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霹雳]怪》浮觞

19、见面

　　“盗天下，我希望你能再考虑一下。”别见黄花落伸手抓着盗天下的手腕，眼里是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盗天下不敢看他的眼睛，扭过头说：“我意已决。正如同你说说的，出仕是我毕生的愿望。请你放手。”
　　手腕处的手并没有松开，反而加重了力道。
　　显然别见黄花落并不想放开盗天下，但盗天下没有挣扎，他在等，等别见黄花落松手。
　　两人静默相对。
　　庭院的芍药已经长出了花骨朵，点点猩红，似杜鹃泣血，再过一段时间，花就会盛开了吧。到时候满院芳菲。
　　芍药要开花了啊。
　　这时候大部分地方的牡丹都快凋谢了，再不抓紧时间，就赶不上了。
　　花要谢了，花要开了。
　　别见黄花落知道自己无法阻止盗天下，正如同他无法阻碍花开花谢，无法阻碍自然规律。
　　但他不甘心。
　　他穿越时空壁障来到另一个世界，不是为了再一次眼睁睁地看盗天下死去。
　　我该如何拯救你，盗天下。
　　盗天下。
　　盗天下。
　　别见黄花落终究还是松开了手。他感到沮丧，却无能为力，只能眼看着盗天下走出这西市的小院。
　　天空，一丝光明也没有，阴沉得仿佛要下起雨来。
　　盗天下却十分高兴，他终于要出仕了，他踌躇满志，意气风发，就好像他能扫清这遮蔽大地的阴霾，还天地一片清净，造一方太平盛世。
　　他没有回头去看，也不能回头，他怕看见别见黄花落的眼睛，怕看清深藏在他眼底的悲伤。
　　无论前途如何，盗天下都欣然赴往。

　　第一次见到君王，是在一个天气尚可的清晨。传诏的人领着盗天下走进皇城，一路疾行，走过重重宫门，最后到了大殿。
　　大殿里，安静无声。空气中残留着刚刚熄灭的灯火的隐隐焦味。
　　案前，蚁裳顾命正在翻阅奏折。
　　盗天下之前就听说蚁裳顾命勤政爱民，原来是真的。
　　看情形，昨晚应是根本没睡。
　　殿上之人没有做声，盗天下不敢说话，静静地跪着。
　　就在跪着的这段时间里，盗天下想了很多，但没有一个念头是退缩的。
　　他想出仕。
　　他想帮助君王缔造一个太平盛世。
　　他不愿就这样籍籍无名地死去。
　　他要出仕。
　　跪着的人思绪甚多，坐在案前的又何尝不是。龙戬也在犹豫，犹豫是要成全盗天下的心愿让他出仕，还是成全自己想要护他周全的心让他打道回府。在纠结的同时，心里又渴望着与盗天下说话，碰触他。自从穿越来到这个世界后，龙戬还未曾正式与盗天下见过面。
　　两人各自在自己的思绪中沉沦，完全忘记了时间，直到侍者不小心咳嗽了一声，才各自从思绪中返醒。
　　原来，在他们出神的时候，时间已经不知不觉中流走了。
　　“你起来吧！”
　　龙戬说。
　　“是！”
　　盗天下站了起来。直到这时他才意识到皇宫的地砖是这样的寒冷坚硬，膝盖跪得生疼，刚刚站直的身体不禁倒向一边。
　　“盗天下！”
　　一阵带着淡淡熏香的风迎面拂来，盗天下眼前一花，才发现面前站了个人。那人扶着盗天下，脸上是隐隐的担忧。
　　这是盗天下第一次近距离看到蚁裳顾命，总感觉和记忆中的有些不大相似，但差在哪里又说不出来，就是有一种很不一样的感觉。
　　不仅仅是换了一身衣服的原因，还有气质也很不同。
　　最重要的是，蚁裳顾命身上似乎还隐约有股血腥味。
　　“您受伤了？”
　　盗天下问得直接。
　　“没有！”
　　龙戬回答得也很直接。
　　盗天下问完后就后悔了，因为蚁裳顾命回答完后就转过身去背对着他。
　　“……”
　　这时候，摆在大殿一角的花瓶里，艳丽的牡丹仍绽放着，吐露芳华。

作者有话说

　　牡丹是“花王”，芍药是“花相”，两者的花期一前一后，很接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