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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3、正文结局 ...

  •   云缨紧紧捏着檀木锦盒,这里面装着的是十余年前景琰哥哥许诺于他们二人的成亲礼物,来自于东海的大珍珠。

      正值新婚燕尔之际,她本应该高兴,可是如今,云缨却始终无法提起精神欣喜一二。她的身体已是强弩之末,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彻底倒下,她本想着成亲之后带着小殊哥哥一同游历江湖,赏尽山河风光,做一对快乐逍遥的普通夫妻。

      却不曾想旦夕惊变,大梁战事兴起,四境危机已然成了挂在所有人心口的一把利刃,一时不察便会是毫不留情地血腥屠戮。

      梅长苏去东宫找萧景琰商量过此事,云缨也不是不知道,林殊告别沙场这么多年,如今烽火之下又如何可能就此逃避。尽管早已经面部全非,早已失去了曾经的强健体魄,可他的灵魂始终都是属于林家,从头到尾他始终都是当年那个薄甲长枪,战场之上呼啸往来的少年将军。

      她想要陪着他,可是如今她不过是随时可能咽气的废人一个,目不能视物,又没什么力气上场杀敌,除了让手底下的兄弟们尽数听令于梅长苏之外,竟是什么忙也帮不得。

      梅长苏说了些什么,她半句也没有听进去,只是愣愣地张开手掌,瞪着一双毫无焦距的眼睛,整个人竟是没有半点生机,死气沉沉地让人心惊。

      林殊瞧着心中着实犹如刀绞一般,一边是家一边是国,他的心时不时在私欲与忠诚之间来回转换,没有人比他更清楚此番离别,怕是余生都不会有再见之时。

      可若是抛下战事选择与她重新厮守,却又着实不是林殊会做出来的事情,在他的心里始终以国为先,正如当年祁王所说那般,先有国再有家,他始终牢牢记得这一点,从来都不曾忘记过。

      云缨轻声叹了一口气,将手中的檀木盒子轻轻放下,勉强扯了扯唇角,笑道:“小殊哥哥,有些时候我总是希望你能够自私一些,不去想这家国天下,多为自己想想。阿缨没什么远大抱负,此生唯一的愿望便是与心爱之人携手终老,这十余年我也一直在为此努力。阿缨如今不过是个废人,很多事情没法帮助你,想来如今所能做的就是在这京城之中,等你平平安安地回来。”

      林殊心中埋着千言万语,终究还是化成了一声叹息,他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是竭尽自己的所有力气紧紧地抱住她。两人紧紧相依偎,谁也没有要分开的意思。

      谁也不知道他们还能不能拥有以后……

      他们拼了命享受着最后的温存,云缨不顾早已虚软无力的身体愣是缠着他片刻不曾离开,早已空无焦距的双眸如今盛满了眼泪。她这一生甚少流泪,仅少的几次却全都是因为他,云缨从来不曾后悔过自己所做的一切,如今却是尤为痛恨宛如废物的自己。

      她咬着牙想要多支撑一会儿,可是清醒的时间是一天比一天少,她的手心遍布着掐出来的血痕,好不容易醒过来也总是要撑着听手底下的人汇报战况,听得那人无碍方才安心陷入昏睡之中。

      有些时候萧景琰也会抽出空过来瞧瞧她,尽管心中始终不愿接受这个消息,可是看着如今已经面容枯槁暮气沉沉的她,萧景琰其实比谁都明白,她已经没有未来了。

      他萧景琰自小保护着长大的妹妹,自我煎熬了数十年,好不容易与心爱之人成婚,却早已没有了未来。

      小予嫣似乎也是察觉到了这般变化,总是哭闹个不停,就算萧景琰使劲浑身解数逗弄也始终无济于事,一直到看见云缨方才有所消停。

      云缨始终在无边无际的黑暗之中徘徊,有些时候脑袋格外的清醒有时候却又是浑浑噩噩不知所云,她时不时会看见以往的那些回忆,可尚且还没有勾唇一笑表达一番心中怀念,便是再次跌入了噩梦之中。

      她梦见了故人,曾经的故人没了怨恨,面上却是带着笑,林殊就站在他们中间,没了梅长苏时的低眉浅笑,眼前的林殊似乎还是和记忆之中的一模一样,少年将军懒懒散散地靠在晋阳长公主身上,笑嘻嘻地朝着她招了招手,口中似乎还说了些什么,云缨也没有多想,下意识地勾起唇角,却是迈开了步子朝着旧年故人缓缓走去。

      ——————

      大梁出兵三月后,四境之乱得以平息,周边邻国举兵来犯竟是丝毫没有讨得好。大胜捷报屡屡传入京城,京中皆是一片大喜,可当朝太子萧景琰却始终高兴不起来。

      他的昔年好友林殊战死疆场,而他的妹妹云缨在听闻林殊死讯后第二天也跟着咽了气,皆是风华正茂的年纪,抬起眸子看着那紧紧依偎在一起的牌位,萧景琰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着实僵硬的笑容,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不由得开口呢喃道:“生不能相随,死倒是同往。你们两个倒是真的有默契,都是两个自私的混蛋……”

      四境之乱平息尚未多久,梁帝便由于年老于养居殿驾崩,身边除了静妃之外竟是没有一人。太子萧景琰奉旨继承大宝,将庭生收为养子,赐姓萧,放于自己身边抚养。

      至于林殊与云缨之女,他下旨亲封其为公主,由太后娘娘亲自照料长大,小丫头倒是继承了她爹娘的性子,倒是个消停不下来的模样,总是会缠着萧景琰让他陪着玩,后来见萧景琰时常埋在桌前休息,便知道舅舅疲劳,因此时常进宫的庭生就成了她祸害的对象。

      萧景琰总是会将予嫣抱在怀里,面露怀念地与她说起林殊和云缨的事,从小时候到长大时的一件也没有拉下,有些时候予嫣会满脸好奇地询问他爹娘在哪,萧景琰也只能是苦笑一声,说她的爹爹娘亲去了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那里没有朝堂纷争,没有私欲权力,那里很平静很安静,他们这一对普通夫妻在那里一定过得非常幸福。

      予嫣显然并不明白,只是天真地眨了眨眼睛,裂开嘴角笑道:“爹娘一定过得很幸福,等予嫣长大了一定会找到那个地方的。”

      萧景琰也没有说破,只是勾唇一笑摸了摸她的脑袋,看着窗外陌生又熟悉的山河国家,久久未曾说话。

      时间匆匆而过,大梁天下已然成了他们曾经期盼的模样,朝堂清明国泰平安,可是身边故友早已逝去,早已垂垂老矣的萧景琰总是会独自一人站在城墙之下,看着他的好友拼尽一切夺来的天下山河,心中一片怅然。

      眼前似乎依稀瞧见了一人,少年一袭白衣软甲坐在马上,他的怀里搂着一个少女,两人凑在一起嬉笑打骂竟是让他看得愣了神。那少年似乎是瞧见了他,朝着他挥了挥手,脸上尽是恍若隔世的张扬笑容,他听见他开口,说:“景琰,别傻站在这儿了,父帅和祁王哥哥可还等着我们呢!”

      他怀中的少女抱着他的胳膊,同样是笑的肆意,道:“景琰哥哥,我要吃你烤的野味!”

      一代明君勾起唇角,似乎呢喃着说了些什么,终于缓缓阖上了双眼,君主虽逝,可这大梁盛世却是才刚刚开启。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83章 正文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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