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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卷一:命相逢01 ...


  •   01夜已经深了,秦淮河两岸依旧一副白昼之景,灯火通明,人影憧憧,车水马龙。
      鸿运酒楼里人声鼎沸,生意兴隆,展昭素来喜静,便越过几近满坐的一二层,径直来到三楼。三楼的客人不多,却颇有些不寻常的气氛。
      西南角有三人并桌而坐,约莫弱冠大小,皆是一身茶色紧衣,身形瘦削颀长,容貌相同,姿态各异,竟是少见的三胞胎兄弟。中间一人面色冷厉,正襟危坐,其态乃为首之人的架势。横眉竖眼,看上去是个杀伐果断的人,嘴角微微下垂,又显出一点阴郁之气,双手虚握成拳置于桌上,面对满桌美食却并不动筷;反而他左边的那位双手执箸,左右开弓,吃了个不亦乐乎,他的目光快速穿梭于各大菜肴中,嘴里吞咽不断,活活像个饿死鬼,可神情中又不□□露出一些稚气,在三人中仿佛排行老幺;而他右边那位怀里却抱着一坛未开封的酒,一副想喝又不敢喝的神情,他恋恋不舍地在封口出嗅来嗅去,奈何那酒封装的极好,一丝一毫的酒气都未散出,他时而略显可怜得望向端坐中间的人,却始终没得到回应,只好落寞地继续“望酒兴叹”。东北角蜷着一位身着灰色麻衣的花甲老人,太阳穴微突,浑浊的眸子内敛精光,他的桌上除了店家赠送的茶水,便只有一盘花生米,和那三兄弟的满汉全席形成极大的反差。老人的背微微弓着,显出佝偻而苍老的意味。
      四人见展昭上来,都不约而同地扫了他一眼,眼神中潜藏着些许忌惮,些许敌意,然后又不动声色地收了回去,像是没看见他一样。
      展昭心下警惕,面上却不露分毫,视线云淡风轻地在室内绕了一圈,最终在东南面靠窗的位置坐了下来。
      这个位置隐隐和三兄弟及老人成了犄角之势,既可顾全两方的动作,又为自己留了后路,若是事态危急,大可跳窗而去。
      如此选位,自是久于混迹的老江湖了。这点三兄弟和老人似乎都早有预料,看出其中门道亦不诧异。
      可招待他的小二林三之是个新手,只当这位清秀儒雅的蓝衫公子坐在窗边是为了河边美景,于是热情地介绍道:“这位客官你可选对地方了,放眼整个金陵,这里可是最好的观景之地了。”
      展昭自知这小二说的话有夸大的成分,却也没有拆穿,只是微微一笑,将巨阙横于桌上,随手点了一些饭菜,想了想,又加了两壶女儿红。
      林三之喜笑颜开地应下了。楼下的嘈杂之音在这儿难以听到,因而显得三楼愈发肃静。虽然东家曾反复叮嘱过他要留神细心对待今晚三楼的客人,可不明何意的他并没有察觉到这里表面平静下的波涛暗涌,只觉得眼前的客人笑起来可真让人觉得舒服,像春风拂面一般。
      面对好看的人,林三之竟觉得忙碌了一天疲惫的身体里又涌生出了无穷的力气,他的胆子仿佛也因此大了些,催促着后厨先将这位公子所点的菜肴做好。
      “客官,您的菜齐了,慢用。”展昭微微颔首,于是林三之心满意足一般退下了。
      展昭不急着动菜,先为自己斟了一杯女儿红,清亮的酒水自壶嘴流出,落至杯底,发出汩汩之音,激荡的香气四溢,引得那嗜酒的汉子愈发躁动不安。
      微凉的夜风从远处吹来,所谓水能生风,展昭的座位靠近河边,自有一股清凉之意不断袭来,他想起林三之的话,竟真对窗外之景起了兴趣,他低头向外看去,只见那江面映着飞檐漏格,雕梁画栋,本就因夜色深沉而不甚清晰,又加之明暗艳晦的色彩,纷繁杂乱的线条,愈发显得水光晕晕,光怪陆离。江心明月虽是白皙透亮,却又小又皱辨不仔细。
      展昭忍不住向天上望去,那月亮只半个大小,银色的光调清清冷冷的,使人顿时忘却身处纸醉金迷之境,颇有些空寂孤廖之感了。星星稀稀疏疏地四散天际,本就不多,又不甚明亮,倒是衬得夜色愈发漆黑浓重起来。
      楼内寂静无声,却偏有一道清朗之声打破了展昭的沉思,“楼上的,扔壶酒下来!”此话遥遥破空而来,音色绝佳,语气里带着一股天生的傲气轻狂。
      展昭寻声望去,定睛一看,见那浩渺江面上竟有一叶扁舟随波而流,在夜色的掩盖下几不可见,可偏偏舟上之人一袭白衣独卧其上,叫人想忽视也难。相隔较远,展昭看不清白衣人的面容表情,可从他双手枕于脑后,一腿屈起,另外一只腿翘于膝盖上的姿势来看,应当是颇为自在惬意的。
      这份自在和逍遥另展昭尤为欣赏,他拿起未曾动用的一壶酒,向船中人掷去。银影在空中划过一道漂亮的弧线,落向那白衣人,只见他腰腹微微用力,便从小舟之上拔地而起,身子在空中飞快旋转了几个圈子,又稳稳落在了小舟上,端的是矫健利落,英姿飒爽。他姿势未变,除了手中多出的酒壶,竟像是从未离开过小舟一样,他右手握住把手,借着下落的力道顺势向口中倾倒,酒水成股倾下,自成一派风流。
      “好酒!”白衣人将右臂微微扬起,举高酒壶,像是在和展昭致意,可这样说了一句之后又不再言语,只自顾自地喝了下去,小船悠悠向前飘着,渐渐没了影踪。
      展昭并没有一直目送着小船远去,虽然他确实想这么做,但那轻微的上楼脚步声将他的心神引了回来。
      脚步声似虚而实,气息流动间力消散于无形。可见此人内力之阴柔绵长。
      展昭心中狐疑更甚:高手频现,到底所为何事?
      来者是个瘦小,其貌不扬的中年汉子,身上却有种狠辣凶恶之气,令人望而生畏。他只身一人,甚至连小二都没有跟着他上来。
      中年汉子环视四周,走过三兄弟桌旁时,右臂一转,桌子边缘尚未动过的菜肴便全都飞起,落到了西北角的那张桌子上,发出了噼里乓啷的声音。那三兄弟齐齐望向他,可中年汉子并没有停下脚步,只是一边走,一边露出一个挑衅的难看笑容。
      老二放下酒坛,眼神顿转凌厉,周身的气势也凝聚起来,却并无动作仍安安静静地等着大哥的指示。而正大朵快颐的老三登时被惹恼了,他放下木箸,一身的怒气丝毫不加掩饰,双眼中明明白白流露出定要与之拼杀的决心。
      坐在中间的老大是个冷静的人,他按住三弟的肩,对他微微摇了摇头,见他仍是一脸的愤恨难平,又喑哑着低声说了句:“别坏了大事。”看着大哥那不容驳斥的眼神,老三这才心不甘情不愿收回已有的起身之势。
      此时的中年汉子已经坐了下来,面对三兄弟的应对,只冷冷笑了一声,桌上的菜却是一眼也没有看。很明显,他并没有食用的意思,此举只为刺激三兄弟而已。
      展昭耳力极佳,那位大哥说的话自是一字不落的听得清楚。大事?什么大事?他双眸微亮,一边在心中琢磨着,一边左手执杯,小酌一口。
      楼内的气氛愈加紧张,空气似乎都凝结起来。
      清脆的金玉撞击之声打破了这静默僵硬的氛围,有奇异的香气飘来,渐渐充斥了三楼的每个角落,淡而不洌,浅而长久。
      从楼梯口缓缓走出一位正值芳龄的女子,明眸皓齿,身姿曼妙,金丝纱衣,脖颈腰肢手腕脚踝等处均套有大小不一质地不同的圆环,多为银质或玉质。配饰繁杂,明艳亮丽,颇具风情。
      她莲步轻移,展颜一笑,便勾人魂魄,夺人心志。
      她最终坐在了老者与展昭的连线中间,离那中年汉子最远。
      中年汉子不觉有他,明目张胆地注视着女子,眼神炙热,丝毫不掩饰自己的欲望。佳人定力极好,对此视而不见,幽幽的眼神似有若无地落在了展昭的身上。那三兄弟却自有分工中,老大来回盯着展昭和女子,老三死死望着中年汉子,老二观察着正在闭目养神的老头。三楼的气氛渐转诡异,展昭守心一处,静观其变。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却说那小舟之上的白衣人自是江湖上大名鼎鼎的锦毛鼠白玉堂。
      白玉堂夜泊秦淮,图的就是一个自在惬意,他任由小船顺流而下,闭目休息,岸上的喧闹随风传来,已是飘忽渺远,听着汩汩的水声,便有朦胧的睡意泛起,正要坠入浅眠之中时,却突然嗅到佳酿女儿红的香气,不由得心神一动,一睁眼,便看见高楼之上,朱栏之侧,有一蓝衣侠客,他独自一人仰颈望月,在秦淮的烟火中被剥离出来,独有一番出尘气质。再一细看,那桌上竟立了两壶酒,或许他在等他的朋友,白玉堂这样想着,竟动了几分玩闹挑逗的心思,于是才有了那一声讨酒的话。
      谁知那蓝衣侠客爽快得很,竟真将酒送给了他。这样的性情自是引起了白玉堂结交的心思,但又觉得自己贸然前去,显得唐突,坏了他的约会,思绪转了几圈,最终还是只道了句好酒作罢。
      酒虽香洌,奈何无曲。白玉堂将最后一口酒吞入肚中,正感慨着,耳朵一竖,似乎有丝丝缕缕的笛声在这夜色中响起。
      白玉堂酒意些微,来了兴致,便将已空的酒壶随手一掷,又一个鲤鱼打挺,纵起身来,足尖轻点,飞向岸边,转瞬不见了踪影。那酒壶仿佛还残留上几分醉人的酒气,落入水中后很快消失不见,只溅起了一圈好看的水花,几个浮沉就落入了河底。

  • 作者有话要说:  #打架#
    白玉堂:“猫儿,月光真美。我们比试一番吧。”
    白玉堂:“猫儿,今天天气不错。不如我们比试一场?”
    白玉堂:“猫儿,今天阳光真好,来来来,比试一把。”
    ……
    展昭:“白玉堂!你就那么喜欢打架嘛?”
    白玉堂道:“我确实喜欢和你打架。”想了想,又补充道:“尤其是在床上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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