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独 穴居人》修绮文

3、三

　　出租屋的门被粗暴的撞开了，一个人几乎是滚着进来了。他一头撞上了堆得并不整齐的“纸山”，不大的房间立即被纸掩盖。
　　边虫的脸上仍旧是什么表情也没有，他走过去把门关好，又默默把属于自己的那半卧室整理好，把纸放到已然在地上酣睡的J导的肚子上。
　　J导的身子一歪，纸又都散了，有些又滑落到属于边虫的那片整洁的空间里，他的嘴里还吐出一些轻声的低喃。
　　“把纸弄到你那边去。”边虫开口了，是让人听不出喜怒的调子。
　　J导没有理会，只是扭了扭身子，似乎是躺得并不舒服。
　　“起来吧。”边虫看着他，缓缓地说。
　　“你就不能自己收拾！走开！”J导突然睁开眼大声地向边虫吼道，泪蓦然从眼角滚落，砸到脸侧的纸上，慢慢氲开。
　　话还在空气中回荡，J导已被自己刚才的举动镇住，而边虫却仍是一副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样子。“我收拾过，你又弄乱了。所以，这回你得自己收拾了。”边虫的话仅是在陈述着刚发生过的事实。
　　“看不出我心情不好吗？”J导胡乱用手抹了泪，声音低了下来。就在之前自己的心血又一次被否认了。
　　“你心情好也没多整洁。”边虫转过身，似乎事情已经该结束了。
　　“什么意思啊，你？这屋子也算是我的，你别一副老大的样子。”J到坐了起来，任凭身上残留的纸全散落在地上。
　　“你从来没交过房租。”边虫说，对滑到自己脚边的纸不加理会。
　　“你就计较那点钱，我不是说了嘛，等我得了奥斯卡，那钱还不是……”
　　“我从未要求你给钱，”边虫打断了J导春秋大梦，“也不会去盼望不太可能的事。我只希望我的地方干净点。”
　　“洁癖鬼！你干吗说我得奥斯卡不可能？我可是古往今来的电影之集大成者……”说到自己的理想，J导又恢复了往日的自信。
　　“那今天怎么还会喝酒。”边虫说话连疑问语气都懒得用。
　　J导的话一下就噎住了，脸霎时憋得通红。他一下子站了起来，走到边虫面前，指着边虫咬牙切齿地说：“你，你等着，我会功成名就的回来的！”
　　边虫依旧平静地看他去抱电脑，“算了吧，你没有地方住的。”
　　“不要你管！”J导对理想的热情已化作对边虫的痛恨，他已不能忍受任何人来玷污自己心中的崇高。
　　“那桌子呢，你不拿走。”边虫看着已把门打开的J导说。
　　“给你了，我才没这么小气呢！”随着门被猛地撞上，两个人就此隔断了。
　　至于那满地的纸以及上面的“荒唐言”，与理想比起来苍白得没了作用，倒是真的成了一堆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