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agi]赴险》昶萤

32、第三十一夜

　　练玉艳微阖的双眼直视着阿拉丁，她邪魅的笑容令人只觉瘆得慌。
　　那阴冷自无形的角落渗透，在战场上这个充满人身血气的地方弥漫，不到一时席卷了远处的山岚。
　　水草丰茂的放牧场上，正捋顺马鬃的多尔吉脸的颜色略微一变，有些慌乱地抬头睇目煌帝国营地的方向。几乎是同时，在蒙古包闭目养神的婆婆蹙眉，干裂发白的嘴唇嘀咕着什么寒冷。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就有将人比作器的话存在——王之器，暗之器……器本身是人用来工作生活的道具，它们有容积，有构造。
　　人对器的追求从坚韧不易损坏到需求精美的外形，从大容积便携带到只供观赏不可亵玩。推及王者立世的发展史，确实和器是相像的概念。
　　既然人可以被比作器，那么像器一样为人所用也没问题吧？奴隶制的崛起，恰恰应了智慧生物是需求的生物的话。

　　国与器的相合度在黑夜中倒映的端口内部。
　　它漆黑，更比夜空漆黑，它恐怖，未知那是装致命毒蝎的瓮还是个空瓶。人与器与国都有空洞，那里被人定义为深渊，无端的变化，无序的变化始终碾压生命有限的遵循顺序的意识。

　　阿拉丁攥紧他的小拳头，他想的没错的话，这个世界奴隶制来源于这个女人，而瓦解也将由她完成。
　　对奴隶加以痛苦，他们要么在嚎哭，疯狂的工作，在极限的奴性和痛苦下变成深渊的施加者，要么作为高度劳动力为世界做出维持稳定的工作。

　　“阿拉丁，这个世界不是一个人能引导的。”练玉艳俯视小阿拉丁，“你姑且也看到一些真相了，要不要签订接下来的条约，全凭你自己的意识。”
　　她的眼睛掠过阿里巴巴、摩尔迦娜，再说：“当然你们也一样。”

　　“无需准备纸笔了。”阿拉丁见练白瑛转身准备踏进中央营帐喊道，“没有问题吧，练玉艳。”练玉艳摇头，不紧不慢地说：“没有对照就有反悔的余地，写上白纸黑字上双方保存着，与对方而言比较保险呢。”

　　敌人的话不可信还给我们吗？阿里巴巴心里不畅快，这个女人总是留一线机会给他们，但是这个机会一踩上去就知道是自己方种下的陷阱。

　　憋得难受的阿里巴巴实在是不解阿拉丁在准备动手的时候，为什么临时改变主意，就算这女人的实力和他阿拉丁不相上下，那也是一个人啊，完全可以先顶上，然后剩下的人完成任务，大不了最后快速战略性撤退。

　　明明按照剧本走理想的前路明亮，现在阿里巴巴都不知道保住巴尔巴德有没有必要了。他不至于对阿拉丁的作为不理解当时便发作，默默地看着一大一小对坐在一面小桌的对立面上。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由两者临时摹写的条约无论是练白瑛还是阿里巴巴都没看清，上面氤氲的起屏蔽效果的魔法雾气一刻都没有间断吞吐翻滚。
　　强度达到欺瞒阿里巴巴的地步的魔法需要的魔力量是非常庞大的，持续这么长的时间俩者的魔力丝毫没有削弱的迹象，这相当于阿拉丁告诉阿里巴巴先前他的话是准确的判断，另一边练玉艳则相当于告诉练白瑛自己和阿拉丁都是其他世界magi的身份。

　　通过文献记载练白瑛知道当世只够产生三位magi，她不知道的是这个世界只能自然产生两位，而这一点阿尔巴和阿拉丁都知道是乌戈的作为。
　　排斥阿里巴巴他们知晓是阿尔巴一个人的意识，阿拉丁现在装模作样的配合阿尔巴对比消耗不耐烦的很。

　　把这些看在眼里的练玉艳也不管阿拉丁的真实想法，阿拉丁出现，她便做好损失一个个转换器的心理准备。四十万士兵的死活于她而言不过尔尔，也不是做给练白瑛看她是多在意煌帝国，只是减少自己方的麻烦而已。

　　阿拉丁几乎是中立的念头，对他们非常有力，只不过他该遇到的人还是会遇到，这一点不管不顾的话，计划达成的时间会拉长到几个世纪后也说不定。
　　几个世纪后黄瓜菜都凉了，以前的所有布局都成了泡影。

　　“那么，你们就即刻拔营撤回本国重城武腾吧，皇帝那边自有妾身的解释。”练玉艳交代练白瑛一句话后，拿着条约卷轴原地传送走了。

　　“恭送母后……”练白瑛躬身作揖道，完毕她看向阿拉丁他们匆匆忙忙离开的位于天空的小黑影，良久，她内心喟叹一声，表面严肃地给传令兵下达命令：“即刻通知关节，准备拔营！目标武腾城！”

　　一路挺进腹地，煌帝国的士兵们也经历了大大小小的战事，现在回去对这些并不知晓距离他们五里开外就有一座部族营帐的士兵而言并没有什么值得沮丧的，相反他们升官的结算机会来了。
　　干劲不一般大的他们在早饭开灶之后，马上进入归途之中。

　　早饭过后，婆婆的住处，阿拉丁、阿里巴巴、摩尔迦娜再一次跪坐在牦牛地毯上，要说有什么不同，那就是上一次他们是客人，现在是被崇敬的客人。

　　婆婆的眉眼都是笑意，能让事情转圜达到这样的地步，对他们两方是最好的结果。婆婆不像阿里巴巴会顾忌煌帝国接下来的入侵，真到了彼时，有些事物就发生了本质的改变，人力可以改变的极限就像阿拉丁他们做到的这样。
　　不让鲜血再次挥洒整个草原，不让自己的族人活在拘禁里，便是婆婆最大的期盼。

　　婆婆微笑道：“究竟是什么样的条约，竟然让志在必得的煌帝国放弃了这次进攻，并且保证百年不再向黄牙帝国发动进攻的？”

　　“一路上都不说现在当着婆婆的面，你总算可以一道说了吧？”阿里巴巴手掌罩住阿拉丁的脑袋，不快不慢地扒拉头巾。

　　阿拉丁甩头，打掉阿里巴巴的手，才说：“解释两遍不如等等，基本的常识哎，阿里巴巴。我又没说不说……真是的。”
　　“我和她的条约一共两份，我的，她的，双方拿出来内容都相近，但有三点产生了短暂的分歧。”
　　“你们之间的条例一共几条？这三条分歧中有几个？”摩尔迦娜说道。
　　阿里巴巴和婆婆点头，阿拉丁说的模糊那就代表很多条例是只与他俩本身有关，不过他们棱模两可的了解还是可以的。

　　“没什么好说的。”阿拉丁嘟着嘴，“一共十条而已，分歧没有一件是两者之间的。事实上我和她唯一的约定是都不主动参加纷争而已，当然是煌帝国和我这个不安定因素之间的纷争。这条很过分，不给对阿里巴巴、摩尔迦娜姐姐不算什么是吧？”
　　“按着这个让步，我给黄牙帝国争取到了与煌帝国百年的和平和减免巴尔巴德来自煌帝国的负债以及其他两国的负债，这些总计巴尔巴德九成九的债务。”

　　“他们要与黄牙帝国的贸易权，这个要由婆婆决定，这是分歧一；我要他们归还巴尔巴德向外通商的岛屿，并废除他们与巴尔巴德签订的所有不平等条约，这是分歧二和三，这都需要领导层的同意。”
　　不过我们俩都达成同步，应承下来了就是……阿拉丁淡淡地想到，虽然他很不想承认和练玉艳同步思维就是。

　　达成贸易关系的利害是相对的，婆婆想了几秒，答应说：“我们这边没问题。”“就知道婆婆会答应呢。”阿拉丁笑着说，“还有一个条约是他们协助黄牙帝国接回外面流出的奴隶，最后一个条约是我得答应不阻挠一个人的人生发展。”

　　“感觉他们挺亏……”阿里巴巴抓抓头，“本来占据优势的他们，没理由同意这样的条约啊。”
　　摩尔迦娜认同地说道：“阿里巴巴说的一点没错，对煌帝国而言这条约未免太扇他们的脸了，明面不予交代清楚难以令众人服从。”

　　开心地捧着阿里巴巴加料了的奶茶，阿拉丁小小地抿一口。新出桶的马奶酒或多都有些的腥膻味仿佛是经过一段时间的内能自由运动，飘散了去，它特有的浓郁加上配料的香甜，让没一位舌头浸沾到它的人的骨子都酥软了。
　　面色通红的小阿拉丁声音的音色趋于匍匐的九尾巴白狐的哀鸣：“你们不懂没关系，其实按她的判断，我们代表国家行动的话，我们还真吃了大亏。”

　　巴尔巴德这国家没一个脱胎换骨的历程，不可重建，而一直缺少一个迷宫攻略的黄牙帝国要不了几年就会再次面临其他国家的入侵。到时候煌帝国也休养生息的够久，因为有了八芒星再度的资源倾倒，五线作战说不定都可以维持。

　　让人民时刻处在战争时期，在这个纷乱的时代或许是对他们最到的帮助。

　　翌日清晨，从远处望去牵连一起甚是广阔的牧民们同时来到部族的北侧为他们的客人送行。
　　阿拉丁正脸色难看地活动自己套进崭新的沙漠套装里的手脚，有鞋子的衣服的拘束，他是各种各样的不舒服。

　　“阿里巴巴，你看我穿这么多有必要那么开心？”阿拉丁不安地道。
　　他有无尽的魔力缭绕躯体，什么温度对他来说，都是最舒服的温度，无论多么咯脚的路段，都是平坦大道。阿里巴巴这么喜欢他穿不利人行动的衣服是想干什么？

　　比阿拉丁多背了一袋料理配料的摩尔迦娜亦是少有的保持脸上的微笑，听阿拉丁这么说，她替阿里巴巴回答道：“没有哪位家长想看自己的孩子光着脚丫乱跑，我想阿里巴巴先生是这么以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