大的,身体动弹不得。我什么也够不着了,眼前金星乱冒,我徒劳地伸手,想在剧烈的痛苦中抓住一颗金灰色的星星。
      我对着那颗星星说:毁灭我吧。

  • 作者有话要说:  爱而不得,那就控制。操作系麻麻就是这么打算的,正好和大哥一拍即合。
    柯特:没人在乎我,我只是个不被在意的.jpg
    爱拉错就错在她第一次当女儿,低估了家人的城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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