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龙]银子与桂子的武侠传奇》金色阳光

23、第二十三训

　　陆小凤、薛冰、银时还有桂四人一同走在青石板铺成的街道上。
　　桂问道：“你不是要去王府的宝库去的吗？”
　　陆小凤回答道：“是要去，不过在那之前……”他转过脸，望着薛冰问道，“你也是时候该告诉我关于'红鞋子'的秘密了吧？”
　　薛冰想起了江轻霞，最终点了点头道：“你知道青衣楼吗？”
　　陆小凤点了点头。
　　薛冰道：“红鞋子也跟青衣楼一样，是个很秘密的组织，惟一跟青衣楼不同的，就是这组织里没有男人，所以比青衣楼更厉害！”
　　“然后呢？”
　　“没了。”
　　陆小凤几乎跳了起来：“没了？没有了是什么意思？”
　　薛冰嫣然道：“没有了的意思，就是我知道的只是这么多，你就算用刀来逼我，我也说不出别的来！”
　　陆小凤苦笑道：女人果然天生会赖皮啊！”
　　桂突然开口问道：“她们的红色鞋子上面有绣什么图案吗？”
　　薛冰看着他：“图案？你认为她们的鞋子上会有什么图案？”
　　桂看着她，认真的说道：“比如说猫头鹰什么的。”
　　那一刻，薛冰似乎沉默了一下，过了一会才说了一句：“不太清楚呢……”
　　这时，陆小凤笑眯眯转过脸的问道，“你们吃过的最美味的东西是什么？”
　　银时道：“宇治银时盖饭。”
　　桂说道：“几松殿的拉面。”
　　陆小凤看着她们：“完全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
　　“大三/元的大裙翅、文园的百花鸡、西园的鼎湖上素、南园的白灼螺片……”
　　薛冰只说了三四样，就已说不下去了，因为她的口水已经快流了出来。
　　陆小凤点了点头，露出了“这才对嘛”的表情，淡淡的道：“这些都算不了什么，最好吃的东西，你也许连听都没有听过！”
　　薛冰的眼睛亮了：“你现在是不是就准备带我去吃？”
　　陆小凤道：“只要你乖乖的跟着我走，我保证你有好东西吃！”这地方他显然来过，摆出了一副识途老马的样子，带着薛冰等三人三转两转，转入了一条很窄的巷子。巷子里很阴暗，地上还留着前两天雨后的泥泞，两旁有各式各样的店铺，门面也都很窄小，进进出出的，好像都是些见不得人的人。
　　薛冰心想，这样的地方真的有好吃的吗？不过没敢问，担心自己会被陆小凤丢在这种地方。
　　但与之相反的是银时却露出了很怀念的眼神，看着四周的一切。
　　陆小凤没有回答，没过一会，有种无法形容的奇妙香气，随风传了过来。薛冰从来也没有嗅过如此鲜香的味道。看来陆小凤并没有唬她，这地方的确有好东西吃。
　　后来，他们来到一个小巷子底下的一个很小的店铺。里面，一口很大的锅里，煮着肉羹，香味就是从这肉羹里发出来的。
　　然而，除此外，一切都脏的可以。
　　闻着这香味，银时忍不住道：“哦哦，这香味确实可以啊！！”
　　但跟银时相反，桂却露出了警惕的双眼，说道：“怎么说，我的直觉告诉我这东西很可疑！！”
　　肉羹乘上来了。不但香，颜色也很好看。
　　薛冰吃了两口，味道果然鲜美，又忍不住问道：“这究竟是些什么东西做的，除了肉之外，好像还加了很多别的！”
　　银时也觉得很美味，不过桂却是动都没有动。他还是觉得这碗东西非常可疑。
　　在他们津津有味的吃着的时候，银时注意到陆小凤做了一个很奇怪的手势，接着，原本一副爱理不理模样的店小二突然转变了态度，对着陆小凤交流起来，而且交流的还是他们听不懂的语言。
　　之后，他们貌似商量好了什么，店小二一溜烟的跑掉了。
　　薛冰吃惊的看着他们才忍不住问道：“你们叽叽咕咕的，在讲什么？”
　　陆小凤道：“我请他去替我找蛇王！”
　　薛冰道：“蛇王？蛇王又是何许也？”
　　陆小凤没有回答这句话，却反道：“你刚才走过这条街，看见了些什么？”
　　薛冰道：“有些乱七八糟、又脏又破的小铺子，还有些乱七八糟、奇形怪状的人！”
　　陆小凤道：“你看不看得出那些人是干什么的？”
　　薛冰道：“我连看都懒得看他们！”
　　陆小凤道：“我知道你不喜欢这里，但你应该看看的！”
　　薛冰道：“为什么？”
　　陆小凤道：“因为那些人里面，至少有十个官府在追捕的逃犯，二十个手脚最快的小偷，三十个专替别人在暗巷中打架杀人的打手，若是得罪了他们，你无论想在这城里干什么，都休想办得到！”
　　薛冰道：“我明白了，原来这条街是条黑街！”
　　陆小凤道：“蛇王就是这条街上的王，也是那些人的老大，只要有他一句话，那些人随时都可以替你去卖命！”

　　之后，店小二回来了，把他们领进了后面的巷子。
　　后面的巷子更是乱七八糟，鱼龙混杂，薛冰忍住了想吐的冲动。然而，银时却笑了。
　　陆小凤看在了眼里，问道：“银子你好像很喜欢这里？”
　　“不，还好。”银时道，“只是，这里跟我家乡那边住的地方很像而已。”
　　薛冰瞪大了眼睛看着银时：“不会吧，居然住在这么，这么……乱的地方？倭国吗？”
　　银时笑着道：“确实，那个地方很乱，跟这里一样，流氓、人渣、人妖、牛郎、陪酒女，各种各样什么样的人都有，也会经常有人打架斗殴什么的，就算是警察也是一群恐怖分子，随时一个炮弹就轰了过来！使得原本够乱的地方更乱了……”
　　薛冰皱起了眉头：“住在这样的地方，你也真够辛苦啊!”
　　“不过，”银时对着薛冰，露出了非常清爽的笑容，“所有人都深爱着这条街。”
　　那一刻，薛冰怔住了。不仅被银时的笑容，还有银时的那句话。
　　陆小凤也是第一次看见银时露出这种笑容。他说道：“看来，银子你也是深爱着你家乡的那条街啊。桂子也是住在那里吗？”
　　桂回答道：“不，我不住在那里。不过我倒是会经常去那里就是了。说起来……”桂看着银时问道，“歌舞伎町的蛇王指的应该就是四天王了吧？”
　　“四天王早解散了吧！”银时说道。
　　薛冰问道：“为什么会解散呢？”
　　银时没有开口，桂代为回答道：“我知道的哦，银时，你当初联手次郎长一起对付华佗。最后与次郎长的一战中还击败了他。”
　　“才没有击败他呢！那个臭老头超强的啊！”银时淡淡的说道。

　　这伙计又带着他们走进了个小杂货铺，走上条很窄的楼梯，一道窄门上，挂着用乌豆和相思豆串成的门帘子：“蛇王就系人边，请进！”
　　能指挥这么多市井好汉的黑街大亨，怎么会住在这种破地方？薛冰又不禁奇怪。可是一走进这扇门，她就不奇怪了，屋子里和外面竟完全是两个天地。屋子里每样东西，都是价值不菲的精品。喝茶的杯子是用整块白玉雕成的，装果物蜜饯的盘子，是波斯来的水晶盘，墙上挂的书画，其中有两幅是吴道子的人物，一幅是韩干的马，还有个条幅，居然是大王的真迹。
　　一个人正靠在张软榻上，微笑着向陆小凤伸出了手。这双手上几乎已连一点肉都没有，他不但手上没有肉，苍白的脸上，几乎也只剩下一层皮包着骨头。
　　在这么热的天气里，软榻上居然还铺着层虎皮，他身上居然还穿着袷袍。薛冰连做梦也没有想到，这位市井好汉中的老大，竟是个这么样的人。
　　陆小凤已走过去，紧紧握住了他的手。
　　蛇王微笑着道：“想不到你居然还记得我这个废人，居然还想着来看看我！而且还带着三位如此美丽的女子！”
　　陆小风道：“我早就想来看你了，可是这次……我并不是特地来看你的！”
　　蛇王笑道：“不管怎么样，你总算已来了，我已经很高兴！”
　　陆小凤道：“我是有事来求你的！”
　　蛇王道：“你既然到了这里，有事当然要来找我，你能想到来找我，就表示你还拿我当做朋友，这就已经足够！你想要什么？”
　　陆小凤道：“我要一张图！”
　　蛇王道：“什么图？”
　　陆小凤道：“王府的地形图，上面还要详细辟明着守卫暗卡的所在，和他们换班的时间！”
　　这当然绝不是件容易的事。但蛇王既没有露出难色，也没有问为什么要这样一张图。
　　他的回答很简单：“好！”陆小凤也没有谢，他们的交情已用不着说这个字。
　　蛇王看着他，目中带着满意之色，他懂得陆小凤的意思，他只问了一句话：“今天晚上你们准备住在哪里？”
　　“如意客栈！”
　　“明天日落前，我会叫人将那张图送去。”

　　蛇王果然守时，第二天黄昏时，蛇王的人便把图给送了过来。
　　薛冰用力握着陆小凤的手：“你一定要去？”陆小凤点点头。
　　薛冰道：“你一定不让我跟你去？”
　　陆小凤又点点头。薛冰却扭过头去，因为她眼睛里已有了泪光，她不愿让陆小凤看见。
　　陆小凤道：“若是我们两个人一起去，能活着出来的机会只有一半！”
　　薛冰道：“可是……我一个人在外面等你，你叫我怎么受得了！”
　　陆小凤道：“你可以去找人聊聊天，喝喝酒！”
　　薛冰道：“你叫我去找谁？”
　　陆小凤笑了笑，道：“只要有舌头能说话，有嘴能喝酒的人，你都可以去找！”
　　薛冰霍然转过头，狠狠的瞪着他，一脚踢在他小腿上，大声道：“好！我去找别的男人，你去死吧！”
　　说完便跑了出去。
　　实际上，薛冰并没有跑太远，她只是拐了个弯，躲在一个巷子里。并且还露出了半边身子。
　　用脚趾想都知道她在想什么了。银时心想着，走了过去。
　　“不要再装啦，你家的眉毛哥哥不会来哄回你的了！”
　　薛冰气愤的甩过脸，银时看到了她的脸上出现了泪痕。
　　薛冰道：“想笑便笑吧。笑我是多么的傻居然认为陆小凤会在意我！”
　　银时自然没有笑，他干脆在薛冰的旁边坐了下来。
　　薛冰偷偷瞄了他一眼，说道：“你在干嘛？想落井下石啊！”
　　“才不是呢，只是担心你会在这里自杀，没人收尸，所以只好在这里做义工咯！”银时坏坏的说着。
　　薛冰瞪了银时一眼：“我才不会自杀呢！谁会为了那个混蛋死啊！”
　　银时单手撑脸，笑道：“还很精神嘛！这不是挺好的吗？”
　　薛冰突然以一种很诡异的眼神看着银时，问道：“你干嘛对我这么好？有什么企图？”
　　银时吐槽道：“小姐，你的被害妄想太严重了吧？”叹了口气，银时望着远方说道，“没有啦，只是看到你这种自尊心高，既倔强，又单纯的性格，让我想起了某个花街里的死神大夫而已。”
　　“死神大夫？那是什么？”薛冰问道。
　　银时指着她的脸笑道：“跟你一样，她也是个母老虎！”
　　薛冰的脸红了，叫道：“你才是母老虎！！”
　　薛冰站起了身，准备离开。
　　银时问道：“喂，你打算去哪啊？”
　　薛冰道：“既然他要我去找别的男人，那我就去找，我不会再回去了！”
　　银时望着她，面无表情的道：“找别的男人啊……比如绣花大盗吗？”
　　听到名字的薛冰浑身一震，侧脸看了银时一眼。
　　“你……怎么知道的？”
　　“为了不想被看扁，所以打算自己去把那个大盗给捉住是这样吧！”银时抠着鼻屎道。
　　薛冰气嘟嘟的把脸撇过一边。
　　“知道就好，你不用劝我了！”
　　“谁要劝你啊！”银时毫不犹豫的说道，“我也要跟你一起去。”
　　薛冰吓了一跳：“你……要跟我一起？”
　　银时不耐烦的看着她，说道：“你怎么这么废话啊，都说了我要跟你一起去了。”
　　薛冰又想生气了，不过却压抑了下来：“算了，你别给我碍手碍脚就可以了！”
　　这个傲娇……银时心里吐槽着，嘴上却敷衍着道：“是，是！”
　　“不过……”薛冰还是问了，“你为什么想跟我去找绣花大盗？”
　　“这还用问吗？”银时认真的看着薛冰，看得薛冰突然的心跳加速。
　　“他偷了这么多金银财宝，在还没上交官府前我还可以收刮一部分，上交上去后我还可以从那个金九龄那里得到一笔，这不是一举两得么！！嘿嘿……”
　　“卑鄙小人！！”薛冰最后还是吼了出来。