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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0、求得善终 ...

  •   2015年的6月。
      我见证了沈文宣的叛逃,也见证了他的死亡。

      风吹起白色亚麻布窗帘,带来中东炎热的空气。
      我靠在病床上,肩膀上打着绑带,大腿上放着一本迟迟未看的小说。
      门虚掩着,唐晓翼和医生站在外面的走廊上低声说话,他时不时回头看我一眼,我则始终把目光凝聚在窗户上。

      距离沈文宣死亡已经过去了三天。
      现在回忆起那一刻,我依旧觉得恐怖……他躺在我怀里,浑身都是血,而我肩膀伤口再度撕裂,身上也全都是血,有他的也有我的。
      我从来都不知道一个人身体里居然可以流出这么多的血……可是这一幕就真实的发生在我眼前,我看见血从沈文宣身体里流出来,打湿衣裳沾上我的手指,温热的血液也浸湿了我的衣服。
      鼻尖全是血腥气,我应该是在哭吧,不然为什么会有液体从我嘴角渗入,令我尝到咸味。

      我无法想象我在失去父亲之后,又要再次经历失去亲近的人的厄运。
      而且沈文宣死之前,告诉我说,我的父亲并没有死。

      对于这一消息,我早有预感,但是经由沈文宣之口说出来加以证实,我却不知所措起来。
      他临死前对我说的最后一句话是“尹叔叔还活着”,对唐晓翼说的最后一句话却是“照顾好我妹子”。
      那时唐晓翼扶着我的肩膀,我和他一起看着沈文宣的气息彻底中断、瞳孔彻底涣散。

      我哭得不能自已,捧着他的脸却一个字都说不出口,因为知道即使说了,他也听不见了。
      多可惜啊。
      我们认识了十七年,可是直到这一刻,我才知道我还有多少话还没有和你说。
      因为我总以为我们来日方长,还有很长很长的岁月可以供我蹉跎。

      你先我而去,等我死后,我又要去哪里找你呢。

      唐晓翼放在我肩膀上的手骤然一顿,他抬起手掌,垂眸看我:“你也在流血。”
      “……没有,”我抱紧了沈文宣,“那是……是他的血……”

      “是你的。”
      “华清璃给我注射了药剂,使我的凝血能力变差,伤口很难自然止血。”干脆告诉他我已经知道这回事了,“我之前受了伤,现在不过是伤口被撕开了而已。”
      我偏过头看着唐晓翼,笑:“想不到吧,我什么都知道。”

      包括你的想法。
      我也都知道。

      唐晓翼蹙眉:“你需要立刻处理伤口。”
      我摇头:“不需要,死不了。”低下头将额头贴上沈文宣仍有余温的额头,“……我想和他待在一起。”
      “宋朴,”他低低地叫我,声音骤然拔高,“宋朴!”

      唐晓翼抓住我的手臂试图将我拖离沈文宣身边。
      我剧烈挣扎拼命伸手去推他。

      “我流血了又怎么样……”我声嘶力竭,像骂街的泼妇,“我流得再多、有他流得多吗?我……我只是想……”
      挣扎的动作慢慢停滞,我捂住脸。
      “……我只是想和他待在一起啊……”

      透过指缝,我看见唐晓翼的眼神。
      他看着我,昏暗血腥的房间里他眼里只有我,他看见一个伤痕累累怯懦无能的宋朴,他看见一个血迹斑斑无力回天的宋朴,他看见……
      他为之心疼的宋朴。

      我转过头去看沈文宣。他蜷缩在地上,像是又回到了那个晚上,他翻阳台闯进我家,累极困极睡倒在我身边。光影分割之间我看见他的脸庞,这一瞬他还是如少年时那般天真稚嫩。
      终不似,少年游。

      我该如何向他的父母解释,如何向自己解释。沈文宣中弹身亡的这一画面已经深深地烙印在了视网膜上,忘不掉抹不消,很长一段时间里我闭上眼就能想起他死去的模样。
      他唇角似乎还带笑。

      唐晓翼从我身后把我抱进怀里,我转身把脸埋到他胸前哭泣。他抚摸着我的头发,在我发顶落下一个接着一个的轻柔的吻。
      “我真的、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我断断续续,“你答应了我的,不会让他们死的……可是为什么、为什么我还是……我居然……”
      最不想让沈文宣死的人是我。
      让他为我而死的人也是我。
      我是杀死沈文宣的刽子手——这一认识不断地折磨着我。

      无心作恶,恶却已经铸成。
      没有比这更令人难受的了。

      “宋朴,没关系的,”他还在说,“错的不在你,你什么都没做,是安迪瓦兰杀了沈文宣,他是罪魁祸首。”
      不是这样的。
      错的是我。
      就是我。

      我抬头看着他。昏暗模糊的光线照亮了唐晓翼的脸庞,他的眼底落了一层朦胧的阴影,睫毛微微抖动,唇线流畅优美。
      无辜的表情。他在我面前总是无辜的、温和的、宠溺的——我现在却觉得令人作呕。

      真奇怪,明明我和这个男人是最亲密的恋人关系,他对我有别有用心的欲丨望,我对他也有复杂难堪的索求。我们这段恋情当中,又有多少真正喜欢的成分呢。
      比如此刻我和他紧紧相拥,可我却想着他会怎么圆谎,而他——大概在想要如何安抚我吧。

      我搂住唐晓翼的脖子,迫使他弯下腰来。唇贴上他的唇,并不深入,我贴着他微凉柔软的双唇对他说:“沈文宣告诉我,我的父亲还活着。”
      我观察着他的表情,波澜不惊、不动声色,不愧是他:“他还告诉我,当初是你拿桃叶姐姐和他交换,要求他把我带到你面前来。”
      指尖摩挲他后颈皮肤:“还有NME计划——”

      唐晓翼攥住我的指尖,他的温柔情态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冰冷的面无表情。黑眸凝住我,他声音里没有任何起伏:“你想说什么?”
      我想把手抽出来,不料离开的趋势只是令唐晓翼收紧了手臂,他把我紧紧地按在他怀里,拿出要将我嵌入身体的气势来。
      耳朵被迫紧贴着他的胸膛,聆听到那在胸腔内规律鼓动的心脏的声音,我感受着他收紧的手臂圈在我身上时引发的疼痛。

      我偏过头,正好可以看见倒在地上的气绝的沈文宣。
      我感到无能为力。他最后居然把我托付给了唐晓翼,他应该很清楚唐晓翼最不可靠,他也明白把我交给他,无异于羊入虎口。
      可他还是这么做了。

      难道沈文宣真的相信,唐晓翼对于我的喜欢——抵得过他对于长生不老的渴望?
      我不相信。

      他已经追寻这个梦想追寻了一百多年,而我遇到他不过短短几年,用这轻飘飘的几年去抵国难家灾、新生重建和千禧之年,是我太有自知之明,我知道以我的力量,绝对无法抵挡这如潮水般汹涌澎湃的百年,我只能被撕裂被破碎。

      我不知道为什么我会直接和唐晓翼摊牌。也许是沈文宣的死带给了我太大的冲击,也许是因为我还在盲目的无知的恃宠而骄——我想知道他会有什么反应,他会怎么撒谎,他会如何欺骗我。
      又或者坦坦荡荡地直接承认,争取寻求我的原谅。

      “我什么都不想说。”我说,“我不想死。”
      唐晓翼说:“我也不想你死。”他俯下丨身,唇吻上我肩膀的伤口,“NME的出发点是在不牺牲你的前提下达到我的目的,而现在又多了一个:保护你。”
      我感到恶心:“你不觉得你很搞笑吗?”

      “这个是华清璃赋予你的,”唐晓翼指尖扫过我的伤口,他眉眼低垂,线条柔和,“他利用‘小女’的血统缺陷,试图摧毁你。我与‘小女’血统存在某种相克性,因此我反而可以完美弥补‘小女’血统的不足。比如现在……”
      他咬破了指尖,将血滴在我的伤口上。
      原本汩汩流出的血竟慢慢地止住了。

      我愣住了。
      虽然这些年,我对于发生在我身上、发生在我身边的不符合科学常理的事情已经习以为常,但倏地看见它在我面前上演,我还是会忍不住怀疑这个世界的科学性是否是真实存在的。

      “你的意思是……?”我的声音都在抖。从始至终我的目的都没有变,我只是想活着。
      “我可以保护你,”唐晓翼捧着我的脸,目光透过我的眼睛看进我内心里去,看见只想苟全自己的我,“但同样的,我也可以撕毁你。”
      他指尖抚过我的脸庞,表情甚至称得上是温情脉脉的,令我毛骨悚然:“我对于别人一向没什么耐心,因为是你,所以才有这么多例外。希望你好好考虑一下。”

      唐晓翼温温柔柔地笑了笑:“留给你的时间不多了。”

      -----

      我收回思绪,低头看向我的手掌。
      掌心仿佛还残留着沈文宣血的余温。
      仅仅几天,我就已经见到了那么多次死亡。克隆体少女,沈文宣,甚至还有我自己。那天在那个房间里,我确信在我对唐晓翼摊牌、他收紧臂弯时,他那一瞬间是对我起了杀心的。

      既然被控制者不再听从命令,那就索性抹杀她吧,那样就不会有那么多的节外生枝了。
      道理总是很浅显易懂。

      考虑的结果当然是我的屈服,我还是太软弱无知,在他面前弱小可怜得像狂妄自大的蝼蚁。
      我伸手去抱唐晓翼,他也回抱住我,脸上重新有了真情实意的笑容,口吻也一如过去那般宠溺。
      他低头来亲我,我抬头短促回应,四目相接那一刹那都看清了对方眼底的情绪。

      凉意彻骨。
      我闭上眼。
      像将一把匕首投入冰冷的井水。

      “砰”地一声,风把病房的门关上了。
      我看了一眼紧闭的门,躺了下来。
      伤口虽然已经止住了血,但护士还是帮我把它包扎了一下。中东的护士小姐都有着中西混合风情的精致面庞,她们低头给我换纱布时长长的睫毛微卷。
      很好看。

      在床上躺了一会儿,我听见门开的声音,不必抬头也知道是唐晓翼进来了。
      他把安迪瓦兰交给了赶来的协会人员,把他押回浮空城暂时关起来。至于审问这件事,就是会长的工作了。
      我现在差不多看出来了,唐晓翼和会长是对立面,目前双方还维持着诡异的和平,背地里的小动作就数不胜数了。

      我们还留在中东,唐晓翼说是要顺着华清璃这条线查下去,但我觉得他的目的不止如此。他把我留下、和我一起留在中东,很大可能是要当着我的面将华清璃毁灭。
      他应该还怀疑我对华清璃有某种特殊情感。
      事实上也的确如此。

      华清璃是我某个意义上的初恋,光明正大的第一个男友,我当然忘不了他。他之于我,到现在都还残留着某些惯性记忆。
      比如我端起马克杯时会想起华清璃骨节分明的手指,他的指甲修剪得很整齐,是天生的操控手术刀与实验器皿的手。
      比如我回家时会想起他曾在那里飞快地亲了我的嘴角一下。不知为何我对于那个怜惜多于爱恋的吻记忆格外深刻,也许那是华清璃留给我的最后一寸温柔。

      怎么忘得了。
      我面对情爱的态度,都是在与华清璃的恋爱中,一点一点地形成的。
      现在唐晓翼试图抹消华清璃给我的影响,他显得很可笑。

      他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我背对着他躺在床上,眼睛看着雪白的墙壁。

      发梢被牵住,在他指尖绕成几圈。
      唐晓翼也不说话,专心致志地勾着我的头发。
      我有点怕他突然发难,拽着我的头发逼迫我转过头对着他。

      所幸这种事并没有发生,他玩了几下头发就松开了。
      唐晓翼说:“Nacy来了。”

      我还没反应过来:“呃?”
      唐晓翼重复了一遍:“Nacy。”

      “她来做什么?”我下意识问道。
      “为你来的。”潜台词就像是在讽刺我:你真受欢迎啊。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他了,缩着没说话。
      那天以后我很少和唐晓翼说话了,一是觉得和他谈不拢聊不来,说了也是自讨苦吃;二是我心情一直不好,谈话的兴致不高。
      唐晓翼也不太和我说话,他更多时候在忙别的事情,只是偶尔还会看我一眼。
      这种突然的安静开始频繁在我俩之间上演。

      唐晓翼起身:“我把她叫进来。”
      他伸手过来,隔着被子拍拍我,我不由自主地抖了抖,他说话的声音里好像有些无奈:“……希望你能开心点。”

      门开了又关,过了几分钟,它被Nacy推开了。
      我已经从床上坐了起来,看着Nacy向我走来。她穿着青色的职业套装,内搭白色衬衫,一双修长美腿,蹬着白色的高跟鞋。
      走动间无名指上的婚戒闪亮,硕丨大的钻石璀璨夺目。

      我抱着被子:“……你结婚了?”
      “对啊,”Nacy偏了偏头,一脸无所谓的,“几天前结的。你就说协会有没有人道主义精神,我才新婚几天,就把我揪过来出差。”
      她坐到病床边:“骗你的,我自己主动要求来的。”

      Nacy从来没有离我这么近过。
      近得我都可以数清她根根分明的睫毛。
      她化了妆,粉似乎扑得有点过厚了,斑斑点点地浮出来。腮红也浮于表面,整个妆面看起来很刻意。

      我的目光顺着她的脸蛋往下,游过脖颈。她今天戴了浅色的方巾,柔软的褶皱间露出她白皙细嫩的皮肤,以及一点奇怪的痕迹……
      “Nacy,”我叫她,“介不介意我碰你?”

      Nacy愣了一下,迟疑着点了点头。
      我伸出手,轻轻地拨开她的方巾——Nacy浑身抖了一下,手立刻摁住了方巾,但是我已经看见了。
      ——Nacy雪白娇嫩的脖颈上,星星点点地分布着青青紫紫的暧丨昧痕迹,甚至还有肉眼可见的深刻牙印。虽然我并未亲身经历过,但我还是看出来了,这是床笫之间才会留下的印迹。

      一般来说,这顶多算是夫妻之间的情趣,但如果痕迹这么深、留了这么久,那就有理由怀疑这是惩罚或虐丨待性质的了。
      “……Nacy?”我听见我的声音在颤抖。

      唐晓翼果然是个骗子。
      说什么“开心点”,Nacy来只会让我更加不开心。

      Nacy的侧脸很沉默,她抿紧了双唇,眉峰蹙起。
      我意识到我问了一个隐私问题,而Nacy与我并不算是十分亲密的关系,她也许会觉得我在冒犯她,也许会觉得我在窥探她的秘密——
      不论如何,这个做法都不合适。

      我试图亡羊补牢:“对不起,我没有——”没有冒犯你的意思——
      “没关系,”Nacy摇了摇头,她转过来看着我,眼眶微红,声音有点哑,“我来这里,也是因为这个。”
      美丽的成年女性对我弯下腰来,柔顺依赖地趴在了我的大腿上:“我想,也许你可以理解我的心情。”

      Nacy嫁给了富商。
      国际名模与商业巨贾,婚姻结合总是惹人关注的,Nacy只是想给自己的青春找一个保险箱,却不想这名富商却有着古怪的性癖。
      他喜好S丨M。

      Nacy有过很多段露水姻缘,她与各色优秀男子来往,对得上胃口看对了眼,也不介意做一次身心愉悦的爱,一夜过后一拍两散,之后还是好朋友。
      她当然也遇到过有这类倾向的男子,但那些人程度都比较轻,基本的礼仪教养还在,不会玩得太过火。
      但她的丈夫不一样。

      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略显力不从心,就尝试从别的方面得到更多的快丨感。他喜好看娇妻身上的青紫淤痕,迷恋于女子惊惶痛苦的嗓音,醉心在疼痛与极乐的边界线穿梭。
      听着Nacy的描述,我很容易便能想象到她这几天以来经历的噩梦。

      她望着我:“我知道你——你和总管,”她压低了声音,“……如果你们两个走到那最后一步,捅破一层窗户纸,我想……”
      Nacy抱住我:“……总管可能比我的丈夫更加……”

      我知道的。
      我把手伸向Nacy,试探性地抚摸她的长发:“……不谈我好吗?现在的重心在你,Nacy。”
      我应该要先安慰你才对。
      而不是被你反过来关心。

      很奇怪。
      秦卿把我视作被保护的人,唐晓翼把我视作被保护的人,现在就连Nacy也……
      在他们眼里,我是个还没有自理能力的孩子,什么都不懂,需要被严格地保护起来。以不同方式。

      而我却总是一次又一次地试图安抚他们。
      到底是谁更天真一点呢。

      “Nacy,不可以离婚吗?还是说你有什么不得不维系这段婚姻的借口……”我抚上Nacy的脸蛋,我不忍看见这样娇艳如花的容颜因为男人任意的摧折而早早衰败凋零,“你是很厉害的女性,你完全可以依靠自己养活自己,为什么你还要……”为你的青春寻求一个保险箱……
      Nacy看着我,露出一个古怪诡异的笑容来。

      “他是我的丈夫,”她说,“我的天,我的地,我的世界,我的全部——我无法与他离婚。”
      我心中震动。Nacy是不是在暗示着什么——

      “……有些道理不用我明说,相信你也明白。”Nacy说道,“成年世界并没有宽容到可以让你从心所欲为所欲为,人活在名为社会的框架中,就必定会为某物所牵绊——”她顿了顿,“我当然也有不能离婚的理由。”
      “为了这个理由,就可以牺牲自己了吗?”我脱口而出。

      为什么呢。
      卢梭说,人生而自由,却无往不在枷锁之中。
      这条生命难道不应该被自己掌握吗。
      为什么要被命运反复玩丨弄,在红尘里跌撞起宕得不到善终。

      “……”Nacy摇了摇头,“不可以,但是别无出路。”
      我看见她隐忍的脸庞,感觉好无力又好不知所措。所有人都被推着往前走向不同的道路,只有我还被遗留在历史当中,没有人等待我,也没有人向我解释我被抛下的原因。
      那种即将失去的感觉又来了。

      “时间差不多了,我也要走了。”Nacy整理了一下仪表,她又是那个气场一米八的国际名模了。她起身向我告别:“再见。——宋朴小姐。”
      “……再见。”我想了想,“虽然我和你并不算有多熟,但是……我还是想看见你更幸福一点。”

      Nacy离开的脚步顿了顿,她抬起头看了看上方,像是要穿透天花板看到外面的蓝天一样。
      “我已经很久很久没有感觉到‘幸福’是一种什么样的体验了。”她说,“谢谢你。”

      然后她踩着高跟鞋,铿锵有力地走出了病房。
      几年以后,我看见了一条新闻,标题如下:
      前国际名模被指控谋杀亲夫,动机或系长期遭受家庭暴力。
      我没有细读,直接跳过。
note作者有话说
第80章 求得善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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