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篮][赤黛]忧郁症》禾五

12、四（已修改）

　　四

　　如果是漫画场景，此时背景天空该有一群乌鸦扑棱棱飞过，再配上那种“眼看就要打到大BOSS所在的城堡结果突然的脑抽掉进了门前专为初级玩家配置的陷阱”的悲惨BGM。
　　/就算配角的经验值再怎么高血条再怎么厚，不是主角根本就撑不到最后一关好吗？！/
　　黛千寻觉得此时的自己就像是一个自以为是LV.99级勇者的初级玩家，蒙着眼站在最终BOSS的面前不自知，还一脚跨进了“行动不过脑”的大坑——站在坑后的赤司显然不是什么正派主角，怎么看都是下一秒就会把闯关者打回复活点的终极魔王BOSS。
　　黛喜爱的轻小说里触碰到魔王逆鳞的平凡人类往往没有好下场的，只不过现在摆在黛面前的那个坑是她自己主动踏进去的。
　　先不提她估计是大脑一抽才会去拉小少爷...也许小少爷只是单纯地想做个安静沉思的正常人，而黛却破坏了他以仓库为中心的固有思考结界？
　　/不管哪一种，感觉都会死得很惨.../
　　/虽然只参加了一年校队并且比赛还输了估计不会有推荐信了但我还是想平安无事地毕业啊..../
　　/不会再来一次比赛时那样的疑似人格转换吧...要是再来一次的话饶了我吧..../

　　“......”
　　“......”
　　维持着抓住对方手臂的姿势，黛盯着赤司，赤司无言地回望黛，没有挣脱她。
　　如此近的距离下赤司那双有着奇特竖纹的红色瞳孔微微瞪大，保持着连眨动都没有的状态，一般人多半会在这样无声的压迫前败下阵来，不敢直视赤司的眼睛，从实渕那里听说他们以前每次和赤司对视都得做好心理准备时黛还一点也不信。
　　因为无论训练多么艰苦、对战练习中因为赤司的重心破坏摔倒多少次，在黛眼里，抛去了谦逊表皮的赤司也不过是个一心向胜利、为此会不择手段有时也会作出不少中二发言的后辈，没什么（让黛觉得）可怕的...大概。
　　但在现在的黛看来，赤司的眼神就如同盯着猎物的狮子在做最后的考虑，一口吞还是分口撕，是个值得思考的问题。
　　镇定，除去年龄，在身高上自己可是有不可忽视的9cm优势的，这么自我安慰的黛背后一凉，一回神就有了赤司瞪了她一眼的错觉。
　　/冷静，小少爷的外挂眼应该没有读心功能...吧？/
　　两个人僵持着，相顾无言。
　　最后还是黛故作轻松地先松开了手。
　　“...那什么、你没事吧？”
　　/现在的状况已经很奇怪了实在不想再变奇怪了。/
　　“黛前辈指什么？”
　　赤司回问，手臂被松开后他仍旧站在原地，只是眼神中不再暗含压力。
　　黛心中的警钟却猛然敲响了。
　　以往当另一个人格的赤司露出这种看似柔和的表情通常意味着不会有好事发生，至于是绕场跑圈加倍还是超负荷训练全凭赤司当天心情如何，力量、技巧、耐力在正选中都垫底的黛通常会成为主要受害者。有时黛也会在心里毫不留情地腹诽，但毕竟是自愿入队，即使第二天走路去学校时脚酸痛得厉害也只能忍耐。
　　如今这一个人格的赤司，表面上再怎么平易近人，内里也还是那个赤司征十郎没变。
　　一直以来都没有被赤司的表面现象蒙骗过的自己，如今当然也不会掉以轻心。
　　黛坚信这一点。
　　她有些心虚地说：“刚才看你好像走神了，有点担心。”
　　出乎意料地，赤司注视着她，没有和以前一样刨根问底反而轻声笑了出来。
　　“呵。”
　　与在天台上对黛爱看的轻小说作出评价时的冷嘲完全不同，是更为简单平和的笑意。黛甚至一时没找到可以吐槽的地方。
　　她忍不住想，如果最开始在天台上的是这个能坦然与人对话的赤司的话，也许会成为朋友也说不定。
　　但如果当初来找她的不是那个有时不把平凡人看在眼里的、独断专横的、高傲的小少爷的话，她还能够轻描淡写地说出“我拒绝”吗？那之后她还会重新拾起原本已经放弃了的篮球吗？
　　可猜测终归只是猜测，说到底，除去作为临时队友而相处的时间外她与赤司如今的关系顶多只能算是认识的前后辈，日常生活几乎毫无交集，这一点在黛毕业后大概也不会改变。
　　如果那一天她没有呆在天台上看书、赤司也没有出现，那么“黛千寻”的人生轨迹大概就一如往常地平淡下去了。正因为赤司的出现，黛的人生道路被迫中途拐弯，被对方的提议吸引重新加入篮球部、与一群实力和自身天差地别的人同队、为了同一个目标付出汗水和辛劳。短短一年不到的时间里，身为“平凡人”的黛千寻做到了许多过去无法想象的事情、体会过一度认为无法跨越的绝境、看见了以为永远不会得见的景象。
　　这一段经历确实一生都难以忘却，哪怕黛的人生从此回归平淡无奇也没有丝毫遗憾。

　　/果然我的高中生涯一片无悔....啊不对，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
　　将思绪拉回来的黛清清嗓子：“既然没事那我就先走了，训练加油。”转身欲走，这时赤司突然出声叫住了她。
　　“这周六前辈有时间吗？”
　　“三年级上午有加课，”黛回想着前不久刚发下来的新课表，“怎么？身为学生会长的你居然忘了？”
　　“我记得，”赤司自然地笑了一下，“我想知道的是前辈的课程结束了后是否有时间。”
　　“怎么了？”黛想想还是把“打算一下课就奔回家把上周通关的生○危机攻略写完”吞回了肚子。
　　“如果周六课后有时间的话，前辈会来聚餐么？”
　　/什么聚餐，完全没听说过啊。/
　　赤司解释道：“只是篮球部正选内部的聚餐。”见黛沉思不语，他又加上一句：“费用包括在学生会批准的部门费用里，时间也不会很长，前辈完全可以当做考前放松。”
　　/这不是一下子就把人的退路堵死了吗.../
　　好歹是共同相处过一段时间的队友，把这次聚会当做最后的总结也不错，之后便可心安理得回归原来的生活。
　　这么想着的黛看了赤司一眼，后者回以平静的注视，耐心十足。
　　/反正，去一下应该也没什么吧。/
　　“...在什么地方？几点开始？”
　　得到黛的答复后赤司眨了眨眼，像是得到了满意的答案般从眼角透出了笑意。
　　“距离学校不是很远，但是具体地点可能不容易找到。”
　　他突然拖慢声调，那副复又胸有成竹的模样加上像猫一样微微眯起的瞳孔令黛又有了背后发凉的错觉。
　　/为什么突然笑得这么渗人...不就是去个聚餐么！难道说还有别的目的？不，倒不如说小少爷做事没目的才奇怪吧？！/
　　/嘛不过换个角度一想，反正之后也与我无关了。/
　　似乎完全没注意黛的脑内吐槽状况，赤司继续说：“下周六等前辈下课后我会联系前辈，”他接着停顿了一下，“前辈的邮件地址还是之前的那一个吗？”
　　“啊，你等等。”
　　黛说着开始找纸笔，介于储物柜“骚扰”事件在先，为以防万一，在校园用的学号邮箱外黛特地申请了另一个私人邮箱账号，新建不过几天，连唯一知道她储物柜遭遇的实渕也还不知道。
　　她翻遍上衣口袋也没找到一张纸，赤司带着的写字板上夹着笔，可总不能在训练表上写写画画，直到把校服裙边两个浅到让人怀疑只是装饰用的口袋也掏了个遍，黛还是没找到哪怕一张便签。
　　/...流年不利，流年不利。/
　　黛只得临时发挥，在手心写下邮件地址，摊开手掌，掌心向上展示给对方。
　　“发消息的话就发到这个地址吧，”黛指着掌心的字给赤司看，没有纸的条件下她写的既匆忙又潦草，“看得清楚吗？”
　　低头去看黛掌心那一行地址的赤司看上去有股总算符合年龄了的认真劲，黛边想着果然是没见过这么随意的记录方式的小少爷，边对着近前赤司红色后脑勺上的发旋克制地笑出了声。
　　赤司很快抬头：“前辈有两个地址？是之前的邮箱出了什么问题吗？”
　　“之前那个不知怎么登陆不上了，可能记错密码了吧。”黛迅速撒了个小谎，为了防止储物柜事件升级刀骚扰她的校内邮箱什么的，这种事没必要让赤司知道。
　　“学号邮箱由学生会部门负责管理，我会拜托他们帮前辈查看可能出现的问题。”赤司接着问道，“那么下面这一个是前辈的私人邮箱地址？”
　　“啊对，怎么说私人事务和学校通知分开来也比较好。”
　　估计话里的破绽太明显，赤司盯着她看了一会儿，没有说话也没有动，黛的眼神不自觉游离到别处，试图保持一贯的无表情。幸运的是赤司很快就收回了探究的视线。
　　/就算看出了什么小少爷应该也不会怀疑到那个方向去。没事没事，放松啊我。/
　　黛默默松了一口气：“喂，你看完了吧。”
　　“是的。”
　　这么说着的赤司伸手拉住了黛准备收回去的那只手，在她不明所以的目光中拿起笔，黛下意识想甩开他的手，但赤司的力度用得巧妙，她一时挣脱不开，赤司也就不疾不徐在她掌心里写下另一行字。
　　等黛抽回手瞪着手心里那串陌生的邮箱地址，他才好整以暇地开口：“黛前辈说的很有道理，个人私事与公事最好分开——这是我的私人邮箱地址。”
　　/...哈？/
　　“下周六的聚餐，我很期待前辈的到来。”
　　说完后，他微微颔首，径直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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