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第 51 章 ...
-
周枕眠假装没有察觉院子里那两个女人热切的视线，趁着那个脾气又倔又十分警觉的小鬼进屋给妹妹喂药不在场，想了想后将衣摆一撩，蹲下|身对李洛天道：“洛天，你还记得师父为什么带你下山吗？”
李洛天歪着脑袋回忆了一下当时师父在爹娘面前说的那番话，乖乖回道：“因为武当门派凋零，弟子太少了，师父要出山寻找修道练剑的好苗子，顺道入世看看这个江湖。”
“嗯。”周枕眠揉了揉他的脑袋，“师父给你找个师弟好不好呀？”
李洛天几乎是第一时间就明白了他话里的意思，认认真真地提问：“师父是想收刚刚那个人当徒弟吗？”
周枕眠也没打算瞒他：“对。”
李洛天听了这话直接点了点头道：“好的呀。”
这没有丝毫犹豫的态度让周枕眠嘴角一抽，他默默看着自家这个心很大傻白甜的徒弟，还是没忍住自己的好奇：“你就不担心师父有了新徒弟之后就不疼你了？”
小孩闻言似乎有些反应不过来，他呆了一会儿，眼底迅速浮上一层水汽，在周枕眠惊觉不妙以为自己要把徒弟惹哭了的时候，李洛天又慢腾腾地把自己那快要掉出来的眼泪憋了回去，拉着他的衣角有点儿委屈，但又十分小心翼翼地说道：“师父……能不能别不疼我呀？”
“我会很乖的，也能照顾他，师父在疼他的时候也疼一下我好不好呀？”
周枕眠：“……”
要不是还顾及着自己仙风道骨的道长人设，他简直想狠狠亲这小孩一口！
他家的徒弟，怎么能这么可爱！
背后两道带着热度的视线提醒着周枕眠这还是在外面，他还需要形象，于是忍下了把徒弟搂在怀里揉搓一顿的冲动，只是用力揉了揉他的脑袋道：“放心吧，无论你有多少个师弟，师父永远最疼你。”
得了保证的李洛天顿时就高兴了起来，他没放下拽着师父衣角的小手，怕是被人听到一般凑到周枕眠的耳边悄悄问道：“听说他比我大上几岁，那我还是师兄吗？”
周枕眠好笑道：“无论以后有多少徒弟，你都是大师兄。”
“啊，是嘛……”李洛天抿着嘴笑了起来，表情有些害羞，“那以后我会好好照顾师弟的。”
因为屋子里的人的身份从“顺走了师父荷包的小偷”变成了“师弟”，即将要当师兄的李洛天内心雀跃，但表面还是十分矜持地跟在周枕眠的身后，两人一前一后进了那与外表一样破旧的屋子。
屋子的角落里是一张由破烂的木板铺成的床，上头放着的被子虽然破旧，但被洗得干干净净，只是对于现在这个天气来说也太薄了一点，地面坑坑洼洼，床边是堆放着很多杂物的桌子，再剩下的也就是一个门板都歪了的破衣柜，透过那门缝可以看出里面只有那么一两件衣物，几乎无一不在描述着“一贫如洗”这几个大字。
因为桑逸的妹妹只是得了普通的风寒，比起杭向阳吃了静神丹后昏睡了几个时辰或几个小时内连续出恭多次的情况相比反应要轻微的多，几乎是刚咽下了药就起了一身汗，随后脸色肉眼可见地红润了起来，周枕眠牵着李洛天进门的时候她已经从床上坐了起来，虚弱地倚靠在床头，含泪的剪水双瞳朝着门口的方向看了过来。
桑逸正在和她解释自己把自己卖了的事情，就算年纪再小，桑芩也知道他是为了她才这么做的，看见进来的周枕眠后眼里满是恨意，直接从床上跳了下来朝他冲了过去。
周枕眠就这么看着穿着不合身男装的瘦弱小女孩仿佛一个被点燃的炮仗一般气势汹汹地冲着他跑过来，在半道被眼疾手快的桑逸给拦下后还伸出那瘦弱的胳膊在半空中用力挥舞，如果真让她到了自己面前，估计那小拳拳砸的就是自己的胸膛……哦不，按照那身高来看，估计也就能砸一砸他的腹部了。
“坏人！不准你带走哥哥！哥哥不卖！”就算被桑逸拦腰抱着，她依旧一再试图冲上去打这个在她眼里抢走了哥哥的坏人，见妹妹这么维护自己，桑逸咬着牙让自己别哭出来，把人搂进怀里安抚起来。
“没事，哥哥不会走太远的，哥哥一定会回来看小芩的……”
桑芩知道他已经做好了决定，憋着的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呜呜呜——哥哥别走，我去赚钱，我们一起还钱，别走……”
桑逸没忍住鼻酸，也跟着落了泪。
两个小孩顿时就哭的惊天动地。
那边的周枕眠无语地看着面前这惨烈的一幕，对自己刚刚为了一时兴起故意吓了小孩子的行为有那么一点儿后悔，一旁的李洛天见状差点也跟着哭了，他只好推了推自己的小徒弟吩咐道：“去找对面那户人家买杯茶来。”
虽然觉得他们很可怜，但依旧还是乖乖听话的李洛天应了一声，刚转身就听自家师父改了口：“算了，还是端两杯吧。”
李洛天得了令迈着小步子跑去了对面那户人家里，和院子里那两个女人解释了一番，最后用二文钱换回了两碗临时烧了热水泡的，用有些豁了口的饭碗装着的茶水，因为好茶也就那些有钱人家才喝得起，她们家的就是去年从山上摘下来的野茶随便炒炒做的粗茶，颜色寡淡也没多少香味，但这会儿也没有更好的选择，李洛天买到之后礼貌地和女人道了声谢，小心翼翼地端着朝桑逸的屋子走去。
这边抱头痛哭的两个小孩虽然情绪不好，但桑逸好歹还记着周枕眠就在一旁看着，很快就止住了眼泪，他用手背轻轻擦了擦桑芩的脸，哄了她好一会儿，才刚把妹妹给哄住了眼泪，就听那个买了他命的男人开口道：“过来跪下。”
听了这话两个小孩一愣，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什么问题。
在他们大哭的时候就已经坐在了这屋子里唯一一个板凳上的周枕眠对上的是桑逸充满怒意的视线，这小鬼浑身上下洋溢着的暴怒气息就差跟他怒吼自己只跪天跪地跪父母了，他见门外端着茶的李洛天已经在往回走了，就直接开口道：“要么跪下，要么就立刻还钱。”
没有钱的桑逸只犹豫了一秒，就咬牙切齿地跪在了地上。
不过他的背脊挺直，一脸“我不是自愿的都是你逼的你个禽|兽”的表情差点就让周枕眠绷不住自己的一本正经，见最倔的这个跪下了，他对桑芩温声道：“你也跪下吧。”
桑逸紧紧握着的拳头顿时就冒出了青筋，但他不敢做出什么反抗的举动，现在不过是让他们下跪而已，如果惹了这个人，说不准就直接把他们都给卖了，那一千两就是把他们都卖了，也是还不起的！
桑芩见哥哥低着头不说话，犹豫了一会儿后也跟着跪了下来，就在两个小孩以为这人要折辱他们的时候，周枕眠对端着茶走到自己身边的李洛天道：“洛天，把茶给他们。”
紧接着，憋着一口气的兄妹俩各得了一碗热气腾腾的茶水。
周枕眠：“还钱或者拜师，选一个吧。”
桑家的两兄妹直接懵了。
无论是打骂、威胁还是折辱，他们都已经做好了准备，可为什么是拜师？
“生我者父母，教我者师父”，这个世界的师徒几乎仅次于父子关系，特别是他们这种无父无母的孤儿，因为年纪还小，师父更是要负责将他们养育成人，只要收了他们……那么他们就会是他的责任。
这时的桑逸才意识到，从一开始这个男人的态度就是温和的，只不过因为自己偷了他的荷包在前，总觉得他出现在自己面前是别有目的，在拿出那瓶药的时候虽然稍有改观，但随后这人的那句“把你自己赔给我”让他认定了男人不怀好意，甚至阴暗地想过是不是想将他买回去打骂泄愤，再加上以为自己要和妹妹分开，满心都在想着怎么安置她才能不被人拐走卖掉，更是忽略了那一点不对劲。
深深看了一眼面前端坐着的男人，桑逸也不问这师门是做什么的，他能教他们兄妹什么，直接将茶碗举至头顶，恭恭敬敬地俯身叩拜道：“拜见师父，请师父喝茶。”
桑芩无措地看着拜俯在地的哥哥，随即也学着他的动作举起了装茶的碗：“拜见师父，请师父喝茶。”
周枕眠伸出手将这两碗茶一起拿了过来，各喝了一口后把茶碗随手搁在了一旁，开口道：“现在在外头，正式的拜师礼就等回了门派再说。你们拜入的门派名为武当，在太隐山一带。”
“旁边这个是你们的师兄李洛天，待会儿他会给你们简单讲一讲武当的事，从今日起，桑逸你就是我门下二弟子，桑芩行三。武当山高严寒，年前回门派之前，你们务必要将本门内功学好，不然过年的时候就罚你们在山下养猪。”说完这话后他温声道，“起来吧。”
被他话里的意思吓到了的两兄妹还有些反应不过来，他们下意识地起身，忍不住对视了一眼，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震惊和迷茫。
听，听着好像……不是坏事的样子？
李洛天看着俩兄妹脸上还没擦干的泪痕，默默从自己的怀里掏出了手帕塞进桑逸的手里，转头对着周枕眠道：“师父，干什么吓他们呀？”
“谁让你师弟偷了我荷包。”周枕眠对荷包的事依旧耿耿于怀，理直气壮地撸了一把他的脑袋冷哼道，“总归干的不是什么好事，欠教育。”
然后他直接把觉得自己好像被馅饼砸中脑袋有点儿晕乎乎的桑逸一把提了起来，横放在自己的膝盖上后重重朝着小孩的屁股上甩了一巴掌：“师父教训徒弟天经地义，让你小偷小摸不学好，再有这样的事就让你刷武当的马桶一整年！”
说着揍了个爽。
桑逸：“……？？？”Σ( ⊙Д⊙;)っ
作者有话说
第51章 第 51 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