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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局内茫然两不知 ...

  •   不知不觉间,竟被那周氏父子缠着聊了整整一天,从古体诗到近体诗,从七言绝句到七言律诗,从午饭说到晚餐,从太阳初升到夕阳西落,说的我口干舌燥,肥光光的额头直冒清汗。
      直到入夜时分,那明儿打着灯笼寻过来,那兴奋过度的周应昌才算放了手。
      临迈出门口,那周应昌追在后面喊道:“殊儿,以后,就叫舅舅吧!”
      我弓身称是。

      出得门来,偷偷吁了一口气,抬袖拭了拭额头,携了明儿往住处走去,走到梅苑门口,回头一看,竟见那周允乾不急不燥的跟在后面,不觉挑眉问他何事?
      那人笑吟吟的说道:“殊儿切莫误会,愚兄么,也住在这梅苑。”
      怪不得呢,想来那六角亭中的文房四宝,便是他的了!只是,如此轻易的便把我给卖了,真是让人不甘!
      我点了点头,淡然抬手施礼,进了自己的房间。

      梳洗之后,披了衣服,坐于灯下看书!
      这洛国的书么,在思想上并不丰富饱满,但内含的风土人趣闻到更充实些,且更纪实。从而不难看出,这洛国朝庭,到是很重视民风的。
      从别一方面揣度,那晏老爹可能非资深文化人,离得朝堂又远,不太懂什么安邦定国,所以,只给儿子配置了皆为民风的书,只是,那私熟先生,也见识如此浅薄么?
      到也问过那明儿,却问不清楚,毕竟那孩子识得的字更有限了。
      还好,我这性格并不钻牛角尖,即来之则安之,放开心情慢慢享受这些书就好!

      翻得一页,上曰:
      “某农夫得一子,貌美如花。送于当地县令,县令大喜,赏农夫肥沃土地十顷,农夫富。
      后,农夫次子又初长成,且胜长子。又献于县令,求更珍贵之物!县令收次子,还长子。且曰:此子,貌美之躯为我换得诸多好处!故为我最珍贵之物也!
      农夫无奈,领长子回家。因其被千夫骑乘,早非完璧,便再无人问津而终老家中!被当地人沦为笑柄!”

      读毕,不觉按头轻笑:这民风虽然落后,竟能懂得用美人计,只可惜生生的毁了两个美人!
      转念又一想:这洛国到蛮开放的,不仅盛行男风,而且百姓可随意调侃官员,言论自由如此,真是难得、难得了!
      正笑着,有人轻轻敲窗,抬眸望了,竟是那狐狸周允乾!

      想来是刚刚沐浴过,那人长发披肩,长衫未系,浑身散发着脉脉梅花香味,媚得,竟真象个修成精的狐狸。
      低咳一声,站起身来,请他入内!
      那狐狸精轻飘进房里,眯眼问道:“书里有什么好笑的事,竟让殊儿笑得若早前儿这院子里的梅花似的?”
      忽略他语中的戏嘻,把书递到他面前,道:“一则可笑的故事罢了!”
      那狐狸看了一眼书名,拧眉说:“殊儿,竟喜欢读这样的书么?”
      “无关喜欢,只是,我手里只有这种书。表兄看来,晏殊应该看什么样的书?”我抬了眼睛问道。
      他惊讶的瞠目看了我半天,才问道:“那这许多年,你,你竟都是看这些书度过的么?”我不置可否——到是这许多天,我确实是看这些书度过的!
      他忽然伸出手来,拉住我便往外走。我只得随手拿了那披风披于肩上,与他出去。
      这种习惯是在前世养成的,那时候有孝喘沉疴,一不小心就会发作,所以自我保护的意识很强烈。到了这世,虽无孝喘困忧,毕竟差点因伤寒丧命,所以,更珍惜这条捡来的命了。

      只一晃神,便被他带到一道门前,举手推了,一股宣纸书香之气立即浓浓的扑鼻而来,眼睛不觉一亮,快步走了进去,惊喜的看到——竟是,竟是满屋的书!
      不再管那狐狸,径直的扑了上去,抽出一本开始翻看。
      这,这便是这个世界上,还被收为藏书的思想著作么?
      虽比那民风在措辞语句上更雕琢了些,阐述更清晰了些,但大致上,还是没有脱离最原始的思想范畴,而且皆以诗文形式表达。
      于是,再抽出一本。还是诗文。
      于是,我再抽、再抽……
      直到被那早已遗忘的狐狸伸手制止。
      他问:“怎么,这些书,都不喜欢吗?还是有什么问题?”
      我严肃的问他:“表兄,舅舅乃朝中一品大员,这些收藏的书,应该是洛国精髓了吧?”看他点头,再问:“那陵、策两个国家的书籍,想来也列括其中了?”那狐狸又点头。
      我不觉摸了摸鼻子,把书一一放回原处,讪讪道:“好书,好书!”
      心里却沉吟起来!
      总体看来,这洛国么,以文治国,崇尚文化,而忽略了两手抓,两手都要硬的方针,在武力上,简直简直瘸腿的很!而且这文,也过于单一,简单的讲,便是以诗文为根本,总体治国方针也是以这发扬诗文为根本目的,并且这种思想颇具垄断意味,因为,竟再没有找到其它能与之抗衡的不同理论的书。
      也难怪那应称之为舅舅的周应昌,一见我诗词,便会惊喜若狂致此呢。

      唉,让我颇为疑惑的是,如此单纯治国理念和如此薄弱的国防力量,难道,竟从未受到过那二国的侵犯么?
      而且,这,这与我接触的那些百花齐放、百家争鸣的千年思想,无论是境界还是意义深远上,都简直是云泥之别。

      望了一眼那紧盯住我的狐狸,手指敲着桌子,脑海里开始措辞——
      这要我如何说呢,难道要我告诉他,你们的诗文根本不能治国么?
      或者,要我告诉他,他们这个世界,需要的是重新开辟鸿蒙么?
      更或者,让我拍着胸说:扔了那些支派横生的杂乱诗文,让我来告诉你们什么才叫立国之本、什么才叫诗词歌赋?
      咳!好象、好象,我这个前古汉语大学教授,也没那个本事,或者,也没那个义务吧!而且,相比之下,我更置力于实现那结草为庐,与村姑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对这些伟大事业,着实不感兴趣,而且,我这些观念相对这混沌世界来讲,也太过新潮,冒然激进,实在与这自然发展之规律,极不相附,所以,还是,还是留给那些后来者慢慢去探索吧!
      更何况,从另一角度来考虑,这极度接近自然之风的诗文,也自有一种韵味,想那前世的一首《诗。蒹葭》,不就是最得风人深致么。
      想及此,不觉又摸了一下鼻子,笑着对那狐狸说:“呵呵……这些书,平日里很少见,所以起了贪念,想一口气就读完,让表兄见笑了!可否允我、我慢慢读吗?”
      那狐狸闪着细亮的眼睛,把我从上到下,又从下到上的凌迟了一番后,才慢慢说道:“是么,殊儿,确实喜欢?”见我很真诚地点头,也学了我的样子,用修长的手指敲着桌子,半天才点头说:“既然殊儿喜欢,那就随便拿吧!”
      说完,起身飘出门去。
      望着那纤长的背影,汗透青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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