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贺]攀花折柳》凌宁灵

2、后续·上

　　一场雨后小巷子里攀爬而出的绿叶青翠欲滴，空气也变得清新无比，积攒在青石板坑上的小水滩突兀地倒映出一个小小的身影。

　　苍白的脸色，柔顺贴伏在耳边的黑色微微翘起的头发，明亮又深邃的眼睛，稚气未脱的青涩脸庞。

　　他瞒着爸爸来看那个女人了，篱抿了抿唇，脚步却坚定的向着巷子的尽头走去，不管怎么说他还是想见她一面。

　　在巷子的尽头有一个好看的窗棂，灰色的墙上一枝有着好看的花苞的藤蔓自院子攀爬而出，悬挂在墙上颤颤巍巍，摇摇欲坠。

　　篱仰起头看了眼那朵看样子非常脆弱的花苞顿了顿，他小心翼翼地推开了没有被主人锁上的漆红大门。

　　房子里面没有人，在里面转溜了一圈的篱站在院子里有些无措。好不容易鼓起勇气来了一次却没有见到那个他想见到的人，这让他有些挫败，果然他不应该来这里的。

　　放有搓洗好的衣服的盆被胥余搁在腰间，她穿着朴素到极致的草鞋。摇晃着腰肢走在青石小路上，丝毫不在意自己脚踩到了水坑，沾染上淤泥。

　　即便是穿的再朴素，胥余的一举一动依旧皆是风情——就像是璞玉一样，再怎么被灰尘掩盖，到最后一定会暴露出惊人的美丽。

　　“余胥，你今天又去洗衣服了啊，还真是勤快呢。”把头发高高梳起的少女提着水桶，远远的就看见了胥余，她眼一亮举起手对胥余用力的挥了挥。

　　胥余抿着唇浅浅地笑一下，加快脚步走近，“是啊，我平时也没有什么事情可以做，闲着也是闲着如果我连打扫都做不好，那我就是一个废人了。”

　　“嘛啦～真是羡慕余胥你啊，什么事情都不用做，也不用起早贪黑的去挣钱。”闲弯了弯唇，只是眼中的笑意未曾到达眸底。

　　胥余脸上的笑容微不可查的滞待了一下，她笑了一下没有说话。

　　闲将下滑的水桶往上提了提，“时间也不早了，我要回去做饭啦。我们下午再见吧，对了上次你说的那个故事还没有讲完呢。”

　　“嗯嗯，我知道了，小闲你先回去吧。”胥余对和她背道相驰的闲挥了挥手，她嘴角噙着笑继续向家走去。

　　而原本应该往家里走去的闲停住了脚步，慢慢转过身，目光晦涩不明的望着胥余。她渐渐的收敛了脸上的表情，面无表情甚至有些阴沉，“无聊。”

　　胥余来这里有五年了，为了掩饰自己的过去她把自己的名字改掉了。说是改掉了，其实也就是把自己的名字对调一下。

　　一开始胥余是居无定所，她怕那个男人会找到她，把她抓回去继续关着。她已经受够了那种生活了，也已经忍受不了对方病态的感情了。

　　至于胥余为什么会觉得那个男人会抓住她，不是因为其它，而是她的直觉。她曾偷溜出去过一次，虽然最后还是被抓回来了，但是她见过那个男人在那里的势力。

　　一想起整条街的人都对他恭恭敬敬完全不敢反抗的表情，胥余就止不住的想打寒颤。在那个脏乱不堪的地方生活了那么久，她还是第一次见到那种场面。

　　所以，胥余也不在犹豫了。她趁着那个男人出远门，立即收拾了一些她这些年保存下来的贵重的物品还有钱财连夜跑掉了。

　　跑走了以后她也不敢休息，遮遮掩掩的躲了一年之久。然后她遇到了因为身上钱没有带够而被店家为难的闲，顺手帮对方付了钱。

　　意外得知闲有一个空置很久并且挺隐蔽的小院子后，胥余当机立断就把它买了下来搬了进去，一住就是五年之久。

　　嘴角带着笑，胥余推开了门，待她看清站在院子里的人之后，她一怔。

　　看着胥余反手把大门带上，篱安静地站在那里，抬着小脑袋默默的打量着应该称之为他母亲的女人。

　　爸爸说，他的眼睛最像她了。篱不自觉的摸上自己的眼睛，虽然稚气未脱，但是还是隐隐有些她的影子在里面，尤其是在他看见女人的眼睛后。

　　他们之间最为相像的眼睛，弯若新月，漂亮的眼型拖着小尾巴上翘着，眼角微红，仿佛是四月里盛开的桃花一般。

　　只不过篱的眼透着一股子阴郁的味道，眼珠子黑漆漆跟黑珍珠没有两样。看人的时候专注而又认真，反倒让人背脊发凉。

　　胥余在愕然过后，她就上前了几步，笑着蹲下身问：“小朋友，你怎么跑进来了？是不是和家人失散了？”

　　篱眼睛一眨也不眨的打量了她许久，直到胥余脸上的笑都快挂不住了，他才温吞吞的回答道：“没有和家人走散，我想来看看你。”

　　“看我？”忍不住蹙起眉尖，胥余心猛的一跳，有种不好的预感，“你认识我吗？”

　　抿直了唇线，篱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十分诚实，“我不认识你，但是我知道你，你叫胥余。”

　　“……那你是？”不安的感觉像是黑洞一样逐渐在她心底扩大，慢慢吞噬掉她清晰的思维。

　　“秘密哦，现在还不能说呢。”篱将食指抵上唇，做出一个嘘的动作，他轻轻的笑一下。

　　“嘛，你最后总归会知道的，那么我先告辞了，下一次再见了。”瞥见站在门口看着他的闲，篱对她颔了颔首。

　　“……等、等等！”胥余反射性的伸手去抓他的胳膊，但男孩灵活的不可思议很快就躲了过去，轻软的布料在她指尖划过，最终错开。

　　眼睁睁的看着男孩就那么在她的眼皮子低下跑掉了，胥余烦躁地咂了一下嘴。

　　不过这情绪来的快去的……表面上去的也快，当然，私地下是怎么样的，谁知道呢。

　　当胥余看到闲，她立刻收敛了显而易见的暴躁，绽开了一抹微笑她上前挽住了闲的胳膊，带着她向屋子里走，“阿闲你做好饭了？好快啊。”

　　闲顿了顿，她收回望着门口若有所思的视线，再转过头时脸上已经挂上了微笑，“是啊，因为我想早点来找你。”

　　“……”胥余沉默了一瞬，刻意装作若无其事轻描淡写的样子问道：“那你刚刚有没有……”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闲打断了，闲笑了笑，眼中真诚无比，“我什么都没有看见，听见哦。”

　　恰恰相反闲的这种态度并没有让胥余放下心来，她探究般凝望着与以前大有不同的好友，第一次觉得她貌似看不透这个比她小了好几岁的少女。

　　闲注意到胥余投射过来的视线，她微微侧过头加深了唇角完美的笑意，开始怀疑了吗？

　　“余胥我们快点进屋吧，我还想继续听你上次说的那个故事呢。”闲笑着收紧了胥余挽着她的胳膊。

　　***

　　“爸爸。”篱一回到家就看见站在门口等待他穿着西装革履的青年，他眼亮了亮，糯糯的喊了他一声。

　　樾看到篱平安无事的回来了，他不自觉的松了一口气，微笑着抱住了像个小炮仗一样往他怀里冲的男孩。

　　“爸爸！”环住樾的脖子，他又清又脆的叫道，与见胥余时不同他的眼底带着对父亲的孺慕之情。

　　“嗯，小篱在爸爸我走的这段时间里有没有好好吃饭？让我来称称。”樾笑了一下，掂了掂篱的体重。

　　“啊——”篱惊呼了一声，反射性抱紧了樾的脖子，接着他恼怒的鼓起脸颊，“爸爸！”

　　“嗯……似乎瘦了呢，看来没有好好吃饭呢。不听话的孩子要接受惩罚哦。”樾板起脸，眼底却浮现出点点笑意。

　　篱撅了撅嘴，小声为自己辩解着，“她们做饭没有爸爸你做的好吃！所以我才会瘦的！”

　　闻言，樾收敛了笑意不冷不淡，“是自身上的错误，就不要推到别人的身上。”

　　“……对不起，爸爸。”篱立刻低下头认错，他牵强的笑了一下。

　　“知道错就好。”樾揉了揉他松软的头发，“我们一起去吃饭吧，我今天刚好做了你喜欢吃的菜。”

　　篱倏然抬起头，欢呼一声，“爸爸，你太棒了！”他抱住樾的脸猛的亲了一口，便晃动着自己的小脚要下去。

　　“就知道拍马屁，你这个小鬼机灵。”樾无奈的摇了摇头，把待着他怀中还不安分的篱放到了地上去。

　　看着篱迈着小短腿向餐桌走去的身影，他立即收起了脸上的表情，拿出洁白的手帕，樾面无表情的擦着刚刚被篱亲到地方。

　　越擦拭越使劲，擦的那一小块皮肤都红了，他还是没有停止自己的动作。反而变本加厉，像是沾染到什么恶心的东西一样。

　　坐在餐桌上，篱偷偷觑了一眼樾隐匿在黑暗中看不见表情的男人，他忐忑不安的抿了一下唇。

　　与此同时，男人拿起了酒杯，晃动着里面在灯光下晶莹剔透，像是一大块宝石一样的红酒，他慢条斯理的抿了一口，“小篱你是不是忘记了什么东西？”

　　来了！篱抓紧了手中的叉子，这个洞悉一切的眼神，他僵硬住身体，老老实实的说了出来，“我今天去看那个女人了。”说完他别过了头。

　　“哦？那个女人？”带着贵族一般的矜持和语调，男人拉长了尾音，突的发作，“那个女人她是你母亲！”

　　暴露过后，樾平静下来，“你的教养呢？是喂狗了吗？”

　　蓦地红了眼眶，篱放下刀叉，低下头将手放在膝盖上握成拳，带着点几不可查的哭腔，“抱歉，请不要生气。”

　　沉着眸子樾盯着篱隐藏在头发下面的脸半响，他冷淡的擦了一下嘴，“我吃饱了。”

　　抛下这句话，他拉开椅子径直离开了。

　　灯光摇曳，照在男孩幼小的身躯上，并在地上拉出了一条长长孤寂的影子。

　　被留在餐桌上的篱攥紧了拳头，眼泪不争气的一颗一颗往下掉，打湿了衣角。

　　定定的看着自己手良久，篱才抹去自己脸颊上残留的金豆豆。再次抬起头，暴露在光亮之下的小脸面无表情，唇慢慢咧开一个薄凉到难以置信的似嘲讽似讽刺的弧度。

　　他晃动着小腿，哼着歌重新拿起刀叉，感叹着，“无趣啊，真的无趣啊～”

　　——撒，我亲爱的爸爸，你会怎么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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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后续。。。等我慢慢写吧_(:з」∠)_
本来也不想把小正太写成那样，但是写到一半觉得太带感了，我有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