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05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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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靠绿化丛阴影停车，一会人散了再开过去。”靳北川吩咐。
他要避开顾千烨么？
苏时光忽然觉得自己那莫来由的信任有些可笑。
无风不起浪，他如果和顾千烨清清白白的，何来舌根子给人嚼。
“顾董对我有知遇栽培之恩，她于我而言，是大姐，是恩师，是长辈。”靳北川突然说，往座位中间略移了移，望着车头前方。
苏时光在遮阳板的镜子里看到他的脸，清瘦而棱角分明，嘴唇紧抿，眼神专注。
这是解释吗？
顾千烨很忙，为什么会在他到长洲来拍戏时也来了，看样子，还是要在这边住下的架式。
苏时光无意识地，来回拉扯着安全带。
剧组预定了17楼客房。
麦荞和苏时光合住一个房间，1706，隔壁1708就是靳北川，对门1707是章菲儿。
朱漆实木房门，黄铜门把手油润发亮，苏时光笑道：“光看这门就觉得挺高档的。”
麦荞得意，叉着腰，哼了一声，“这不算什么好地方，你好好学着，以后改行当编剧跟着剧组跑，比这更高档气派的酒店都能见都能住。”
以后？没有以后，她不会和靳北川置身同一个圈子，低头不见抬头见。
服务员穿着天青色软绸旗袍，眉目秀丽，姿势板正地开了门，请他们入住，黄莺出谷般的声音，有礼周到，眼睛却一直盯着礼让她们，等在一旁的靳北川，不舍得离开。
麦荞皱眉，摔上门，骂道：“在这地方做事，明星见得不少，还这么上不了台面，我要投诉。”
她好像乱吃飞醋了，苏时光愣了愣，看着她笑，说：“要不是知道你的偶像是陆聿宁，我都要以为你喜欢靳北川了。”
“喜欢陆聿宁也不妨碍我支持你喜欢靳北川啊，那么英俊的人，迷她的女人一大堆，不信你没吃醋。”麦荞嗤笑，走到阳台上，推开窗户。
雍王宫就在不远处，巍巍城墙与王宫大殿相望，沉沉夜色里也不掩其大气磅礴的气势。
有剧组在夜里拍摄，灯火闪烁，青灰砖墙露了半截，隐隐的人声传来。
一点多还不歇息，拍戏看着风光，实际风餐露宿，通宵达旦是常事，靳北川就是这么熬出来的吗？
苏时光有些头晕，揉了揉额角，问麦荞：“中巴来了有没有人帮我们送行李过来？用不用咱自己过去拿？”
麦荞的行李也搁中巴车上的。
“我猜有，咱们这次的待遇堪比上宾，连房间都住了朝南的。”麦荞笑，指对门，“章菲儿在东影这边一直不吃香，这回更是吃瘪，居然被安排了向北的房间，不知一会来了闹不闹。”
苏时光不想闹得乌烟障气，说：“要不咱俩跟她换？”
“咱俩想换也没门，我猜是临时改的，咱们本来住1707的，晚上餐桌上的事，顾千烨听说了。”
顾千烨看起来不像公私不分的人，强硬霸气，感情于她而言，不过是调味品吧？
苏时光甩甩头，将猜测甩出脑海。
有人送行李上来，她也懒得等了，进浴室洗澡。
剧组人员乘坐的中巴到得很快，场务把行李送了上来，顺便通知，让她们到紫藤园餐厅吃宵夜。
苏时光不想去。
拘束也就算了，时时刻刻跟靳北川相对，那是没完没了的折磨。
“我不饿，你去吧。”
“饿？谁又饿来着，这是聚会，沟通联络感情而已。”麦荞恨铁不成钢，戳苏时光额头。
苏时光横躺着，不为所动。
“一只脚踩进娱乐圈了，也不知道努力。”麦荞叹气，摔门出去。
这一天赶场似又是飞机又是汽车，走了两千里路，手足怠倦，身体很累，脑袋转个不休，更累，偏睡不着，胸臆一团火烧得厉害，房间静谧无声，漆黑一团，窗外灯火依稀，恍惚间又回到那一日，耳畔是靳北川痛切的哀求，面前恍恍惚惚他眉眼变形的脸。
他反反复复说：“老师，你不能对我这么狠！”
寂静里忽然传来咔哒一声响，房门被打开又关上，已关闭的灯随着声音响起亮了。
苏时光眯着眼问道：“怎么这么快，回来拿东西？”
没有说话，厚厚的地毯悉索细响，来人来到床前，站住。
苏时光蓦地睁开眼睛。
床前高挑瘦削的一个人，静静地，无声无息站着，却透着让人无法忽视的哀伤气息。
“你怎么有钥匙进来？”苏时光惊颤。
“没钥匙，让服务员开的门。”靳北川低声说。
“怎么没去吃宵夜？”苏时光拉了拉被子又掀开，起身下床。
薄而软的浅粉色纯棉睡裙裙摆上翻，一双腿纤长白皙。
“去了，看到你没去，就来了。”靳北川低声说，看那双脚踩到床前拖鞋上，十个小脚趾腴润可爱。
酒店的一次性拖鞋，薄而软的鞋面塌了下去，脚趾钻半天没钻进去。
靳北川蹲了下去，撑开鞋面，轻套到她脚上。
指尖擦过脚背，苏时光瑟索了一下。
靳北川把一双鞋套好了，却不起身，就那样蹲着。
离得很近，面前的路被堵住，左右缝隙不够错身离开，苏时光无力站立，跌坐回床沿。
“老师，这几年你躲我躲得真彻底。”靳北川哭也似低低笑。
不躲又能如何？
“我有看报纸杂志。”她说。
她关注他，知道他的一切。
“报导的都是经过公司过滤的，实际上，我的日子一点不好过。”他跪了下去，把头埋到她大腿上，“开始一年没有表演基础，演绎不来角色，拼命揣摩一切，学专业知识，后来红起来了，媒体投资商瞅着盯着，我是他们眼里的肉骨头，都想敲断我的骨头找料，啃我的肉致富，顾董对我很好，可东影是钟家的产业，她也未能一手遮天。”
“这个圈子里，没有真心的朋友，天冷天热，孤独了，身边连个嘘寒问暖的人都没有。”
“很想你，想见你，想得快疯了……”
温热的男人气息穿透薄薄的睡裙，烫热了肌肤。
他黑乎乎的大脑袋贴着她的肚子，蹭磨着。
吊顶灯在亮了些时后，没有声响控制灭了，房间暗了下来，黑漆漆一团。
靳北川扶着床沿的手搭上苏时光的腰肢，轻轻地，试探着搂住。
苏时光身体一阵热一阵冷，抖个不停。
靳北川双手渐渐搂紧，接着往上摸索。
苏时光身体霎地绷紧。
靳北川抬头，定定看着她，漆黑的眼底灼灼一团火。
像是有实质的重量压着她，后背冒汗，手心濡湿，身体软绵绵想往床上倒。
怦怦心跳声，还有粗重的呼吸在沉暗里格外明显。
许久，苏时光撑不住几乎要妥协时，靳北川松开了她，直起身体，重重地踩了一下地板。
声控廊灯应声亮了，清明的光辉，地毯上绒绣团花脉络分明。
“打扰你了，老师你休息吧。”他有礼地说，整了整衬衫裤子，未作逗留，利落地转身。
跟来时一样，轻细的嚓一声之后，房门关上了。
真的长大的，放在以前，他控制不住。
苏时光苦笑着，搓了搓脸颊，拖鞋穿上又掉了，懒得再穿，赤足进了浴室。
黑色的地砖，微凉，踩在上面的一双脚纤巧，柔软，白白润润仿佛牛奶流淌过地面。
细看，却又不尽然。脚背上暗青色血管凸起，脚趾面上有细细的几道皱纹。
二十九岁了，岁月留下的痕迹无法消除。
苏时光抬起沐浴喷头，没脱睡裙，由着水流冲泻下来，湿了布料，软滑滑粘在身上。
不知冲了多久，指肚惨白的颜色，皱纹深浅不一，直至麦荞咚咚咚拍门才停下。
“你不是睡觉吗？怎么刚洗过澡又起来洗澡了？”麦荞皱眉问，不等苏时光回答，进了浴室，走到梳妆镜打，用力拧开水龙头，捧水洗脸，动作急迫粗鲁。
“受什么刺激了？”苏时光脱掉湿裙子，扯了浴巾裹到身上。
“刺激可大了，哎，从哪说呢。”麦荞摘耳环，闪烁着莹莹珠光的玳瑁耳铛，精致细巧。
“随便说呗。”
“我刚才在安全梯那边见到靳北川了。”
大酒店的安全梯基本没人走，苏时光愣住：“他在那边干什么？”
“哭。”麦荞闷闷说。
苏时光趔趄着退了几步，撞到墙壁。
墙壁沾满水汽，皮肤触上去，冰凉湿滑。
“怎么可能，他一个大男人。”
“是啊，我也不敢相信，看看是我在做梦吗？”麦荞甩了甩手，水珠飞溅，扯毛巾胡乱擦了擦手，从包里掏出手机，“我刚才调了静音关了闪光偷拍了。”
幽暗的楼梯口，男人屈膝蹲靠在墙边，脸庞深埋进膝盖里，看不到头脸，肩膀抽搐，男人脚下，湿漉漉一汪水渍。
相机相素高，清晰度不错，那汪水渍似乎还带着热度。
男人的眼泪，虽然无声，却惊天动地，似是世界末日来临，心脏都随着破碎掉。
苏时光怔怔看着，流下泪来。
“晓声，你老实说，你和靳北川以前是不是认识？”麦荞收回手机，定定看她。
“为什么突然这样问？”苏时光抹了抹脸，回避麦荞的视线。
“刚才在餐厅里，靳北川走后，章菲儿说，靳北川是看你没去过来找你了，她说，靳北川对你很特别。”麦荞直刺刺说。
她听了章菲儿的话，满心不舒服，不等席散就离开了，想回来查看。
走到房门前，心中一阵烦躁，又朝前走，无意中却在安全梯那边看到靳北川。
“如果我以前跟靳北川认识，你就不跟我做朋友了是不是？”苏时光反问。
“两码事，我只是不喜欢你有事瞒着我。”
说？还是不说？苏时光自问，迟疑不定。
面前是沉沉一块黑幕，掀开来，便要揭开千疮百孔的腐朽的往事。
“算了，每个人心里都有秘密，不说了。”麦荞先放弃了，“睡觉，明天就开拍了，事情不少呢。”
作者有话说第5章 第0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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