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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一夜烟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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刑厉坤这边也忙,先是折腾红风的事,完了又被刑则啓抓去跟各路人马招呼拜年。
往常他摊不上这些事,但年后要接海程娱乐,必须提前打通关节,撂场子让别人知道新当家是谁。
最后一场是和广电领导应酬,这些人看着人五人六的,等喝大了就开始吵吵,要见明星——这‘见’肯定不是单纯瞅瞅,刑则啓不动声色,有意考验刑厉坤。
海程和天临最大的区别就是从不强迫艺人,陪酒公关的潜规则全凭自愿,这也是很多老艺人愿意跳槽的原因,年纪大了,不想再干跌份儿的事。
刑厉坤给局长敬酒,拉家常问:“天临那个陪睡门,上面什么时候给揭过去呢?”
“……”局长呛了一下,摸着肚子说,“行啦,今儿也吃得差不多了,后面有什么事儿咱们再联系,那个新楼——”
“您放心。”刑厉坤爽快地把人送出去。
等回了包间,刑则啓淡淡扫他一眼,“胆子够大啊,你就不怕人家毙了咱们公司投的剧。”
“一巴掌一个甜枣,他也不亏。”刑厉坤招呼服务员上炸酱面,端着大海碗呼噜呼噜地吃,那些精细菜又贵又少,根本不顶饱,不过这面真不咋地,没有他家宝揉的劲道。
他想他家宝了,每天就那么几个短讯,看不见摸不着的更吊人。
刑则啓站起来穿外套,睨他说:“没出息样儿……车你开走吧,赶初五回来,爸和老舅都在。”
“哦,崇哥也在咱家过年?”
“他就一个人,还能去哪儿。”
刑厉坤眯起眼,“我咋觉着,你这是故意赶我走呢?”
刑则啓顿步回头,隔空拿手指头点他,你小子话真多。
小镇子里年味儿很浓,人们还按着许多年前的旧俗,全家一起吃年夜饭、看春晚,零点还要在院子外头炸一挂千响红鞭,噼里啪啦地除旧迎新。
宋谨今年在家,宋秀芝特意做了‘六六大顺’的年夜饭,六荤六素摆满一桌,母子俩亲昵地依偎着唠磕,有一搭没一搭地瞅电视。
到了晚上十一点,宋秀芝撑不住了,拾掇了盘子碗进屋睡觉,嘱咐宋谨放了鞭炮早点休息。
宋谨有些心不在焉,低头摆弄手机,戳刑厉坤大混球的名字,琢磨着要不要打个电话。
就在不久之前,他也是大半夜守在晟谨便利店里,对着手机思念韩晟,不过现在想想,滋味儿却很不一样,一个是苦涩的竹子汁,一个是甜蜜的糖浆果。
窗玻璃突然吧嗒一声响,宋谨抬头,外头黑漆漆一片,什么都看不清。
紧接着又是一声响。
“谁?”宋谨起了警觉,摸过墙角的拖把棍儿走过去,小心地拔了插销,拿棍狠狠往外一捣!
那人闷不吭声地扯住棍子一拽,结实的手臂横过宋谨的腰,直接把他半拉身子拖出窗户搂在胸口,呼吸粗重,“你那棍子往哪儿戳呢?”
宋谨一下子涨红了脸,“松开!木棱硌我肚子……”
刑厉坤低笑,架住宋谨的咯吱窝,像抱小孩儿一样把人从屋里抄出来。
“……”宋谨落了地才反应过来,一巴掌乎过去,“你就不能让我走正门?里头反锁了!一会儿还得翻窗户!”
“没事儿,我再抱你进去呗。”刑厉坤捏捏宋谨的衣服,把自个儿身上的大衣脱下来罩住人,宋谨穿着直接遮到膝盖窝,手都得从袖管里往外剥,暖和极了。
他扯着人就往院子外头走。
“哎,去哪儿啊?十二点还要放鞭呢。”
“来得及。”
刑厉坤一路开到那天他搭直升机的空地上,车前灯啪啪一亮,宋谨的眼睛也跟着亮了——好家伙,这么多花炮!
男孩儿对□□炮,好像天生就有一种跃跃欲试的本能。
宋谨小时候家境不好,没玩过多少花式,好点儿的不过窜天猴和二踢脚,玩得最多的是不要钱的散鞭,专捡别人家门口没炸火的,存在铁皮盒子里慢慢放,散鞭捻子短、炸得快,好几回都崩到手,烫出一道白印子,很长时间才能消。
后来家里情况好了,他年纪也大了,不好意思一个人咋咋呼呼玩炮竹,再往后,认识了韩晟,韩晟爸妈在国外,从小过洋节,压根没有放炮过年的习惯。
他扭头去看刑厉坤,这人抱臂靠在车前头,眼神擦过边角的灯光,专注地望着自己。
宋谨绕着半米见方的礼花桩子打转悠,又弯腰去捞长管的信号弹、彩色的跳船,兴奋得很。
刑厉坤踩着雪嘎吱嘎吱走过来,点了支烟递过去,“先点哪个?”
“最大的!”宋谨拿烟点了引线,拽上刑厉坤就跑,离了十几米停下,眯着眼往天上瞅,期待不已,礼花桩子噗噗喷射,一波一波涌上墨色的天空,炸出一朵朵缤纷绚丽的花。
真好看、真热闹!
宋谨激动地大叫——这才叫过年啊,在家里看傻兮兮的春晚有什么劲儿?围观了这么多年了,总算是亲手点了一回!
宋谨看烟花,刑厉坤看媳妇儿,绕到后头想搂人,结果被宋谨一蹦磕着了鼻子,“……”
礼花桩子底下的雪不实,放到最后一个辏翻了,斜着往他们站的地方飞过来,刑厉坤赶紧拉住宋谨往旁边跑,宋谨给绊了一跤,倒在雪堆里哈哈大笑,乐得不行。
刑厉坤转身去点了另外几个礼花桩子,也躺在宋谨旁边,看那些烟花在这一方小小的天地里升空炸裂,将夜幕染出瑰丽的紫红,弥漫火药特有的烟气。
两个人并排躺着,刑厉坤默默地往宋谨那边拱了拱,宋谨没动。
刑二少从小谈恋爱就等于开房约、约完散,从来没对谁干过这些讨好的事儿。
可他愿意讨好宋谨,他看到宋谨笑,心里就特高兴,只有这个人能让他稀罕到骨子里去。
刑厉坤喉结滚动,一个翻身架到宋谨身上,宋谨急得掰他脑袋,“都看不着了,别挡我!”
“……”
“……干嘛啊你?”
刑厉坤憋不住了,猛然低头,强硬地翘开宋谨的嘴唇。
宋谨被吓了一跳,最后老实地闭上眼睛,环住刑厉坤的脖子。
他愿意再敞开心扉相信一次,他觉得这次……自己不会再失望。
一吻结束,不光是刑厉坤,宋谨自己也火气难平,不敢再挨着他了,整好衣服继续跑去点花炮,吆喝声声的,又叫又笑,跟个小孩儿一样,刑厉坤坐起来看他,黑眉勾出锋利的弧度,嘴角却带着笑,点上一根烟看他家宝在雪地里闹妖。
宋谨不属于特活泼的人,难得像这样玩脱一次,胆儿肥地点了个地猴儿朝刑厉坤放。
刑厉坤敏捷地踩住,反脚一踢,正好炸在宋谨旁边的雪堆上,崩了他一脸的雪沫子。
放完那堆炮,两个人坐回车里,宋谨热得一头汗,把大衣给甩了,赖兮兮地放低座椅半躺着。
刑厉坤拿目光琢磨他领口的吻痕和牙印,最后转过头,一言不发地踩油门回家。
宋谨迷迷糊糊中听见一阵响,“打雷了?”
“……不是。”
“???”
“饿,赶着找你没吃晚饭。”刑厉坤把自己说的特可怜,“我这些天没着家,跟着我哥到处跑应酬,一顿正经饭都吃不上。”
刑则啓听到绝对要抽他——几场饭局加起来都够换辆车了,您那是什么高级肚子?
宋谨果然心疼了,从兜里摸了颗奶糖先给人喂上,“开快点,回去给你做熏肉汤面。”
其实年夜饭还留下不少饭菜,可他舍不得让刑厉坤吃剩的。
刑厉坤咂摸着奶糖,心里倍儿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